【楚子钰篇】
照片是从二中光荣榜偷的。
楚子钰第二次去找沈淮予, 是距离第一次去的两周后。
刚结束一次月考，早上司机送他到学校，早自习他就捂着肚子趴桌上装肚子疼。
老师要找人送他去医务室, 他虚弱着摇头, “不用麻烦其他同学，我自己能坚持走。”
路过陆凛座位时, 楚子钰头低得更低了，脚下也悄悄加快。
出教室“虚弱”走了一段路，下了楼梯, 他马上飞奔下楼，熟门熟路跑到围墙，攀墙爬了出去。
有了经验，楚子钰这次直接打车, 到了二中门口, 就有一个男生在等着他。
是他小学同学的表哥的朋友的弟弟，在二中读高二。
二中是生源比较差的学校, 楚子钰认识的人要么是念私校，要么是塞钱进最好的一中, 他就是那个塞钱进一中的。
楚子钰其实哪儿读书都行, 反正在哪儿都是倒数, 没区别，主要是为了和陆凛、谢昀杰继续待一块。
他接过男生递来的纸袋子，翻出二中的校服外套套上, 还有一张男生弄来的学生证, 挂在脖子上，大摇大摆进了二中。
路上他随口和男生打听了沈淮予，没想到男生相当不屑, “真不知道那些女生喜欢他什么，还投票选他做校草，不就成绩好点，脸嘛，也就那样。”
楚子钰瞄着男生满脸坑洼的青春痘，只拍拍他肩，“今天谢了，游戏金币我给你充账上了！”
男生立即笑了，“多大点事，二中其实没什么好逛，你想去哪儿逛？我翘课陪你！”
楚子钰笑笑，“嘿嘿，我喜欢自己逛。”
和男生分道扬镳，楚子钰没急着去找沈淮予，收起学生证，在二中散漫地乱逛。
正是上课时间，一路能听到老师的讲课声，和学生的读书声。
快走到教学楼，楚子钰突然停住了，扭头看向路边的公示牌。
他视力2.0，一眼看见了沈淮予的照片。
贴在红纸最高处，写着20xx级新生第一名，照片下方还有他的中考成绩。
楚子钰瞳孔睁大，只比陆凛少2分！这个成绩不是稳进一中吗？！
楚子钰疑惑几秒，就不在意了，他对学习没有半分兴趣。
抬脚要走，停顿了几秒，他四周环绕一圈，飞快踮脚撕下了沈淮予的照片塞进口袋，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楚子钰也解释不了他为什么要偷沈淮予的照片，反正那一瞬间，他就是想那么做。
进了教学楼，楚子钰眯眼找着高一二班，沈淮予的信息都不用他特地找，二中贴吧首页就飘着。
[沈淮予，高一二班，186，15岁，生日是12月25，和圣诞节同一天。]
上到三楼，左走几步就是高一二班，还没走近，就听到沈淮予的声音。
楚子钰放轻脚步走近，高一二班的门开着，沈淮予站在靠窗第五排，窗户开着，微风拂过他的刘海，他微低头念着课本。
是一段英文，楚子钰听不懂，但他心跳又加快了，和偷照片时一样。
他脑海冒出一个念头，青春痘男漏了一点，沈淮予除了成绩好，他声音也很好听。
接下来几个月，楚子钰每晚都会去便利店买东西，沈淮予从来都是两句话。
“要塑料袋吗？”
“一共……”
……
在圣诞节来临的前一晚，楚子钰蹭着去了陆凛家。
“姥姥，你做的鸡蛋卷宇宙第一！”饭桌上，楚子钰嘴里包满了食物，还要嘴甜得要命，“要不我搬来和你住吧！”
姥姥厨艺那叫一个灾难，听到楚子钰的话，她笑着又给楚子钰夹了一块红烧肉，“我清楚我什么水平，但你说话我爱听！哪像阿凛……”姥姥给陆凛夹了一块排骨，“好像哄我开心他会卡脖子一样！”
陆凛在吃饭，转筷给他了姥爷，“不爱吃猪肉。”
姥爷发话，“不要挑食。”
楚子钰立即口齿不清附和，“可不，阿凛挑食的毛病必须得改改了，还要不要长个子了！”
陆凛头都没抬，“别关心186，先担心你的179。”
楚子钰用力嚼着肉，“我这不是正在补充营养！”
姥姥姥爷都被楚子钰逗乐了，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
窗外冬雨下得狂拍窗户，楚子钰是有备而来，特地开了外放，“妈，快期末考了，我在阿凛家学习，今晚不回去了。”
楚妈妈问：“阿凛在没？”
陆凛礼貌应了声，“阿姨。”
楚妈妈就笑了，“行，麻烦你了阿凛，跨年有安排没？没事跟阿姨去看跨年演唱会啊。”
每年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三分之二歌手都是楚氏旗下的艺人。
不等陆凛开口，楚子钰知道他不喜欢这些，抢着拒绝了，“我不感兴趣！挂了！”
“哎——”楚妈妈的声音就断了。
说是学习，但楚子钰心思根本不在课本上，他不时偷瞄对面看小说的陆凛。
他偷瞄了快一个小时，陆凛知道，但陆凛随他去，也不开口问他，终于楚子钰先扛不住了，他假模假样咳嗽一声，“你在看什么？”
“小说。”
“……我知道是小说，封皮的图看得懂。”楚子钰嘟囔，“我是看不懂英文。”说到后面，他也有点郁闷，“就奇怪了，都是一样学，怎么你们都成绩那么好？”
陆凛翻了页，“我和谁。”
“你和沈……”楚子钰差点咬了舌头，陆凛太聪明了，谢昀杰成绩还行，但比起陆凛差远了，“你们”的们肯定不会是谢昀杰。楚子钰抓了一个大草莓，心虚咬了一大口，“没谁啊，就和你一样成绩好的人呗……那谁，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这次月考不是就比你少3分嘛。”
陆凛懒得拆穿他，合书放下小说，“我睡了，你睡上次的客房。”
楚子钰着急了，端起蛋糕追上去，“阿凛你不吃蛋糕吗？我去最火的红房子排队买的！特别好吃！”
陆凛微微眯眼，“我不吃蛋糕。”
“那草莓……”楚子钰又要去端草莓，“又大又甜，可好吃了。”
陆凛见他同手同脚的样子，终于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我就走了。”
楚子钰动作顿住，他吞了吞口水，深深呼吸好几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转头问，“阿凛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陆凛眼神瞬间变了，楚子钰赶紧摆手，“别别别，你别误会！我是替我表姐问！”
楚子钰的想法很简单。
沈淮予和陆凛都是学习好的大众男神，喜好估计也差不多。
“我表姐从初中就追你。”楚子钰心虚干笑，“我就帮她问问，万一呢……”
陆凛深深看他一眼，也不知信了没有，“成绩好。”
楚子钰瞳孔缓缓张大，“哈？”他不受控地冒出一句，“那成绩好……男的也行？”
陆凛几乎就肯定了，楚子钰这学期的奇怪，和一个成绩好的男生有关，他没有揭开楚子钰的秘密，只淡淡说：“我要喜欢谁，性别不是问题。”
说完，陆凛就回房间了。
楚子钰啃了口蛋糕，满嘴沾着奶油，眼睛都亮了。
不就学习嘛，他只要肯认真学，肯定行！
隔天楚子钰就让他爸给他找了全科补习老师，不再逃课不再玩游戏，认认真真学习了一个月。
然后期末考成绩出来。
他比上次瞎猜的月考，多了2分。
……
楚子钰手指轻轻抚摸照片，过了几秒，他又被烫着一样，猛地合上相册，丢进抽屉里重重关上，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起身去洗澡了。
——
两小时前，楚子钰离开后，晏鹤清上楼到家，家里就瓢满了香气。
陆凛包的馄饨皮薄肉多，小小肥肥一只，像小元宝刚好够一口，清汤是陆凛新鲜熬的鸡汤，加了几粒虾米，几段葱绿的香菜，满屋飘香。
陆凛是晏鹤清到家前五分钟下的馄饨，时间刚刚好。
晏鹤清放下提着的小盒子，换了鞋先去卫生间洗手，陆凛放下馄饨跟过去，晏鹤清刚洗好手，他就从后抱住他，亲了下晏鹤清的耳后，“在电玩城玩什么了？”
“看书。”晏鹤清回头，“给你买了东西。”
陆凛笑了，“是什么？”
“去饭厅等着。”晏鹤清出了卫生间，去玄关提过小盒子去了厨房。
陆凛就先去了饭厅。
没一会儿，晏鹤清端着一块奶油蛋糕出来，出电玩城，隔壁是一蛋糕店，闻着特别香，晏鹤清就去挑了一块奶油小方。
“你尝尝。”晏鹤清搁到陆凛面前，“应该比我打工的咖啡店做得好。”
陆凛拿起勺子舀了一块，奶油淡淡的甜，他几口就吃完了，“只买了一块？”
晏鹤清嚼着馄饨，咽下才回他，“嗯，怕你不爱吃。喜欢明天再去买。”
陆凛当然不会拒绝，“明天下午去，在外面吃晚饭。”
晏鹤清点头，鲜肉馄饨鲜得过分，他舀了一颗喂陆凛，吃完剩下的还要一碗，陆凛就去厨房下馄饨了。
餐桌上还有一盘水果，又大又红的巧克力草莓和紫宝石一样的车厘子，晏鹤清拿了个草莓，刚咬了口，手机响了。
是沈淮予。
晏鹤清眉心微动，划过接听键，“老师。”
沈淮予那边很安静，他笑着问：“你和阿凛圣诞节有安排吗？”
晏鹤清听到他改了对陆凛的称呼，就明白下午两人交流过了。
楚子钰是陆凛的好友，陆凛既没阻止，肯定是好事。
他莞尔，“没有。”
沈淮予就说：“圣诞我生日，我朋友推荐了一个酒吧给我办生日会，你们来玩。”
这时陆凛端着馄饨回来了，晏鹤清望着陆凛，眼睫眨了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