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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肉丸
    ◎突破雲德厚的心理距離◎
    雲潔的反應與衆不同。
    她沒有陡然爆發的動作, 而是努力縮小自己的身體接觸面積。
    一邊急促呼吸,雲潔一邊快速将飯勺放回餐盤,整個人輕柔而迅捷地踡縮了起來。雙腿縮回胸前, 雙手環抱, 頭部下垂, 下巴抵在膝蓋, 像只受驚的貓咪,把自己縮成一個團,避免被人發現。
    小桌板上餐盤紋絲不動,湯汁未灑, 但雲潔已經完全進入自我防護、自我封閉的狀态。
    雷淩眼圈一紅,說不出來的難受, 輕聲道:“潔潔, 是我,是雷叔叔啊。”
    雲潔卻充耳不聞, 瘦弱的雙肩在微微抖動。
    她的人雖然坐在病床上,但靈魂似乎已經從這個世界抽離出來。
    第一次見到一個才九歲的小女孩如此抗拒與人接觸, 周如蘭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向前走了一步, 将雷淩拉了回來,輕聲道:“她可能害怕人靠近,你別走得太近了。”
    朱飛鵬與祝康也都放輕了呼吸, 生怕驚擾這個可憐的小女孩。
    趙向晚卻往前邁了一步。
    她沒有聽到雲潔的心聲。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要知道, 雲潔只有九歲, 正是天真單純的年紀, 不可能修煉到了能夠掩藏內心所想的境界。
    再試探着往前走了半步。
    一個畫面陡然湧入腦海。
    ——趙向晚沒有聽到, 但是她用雲潔的眼睛“看”到了!
    陰暗潮濕的房間, 面前擺着一個不鏽鋼的飯碗,飯碗裏放着兩個肉丸子,散發着濃烈的肉腥味。
    一個男人的聲音陰恻恻地響着:“吃啊,你不是說餓了嗎?趕緊把肉丸子吃了!”
    “咯咯咯……”牙齒開始上下打架。
    男人的聲音還在繼續:“不聽話,就把你剁碎了做成肉丸子。你本來就是我的種,骨肉還給我也是應該的。”
    拼命搖頭,畫面開始晃動。
    男人冷笑着說:“你可千萬別出去說,沒有人會信。你這麽挑食,長得瘦還不肯吃肉,我逼你吃肉,也錯了?”
    一只顫抖的小手伸出來,挾着肉丸放進嘴裏。
    很奇怪的味道,沒有做熟的肉,混着血腥味,一邊嚼一邊身上發冷,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哇~~”
    勉強吞下去之後,開始反胃,全都吐了出來。
    男人壓低了聲音,冷冷地說:“別吐!這是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晚上的成果,你吐了就是對不起我的勞動。給我撿起來,繼續吃。”
    趙向晚明白,這是雲潔的記憶畫面。
    她之所以挑食,不肯吃肉丸子,是因為雲德厚用“強迫”的方式逼她吃。面對着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父親威脅她如果不吃就剁碎了做成肉丸子,再加上雲德厚做的丸子根本沒有什麽色香味,肉腥味很重,她一吃就會嘔吐。
    即使是這樣,雲德厚依然強迫她繼續吃。
    趙向晚雙拳緊握,緊緊咬住牙齒,才沒有讓自己憤怒地叫出聲來。
    ——可惡!
    ——竟然這樣虐待一個孩子!
    ——雲潔已經有了如此明顯的應激心理障礙,怎麽還能讓她繼續與雲德厚待在一起?
    趙向晚現在看到的畫面,應該就是一種“閃回現象”。
    當人們遭受了異乎尋常的精神創傷之後,會不斷地在腦海裏閃現創傷情境,這就是閃回現象。
    別人看不到,但是趙向晚“看”到了。
    因為長期與季昭相處,對有自閉傾向的人們,趙向晚雖然聽不到心聲,但是能夠看到對方腦海中的畫面。
    可以理解為升級版的讀心術。
    對于雲潔而言,肉丸子就是一種創傷提醒。
    可是,她的餐盤裏不僅有肉丸,剛才雷淩還在寒暄裏提到了肉丸子這三個字。
    雲潔将自己踡成一團,不動不說話,這是應激障礙的第二個症狀:回避。她在刻意回避與創傷情境相關的情景、人物與活動。
    趙向晚終于體會到雷淩所說的那句話:你們要是見到孩子,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此時此刻,趙向晚的內心充滿對雲德厚的憤怒、對雲潔的憐惜。
    長年累月的精神虐待,讓雲潔有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如果再不介入,恐怕雲潔将來會成為一個廢人,或者……罪人。
    趙向晚伸出手,動作輕柔地從小桌板上拿起了餐盤。
    餐盤一挪走,雲潔的身體顫抖明顯好轉。
    趙向晚輕聲道:“不喜歡吃的東西,咱們就不吃。”
    說罷,她拿起飯勺,把肉丸子挑走,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撲!撲!”
    随着肉丸子落進垃圾桶的聲音,雲潔的腦袋動了動。
    像只警覺的小松鼠,她偏了偏頭,眼睛悄悄盯着那個垃圾桶,仿佛要印證一下肉丸子是不是真的被扔掉了。
    趙向晚看一眼餐盤裏的菜。
    去掉肉丸子之後,只剩下白菜、胡蘿蔔燒土豆、蒸雞蛋,營養還差不多夠了。
    趙向晚将餐盤放回小桌板,語調輕松地說:“好了,只剩下咱們愛吃的東西了,趕緊吃吧。”
    趙向晚的聲音仿佛清澈的溪水流淌,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能夠放松下來。
    雲潔聽到趙向晚的話,緩緩擡起了頭,迎上趙向晚的目光。
    【不吃肉丸子。】
    趙向晚點了點頭,眼睛裏透着溫柔的肯定:“好,不吃。”
    雲潔眼睛一亮。
    【你聽得到心裏想的?】
    趙向晚慢慢走近,微笑道:“對,我知道。”
    第一次遇到不用自己開口,也能清楚自己內心所想的人,雲潔的信任感漸漸自心底升起,眼睛裏有了淚花。
    【我害怕。】
    趙向晚伸出手,将餐盤推到她面前:“不用怕,我來保護你。”
    雲潔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下來,落在餐盤裏。
    【我怕黑,我怕冷,我怕吃肉丸子,我害怕爸爸罵我。】
    趙向晚柔聲哄她:“你先吃飯吧,吃飽了有力量,就什麽也不怕了。”
    雲潔其實是個非常乖巧的孩子,似乎很習慣“遵從”,她沒有違逆趙向晚的指令,慢慢直起腰來,雙手擡起放在小桌板上,拿起飯勺,開始吃起飯菜。
    蒸雞蛋拌飯,再加上蔬菜,雲潔吃得雖然不快,但看得出來教養很好,姿态端正,細嚼慢咽,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音來。
    雷淩在一旁看着,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趙向晚!她一來,潔潔就不再排斥我們的靠近。第一次見到潔潔這麽自在地吃飯,幸好把趙向晚請了過來。】
    幾個警察就這樣安靜地站在病床床尾處,等着雲潔吃飯。
    “雷警官,你怎麽又來了?”
    忽然一道聲音從門後傳來。
    低沉的男人聲音,語速有點慢,顯得陰恻恻的,正是趙向晚剛才從雲潔的腦海裏聽到的那道聲音。
    趙向晚迅速轉頭,循聲看去。
    病房門口,站着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一只手提着個紅色的塑料開水瓶,另一只手拿着個鋁制方形飯盒。
    男人戴着黑框圓形眼鏡,穿了件藏青色的厚棉襖,頭發有些長了,淩亂地披散在額頭前,把眉毛遮得嚴嚴實實。
    他臉頰瘦長,胡子拉碴,眼睛裏泛着血絲,似乎沒有休息好。
    這個人,應該就是雲德厚。
    雷淩大步一邁,擋在雲德厚面前,沒好氣地說:“雲德厚,你到底是怎麽帶的孩子?像只不敢見人的病貓一樣,看到陌生人就緊張。”
    雲德厚撇了撇嘴,一臉的不屑:“潔潔膽子小,你那張臉兇神惡煞的,她看着害怕。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蠻好咧,哪裏緊張了?”
    說完,雲德厚看一眼乖乖吃飯的雲潔:“對吧?潔潔?”
    聽到爸爸的聲音,雲潔第一時間放下飯勺,聲音顫抖地應了一聲:“是的,爸爸。”
    雲德厚走近,将裝滿了的開水瓶放在床頭櫃上,側頭看到餐盤裏沒有肉丸,眼裏閃過一絲詫異:“潔潔今天表現不錯啊,把肉丸子吃完了。”
    雲潔沒敢動,也沒說話。
    她眼皮一撩,有些緊張地瞟了一眼趙向晚。
    趙向晚知道她在緊張什麽,踏前一步,擋住垃圾桶。
    雲潔悄悄籲了一口氣。
    病房裏突然來了幾個警察,雲德厚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關心地看着女兒:“這才是爸爸的好女兒嘛。”
    雷淩冷哼了一聲。
    【惡心,又在表演。】
    【有什麽辦法可以揭穿他的真面目?】
    趙向晚觀察到,雲潔頸脖僵硬,後背繃直,放在餐盤兩側的雙手緊握拳頭,整個人已經進入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态。
    這是應激性障礙的第三種症狀:警覺性提高。緊張、警惕,睡眠不好,容易受驚,都是警覺性提高的表現。
    雲潔到底受了什麽異乎尋常的精神創傷?讓她出現一系列的心理反應?
    因為逼着吃又腥又難吃的肉丸子?
    因為長期精神虐待與控制?
    必須弄清楚病因,雲潔的問題才能得到根治。
    趙向晚現在非常理解雷淩的心理——雲德厚不是個好人。
    哪有正常的父親,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
    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完全是表演型人格。
    趙向晚将目光轉向雲德厚:“雲潔爸爸。”
    雲德厚顯然不喜歡聽到這個稱呼,皺了皺眉:“你叫我名字就好。”
    他的內心,宛如一灘粘稠的、散發出惡臭的污泥,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這說明,他的心理防範工作做得非常好。他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一面,掩蓋得很深、很深。
    讀心術失靈,這讓趙向晚感覺到了難度與挑戰。
    趙向晚向他出示了警官證:“雲德厚同志,你好,我姓趙。”
    雲德厚并沒有太在意趙向晚的存在,随意瞟了眼警官證:“哦,趙警官,你好。”
    趙向晚說:“我們到走廊聊聊吧,讓孩子把飯吃完。”
    雲德厚這個時候也發現雲潔停下了吃飯的動作,他有些不高興地說:“潔潔,趕緊吃飯。這麽多人等你一個人,像話嗎?”
    雲潔馬上開動,認認真真吃起飯來。
    只是,她的動作略顯僵硬,像一個突然上了發條的鐵皮娃娃。
    趙向晚與雲德厚走到走廊。
    天藍色的地板、粉藍色的牆裙,雪白的牆壁上畫着兒童故事,營造出輕松、活潑的氛圍。
    可是雲德厚卻依然陰着臉。
    不管多麽明媚的陽光,都照不進他內心那灘爛泥裏。
    趙向晚認真觀察他的表情。
    “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四歲。”
    “雲潔今年九歲,那你是多少歲當父親的?”
    雲德厚不知道趙向晚為什麽要問這麽弱智的問題,但他對警察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忌憚,耐着性子回答:“二十五歲。”
    趙向晚繼續問:“我聽你對門的方奶奶說,你是大學畢業分配到金橋區郵局工作?”
    雲德厚點了點頭:“是。”
    “你大學畢業時多少歲?”
    “二十二歲。”
    趙向晚“哦”了一聲,“你是怎麽認識謝琳的?”
    雲德厚看了趙向晚一眼,停頓了半秒,冷冷地說:“你問這些做什麽?”
    趙向晚目光微斂,将利芒收攏,不散半分。
    “只是有些好奇。我聽方奶奶說,你追了謝琳兩年才奪得她的芳心,這代表你是一畢業分配到郵局就認識了謝琳,然後結婚生女,對不對?”
    雲德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站在走廊裏,和這個陌生的女警察說自己的往事,他板着臉,目光陰沉:“這件事,我不想說。畢竟,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記憶。”
    趙向晚故意裝糊塗:“因為愛而結婚,然後又有了愛情的結晶,這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嘛,為什麽說不愉快?”
    雲德厚忽然大聲喊了起來:“雷淩,雷淩!”
    雷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趕緊從病房跑出來:“怎麽了?”
    雲德厚拿手指着趙向晚:“這是你的手下吧?明知道我離了婚,前妻把我和孩子抛棄,出國之後杳無音訊,為什麽還要讓她來戳我痛處?”
    雷淩看着趙向晚,沒有說話。
    趙向晚說:“我剛來,很多情況不熟悉。所以多問了幾句,你別介意。”
    雷淩聰明地接了一句:“啊,對,趙警官才來我們局裏不久,她是心理咨詢師,對兒童心理治療很有經驗,希望你能夠配合她的工作。”
    趙向晚板起了臉,一臉的傲然:“雲德厚同志,我作為警隊專業的心理咨詢師,将對雲潔的心理情況進行評估,如果我認定她存在嚴重的心理問題,那你恐怕不能與她見面,必須等我對你的心理狀況、育兒情況進行全面了解之後,才能将孩子交給你。”
    雲德厚被她唬得一愣愣的。
    他轉過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雷淩:“真的嗎?前面那兩個心理咨詢師可沒有這樣說過。”
    雷淩暗自為趙向晚點了個贊,嚴肅地回答:“是真的。你別看趙警官年紀輕,但卻是省廳著名的心理專家。她對兒童心理問題很有研究,剛才還和我們說雲潔的狀态不對,需要及早幹預。”
    雲德厚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他咬了咬唇:“什麽心理問題!這都是國外那些僞專家們說的吧?我們華國人,不要老是信外國人的話。我看啊,是你們小題大作!我是潔潔的爸爸,從小把她撫養長大,有什麽問題我能不知道?”
    咬唇。
    男人咬下嘴唇,代表他緊張、生氣。
    緊張,就對了!
    趙向晚沒有再和他講客氣,直接開始扣帽子。
    “如果你真正關心孩子,這個時候就應該主動向我詢問,孩子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我看啊,你根本就不在意孩子死活。”
    “我是專家,兒童心理這一塊,我說了算!”
    趙向晚向前逼近一步,突破雲德厚的心理距離。
    人類對個體的空間需求有一定的範圍,這就是心理距離。
    普通的社交距離一般為1-3米,不熟悉的人如果突破一米距離,就會引起心理不适。
    個人距離一般在45厘米至1米之間。熟人朋友之間一般都是這個距離,伸手可以握到對方的手,但不會容易接觸到對方的身體。
    親密距離一般為15-45厘米,這種距離只有最親近的人才會允許進入,人們會象保護自己的財産一樣保護着這個區域。
    趙向晚聽方奶奶說過,雲德厚日常與人接觸總是板着臉,沒個笑模樣,與雲潔也沒有什麽親密舉止,這代表他對心理距離的設定非常嚴格。
    此時此刻,對于這個內心是一灘爛泥的雲德厚,趙向晚的戰術就是不斷突破他的心理距離,打亂他的心理防線。
    趙向晚踏入一米範圍的社交距離。
    聽到雲德厚漸漸粗重的呼吸,趙向晚很滿意這個效果。
    “雲潔有嚴重的應激性障礙,這代表她曾經遭受異乎尋常的精神創傷。目前臨床觀察,可以看出她有解離症狀、病理性重現症狀、心理回避症狀,還有警覺性升高症狀。四種症狀全有,這代表她遇到的心理創傷極為嚴重。”
    果然,雲德厚的心髒開始急跳,悄悄往後挪了兩寸,将兩人的距離拉開到了一米開外。
    随之而來的,是他內心裏的那一灘爛泥裏,開始冒出咕咚咕咚的泡泡。
    【她……】
    【……知道?】
    趙向晚繼續對他進行施壓:“雲德厚同志,如果你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就應該和我配合,找出雲潔的病因,這樣我們才能将她治愈!如果你敢回避,我就有理由懷疑,這個創傷與你有關。”
    雲德厚的臉色開始有些發白。
    他再一次咬了咬嘴唇。
    “潔潔的心理問題,是她媽媽一手造成的!三歲的時候,謝琳丢下孩子一走了之,潔潔哭着在後面追了很久,不停地哭喊着媽媽,媽媽。可是……那個女人心腸太狠!理都不理,頭也不回。”
    雲德厚的聲音變得大了起來:“對!就是這樣。你們要找病因,就幫我找到那個女人,讓她跪在我和潔潔面前磕頭,讓她忏悔,讓她祈求我們原諒!”
    趙向晚斜了他一眼:“我們幫你找謝琳?”
    雲德厚眼睛裏閃過一絲瘋狂:“對!你不是說要找病因,要治療嗎?潔潔的現在,都是那個女人造的孽!”
    趙向晚鳳眼一眯,利光一閃,向前踏近一步,再次突破社交距離,忽然壓低了聲音:“她還活着嗎?”
    雲德厚瞳孔猛地一縮。
    心跳錯頻、亂跳。
    後背有冷汗冒出。
    腎上腺素飙升。
    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拉開與趙向晚的距離,強裝鎮定:“我怎麽知道?尋人,那不是你們警察的事情嗎?”
    雲德厚內心裏的那一灘爛泥裏,再一次冒出咕咚咕咚的泡泡。
    【賤人!】
    【去死……】
    趙向晚逼近一步,繼續突破雲德厚的心理距離。
    雲德厚開始煩躁。
    他咬了咬唇:“你不要靠過來。你是女同志,怎麽一點也不知道害臊?”
    雷淩在一旁看着,仿佛自己坐在審訊室,趙向晚又成了那個捕獵的獵人。他屏息凝神,不敢稍動。
    趙向晚絲毫沒有被雲德厚的指控所幹擾,她依然往前,再邁近半步距離。
    現在,她與雲德厚之間的距離,已接近六十厘米,這令雲德厚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雲德厚後退。
    趙向晚再前進一步。
    “謝琳出國留學,嫁給M國人,定居海外,這話是誰傳出來的?是你吧?”
    雲德厚心跳如擂鼓,矢口否認:“不是我。”
    這個時候,因為要全力對抗趙向晚通過語言施加的壓力,他被迫接受與趙向晚之間六十厘米的個人距離。
    這代表,趙向晚已經進入“熟人朋友”的領域。
    雲德厚內心裏的那一灘爛泥裏,咕咚咕咚冒泡泡的聲音聽得更清晰了一些。
    【殺了她……】
    【活着浪費糧食。】
    【剁成肉丸子。】
    趙向晚的後背一陣惡寒。
    她聽到了什麽?
    這個男人,殺了他的妻子!
    如果說,他殺人分屍,還剁成肉丸子,甚至逼女兒吃這些肉丸……
    雲潔沒有瘋,已經是堅強無比!
    從事刑警工作這麽些年,趙向晚見識過無數罪孽。
    但論喪心病狂,雲德厚排首位。
    可是,這一切只是趙向晚的推測。
    沒有任何證據。
    怎麽辦?
    趙向晚的腦子開始飛速運轉,無數個念頭閃過腦海。
    她的身體比腦子更快,再往前一步,兩人的距離接近45厘米。
    這是個人距離的極限!
    雲德厚開始緊張,喉嚨似乎有什麽堵着,呼吸不上來,這令他鼻翼翕張,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他想要退後,但趙向晚接下來的話,把他牢牢釘在地面,挪動不了分毫。
    “不是你,是誰?”
    “謝琳和誰有過聯系?”
    “誰在傳謠說她嫁人定居M國?”
    “傳謠的目的是什麽?要掩蓋某些見不到光的事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