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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謝琳
    ◎怎麽尋找證據?你說,我來做!◎
    小孩子受了委屈、受了驚吓之後, 第一選擇是一頭撲進媽媽的懷抱。母子連心,媽媽哪怕不知道孩子為什麽害怕、為什麽傷心,也依然會第一時間抱緊孩子, 輕柔地拍打着她的後背, 嘴裏哄着:“不怕不怕, 媽媽愛你……”
    趙向晚有節奏的拍打枕頭邊沿, 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撲、撲”聲,就是要營造出一種小時候被媽媽摟在懷裏溫柔呵護的場景。進而建立起她與雲潔之間的信任感。
    趙向晚将有節奏的拍打聲,與“安全”、“被愛”發生鏈接,進而讓雲潔放松、信任, 這就是“心錨效應”。
    心錨效應,趙向晚曾經在審訊中使用過。
    現在, 趙向晚想在雲潔的內心種下一顆“勇敢”的種子, 讓它慢慢在雲潔的心裏生根發芽。
    這個方法果然奏效。
    雲潔開始接受與趙向晚之間的親密距離,認真地看着她, 詢問關于勇敢的問題。
    聽到趙向晚肯定自己是個勇敢的孩子,雲潔那張過分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一抹淺淺的紅暈:“警察抓壞人, 勇敢。可是潔潔害怕, 不勇敢。”
    趙向晚微笑,右手再一次輕輕拍打,這一次她拍的是枕頭, 那有節奏地拍打聲音就在雲潔的耳邊, 更有感染力。
    “壞人力量太大, 害怕很正常啊。”趙向晚的聲音清澈而篤定, 讓人聽着感覺有了依靠, “現在我們警察都來保護你, 你的力量比壞人大, 就不害怕了,是不是?”
    趙向晚的眼眸是琥珀色,在光線的映照之下閃着五彩的光,有一種莫名的蠱惑,仿佛一個深潭,吸引着雲潔盯着她的眼睛,努力從她的身體裏汲取着能量。
    雲潔搖頭:“不,我還是怕。”
    她的聲音裏帶着顫抖:“潔潔不是好孩子,潔潔吃掉了媽媽。”
    什麽?
    聽到這句話,正坐在床邊削蘋果的周如蘭手一滑,差點把手削了。
    朱飛鵬與祝康一直守在門邊,陡然聽到這句話,目光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恐懼。
    三人同時聯想到剛才趙向晚倒掉肉丸子的動作,胃裏同時開始翻騰。
    趙向晚卻不急不慌,眼神依然穩定。
    “沒有,他騙你的。”
    “你媽媽在國外讀書、生活,好端端地活着。”
    “你媽媽生了很嚴重的病,所以沒辦法回國。等她病好了,就會來看你。”
    雲潔的眼裏,迸射出極亮的光彩。
    “真的嗎?”
    “我媽媽真的還活着嗎?”
    媽媽雖然病了,但是人還活着,沒有被剁成肉丸子,這對飽受驚吓的雲潔而言,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消息。
    “是,你媽媽活着。”
    “別怕。”
    趙向晚的右手輕輕拍打着枕頭。
    節奏均衡、聲音輕柔、平穩單調的聲音,伴随着這一句“他騙你的”,就像一把鑰匙,打開那扇幽閉的小黑屋,将雲潔從無邊的恐懼裏解救出來。
    她忽然大哭起來。
    可是卻沒有一點聲音。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斷從眼眶裏滾落。
    安靜地,噴湧而出。
    因為太過激動,雲潔的身體開始劇烈抖動,床鋪發出震動。
    沒有聲音的大哭。
    極度的壓抑。
    這場景讓坐在一旁的周如蘭鼻子一酸,跟着掉下淚來。
    趙向晚沒有哭,也沒有焦灼。
    因為她知道,這是孩子內心痛苦的釋放,對生理創傷的愈合很有幫助。
    趙向晚将手從枕頭上拿起,輕輕放在孩子的肩膀,溫柔地拍打着。
    依然是那種有節奏的、均衡的拍打聲,撲、撲、撲……
    在這個聲音裏,雲潔終于有了哭聲。
    “嗚,嗚,嗚……”
    應和着趙向晚的拍打,雲潔的哭聲由一開始的啜泣,到嗚咽,再到號啕,她的哭聲越來越響,越來越亮。
    有人開始捶門,焦急地呼喊:“潔潔,潔潔!”
    朱飛鵬猛地拉開門,一巴掌将捶門的雲德厚推到牆邊,低聲道:“閉嘴!”
    祝康迅速将門合上,将走廊裏的聲音擋在門外。
    祝康雖然不知道什麽是心理治療,但他知道現在正是趙向晚與孩子交流的關鍵時候,絕對不能讓這個惡人幹擾。
    朱飛鵬本就是個急脾氣,自從當了父親之後更是看不得孩子受苦。剛才雲潔說她把媽媽吃掉了,朱飛鵬馬上明白過來,是眼前這個無恥的雲德厚在威脅、恐吓孩子。現在雲德厚在這裏鬧事,徹底惹惱了他。
    朱飛鵬動作迅捷,一把将雲德厚按倒在牆邊,左手扣住他的肩膀,右手一擡,正抵住他咽喉,怒聲警告:“趙警官是不是已經說過,她正在進行心理治療,誰也不要打擾?你想做什麽?要害死孩子才罷休嗎?”
    面對高大英武的朱飛鵬,雲德厚根本沒力反抗,喉嚨被他的胳膊肘抵住,一陣窒息感令他驚慌失措,努力辯解:“潔潔在哭,我擔心她有事。”
    朱飛鵬冷笑道:“你不在,她就不會有事。”
    說罷,朱飛鵬右手猛地往下一壓。
    雲德厚喘不上氣來,什麽聲音都發不出,求生本能讓他拼命擡手拍打朱飛鵬的胳膊。
    雷淩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朱飛鵬松開手,退開兩步。
    終于有空氣湧進胸腔,雲德厚彎下腰,雙手扶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雷淩看到這場景,小跑奔來:“怎麽回事?”
    見到有人過來,雲德厚調勻呼吸直起腰,開始告狀:“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雷淩看向朱飛鵬。
    朱飛鵬雙手插兜,神态輕松,像個沒事人一樣左右張望,仿佛在說:警察打人?哪裏呢?
    雷淩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沒有理睬雲德厚,問朱飛鵬:“裏面怎麽樣?”
    朱飛鵬說:“向晚正在進行心理治療,初見成效,你們不要進去打擾。”
    雷淩點點頭:“好,那我陪你守在這裏。”
    雲德厚還要繼續告狀:“雷警官,他打人,你不管管?”
    雷淩看一眼他:“哪裏打人了?我沒看見。”
    雲德厚被他的無恥氣得臉通紅:“你剛剛過來的時候,難道沒見到他掐我脖子嗎?怎麽能睜着眼睛說瞎話?!”
    雷淩聳聳肩:“睜着眼睛說瞎話的人,不是你嗎?”
    雷淩一語雙關,雲德厚不敢再計較,只得恨恨地看着朱飛鵬,丢下一句:“你給我小心點!”
    朱飛鵬繃着臉,目光冰冷:“像你這種欺負小孩子的男人,有種威脅我?”
    雲德厚一下子被他噎住。
    打也打不過,怼也怼不贏,連放句狠話都被他罵“沒種”,雲德厚氣得胸脯上下起伏,卻無可奈何。
    雷淩算是發現了,趙向晚手底下的人和她一樣,強硬、頭腦清晰、行動力超強,讓趙向晚他們來對付雲德厚這種無恥敗類,正合适。
    房間裏,雲潔的哭聲漸漸停歇。
    趙向晚的手,依然在輕柔而堅定地拍打着她薄薄的肩膀,仿佛海濤拍打着岸邊的礁石。站在海岸線,看着波濤拍岸,時間似乎已經停駐。
    雲潔哭完,趙向晚示意周如蘭拿來一條熱毛巾。
    因為躺着,淚水順着眼角流到鬓邊,打濕了頭發。雲潔不好意思地說了一聲謝謝,伸出手接過毛巾,坐起身開始清理臉上、鬓邊的淚痕。
    等整理好之後,雲潔看着趙向晚,說出藏在心底的秘密。
    “我爸爸吓我,他說肉丸子裏有媽媽的肉。”
    “他說媽媽被關在水底下,死了、爛了、臭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他說媽媽永遠不會回來,如果我不聽話就把我也剁了做成肉丸子。”
    周如蘭面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雲潔,眼前這個可憐的孩子真是投錯了胎!
    闵雙雙也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但她有愛她的媽媽;
    穆雪兒被拐賣之後雖然飽受摧殘,但她有個愛她入骨、永不放棄尋找的父親穆剛。
    相比之下,雲潔卻凄慘了許多。三歲時父母離婚,母親出國抛下她,這樣的傷害還不夠嗎?雲德厚卻還要雪上加霜,用人肉丸子來刺激、恐吓她。
    如果這不是精神虐待,那請問什麽是?
    周如蘭與祝康目光對視,忽然悚然一驚: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不是威脅,而是真的?
    ——雲德厚将妻子秘密殺害,沉屍水底。他殺妻之後,再将她部分屍塊剁成肉丸,逼女兒吃下。
    畜生!
    無恥!
    兩個人都對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憤怒。
    趙向晚的态度卻很輕松。
    仿佛天塌下來了也沒關系。
    她的語調緩慢而溫柔:“第一,人肉不能吃,吃了就會感染脘病毒,中毒之後腦子會被病毒吃光,變得瘋癫、舉止怪異、無法自控、暴怒。潔潔覺得自己有沒有這種情況?”
    雲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爸爸……好像有點。”
    趙向晚搖搖頭:“他那不是感染了脘病毒,是因為刺激太大變得精神不正常。”
    雲潔是個很好的學生,“哦”了一聲。
    【原來,我沒有吃掉媽媽,那真是太好了。】
    吃掉媽媽,這件事成為雲潔內心揮散不去的陰影,不斷吞噬着她的自信與歡樂,讓她變得越來越卑微、內向,充滿愧疚與自我否定。
    趙向晚繼續解釋:“第二,你爸爸是個心腸很壞的壞人,他故意說謊,就你媽媽死了,就是為了讓你害怕。你一害怕,就會聽他的話,不敢反抗他。”
    雲潔若有所思,眨巴着大眼睛,模樣終于恢複了一點點小孩子的生機與活力。
    【爸爸是壞人?】
    【他騙我媽媽死了,還說肉丸子是用媽媽的肉做的,他比童話故事裏的老巫婆還要壞!】
    小孩子果然可塑性強,趙向晚嘴角微微勾起,繼續培育她內心那顆名為“勇敢”的種子。
    “第三,他說會把你剁成肉丸子,這就是人身威脅,可以報警。警察專門幫助好人,懲罰壞人。我是警察,我們都是警察,我們會保護你,別怕!”
    趙向晚的話,似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面。
    雲潔感覺內心有一股暖流湧動,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她眼睛亮晶晶地,專注地看着趙向晚:“姐姐,我想看看你的警官證。就是剛才你一進來,給我爸爸看到,讓他害怕的東西。”
    趙向晚毫不猶豫地掏出警官證,送到雲潔掌心之中。
    證件上的金色警徽由國徽、盾牌、長城、松枝組成。将捍衛國家、保衛人民、維護安全、勇敢戰鬥深深刻在每一個警察的心中。
    金光閃閃,神聖而莊嚴。
    雲潔伸出白嫩的手指,慢慢摩挲着警徽,內心那顆“勇敢”的種子開始生根。
    “姐姐,你說過,警察很勇敢,保護好人,不怕壞人,對不對?”
    趙向晚毫不猶豫地點頭:“對。”
    “你幫我找媽媽,好不好?”
    “好。”
    “我不想和爸爸在一起,我永遠都不要吃肉丸子,可不可以?”
    “可以。”
    得到趙向晚的正向反饋,令雲潔恢複了一點點孩子的天真,她将警官證捧在手心,認真地看着趙向晚:“姐姐,你真好。”
    趙向晚微笑:“那我們一起加油,把壞人趕出去,好不好?”
    雲潔點頭:“好!”
    趙向晚:“你把爸爸威脅你的那些假話都告訴我,我都記在小本本上,讓法官教育他,可以嗎?”
    雲潔學着趙向晚的模樣微笑:“可以!”
    趙向晚對周如蘭使了個眼色,周如蘭取出筆錄本,坐在一旁開始認真記錄。
    先前雲潔以為爸爸都是真的,以為自己吃掉了媽媽,覺得自己是壞人,是共犯,心理壓力巨大,不告訴任何人,結果越藏越深,越深越害怕。
    現在既然趙向晚說是假話,一切都是爸爸在騙人,那她就敢說出來。
    “爸爸說,媽媽會永遠和我們在一起,我要是不聽話,她都會知道。”
    “爸爸說,媽媽就藏在家裏的每一個角落,天天盯着我。”
    “爸爸說,我得乖乖待在家裏,不允許和任何人講家裏的事情。我要是說出去,晚上媽媽就會到我夢裏來把我吃掉。”
    “……”
    周如蘭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在心裏罵人。
    【狗東西!】
    【這麽恐吓一個小孩子,還是人嗎?】
    趙向晚卻在雲潔的話語裏尋找新的線索。
    第一條線索,謝琳死在京都。
    第二條線索,沉屍水庫。
    第三條線索,剛才雲潔所說的話,可不可以理解為,雲德厚在家裏藏了一些“戰利品”?比如骨頭、眼睛、頭發……
    即使是這樣,依然找到不到謝琳的屍體。
    想要定性為謀殺,必須找到謝琳的屍體。
    偵破難度,依然很大。
    趙向晚正在沉吟之間,雷淩推門進來,沖她招了招手。
    趙向晚沒有打斷雲潔的講述,悄悄起身,走到雷淩身邊,輕聲問:“怎麽了?”
    雷淩将她拉出病房。
    “局裏已經申請了人身禁止令,明天才能批下來。”
    趙向晚點點頭:“好。”
    能批就行,等一天就守一天。總之一句話,絕不讓雲德厚見到雲潔。
    雷淩又說:“剛剛謝瑜聯系上我了。”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謝琳的弟弟?”
    雷淩嘆了一口氣:“是的。謝琳爸媽和弟弟現在都在魔都,和這邊的老朋友都斷了聯系,好不容易才聯系上他們。謝瑜說雲潔的事情他很難過,他也沒想到雲德厚會虐待孩子。他爸媽走的時候,雲德厚明明答應過會好好教育孩子,沒想到……”
    趙向晚打斷了他的敘舊:“謝瑜什麽時候來瑤市?”
    雷淩咬了咬牙:“他說他現在上班很忙,需要請假。爸媽身體不太好,剛剛出院腿腳不太利索,又害怕睹物思人,不能過來。”
    趙向晚問:“你沒和他說,雲潔受到了精神虐待?”
    雷淩說:“我說了!但他卻在那裏自我檢讨,說雲潔肯定是因為母親抛棄性格內向,所以才這麽敏感。”
    趙向晚聽着心梗,冷笑道:“他的電話呢?”
    雷淩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電話本,念出上面的電話號碼。
    趙向晚看一眼朱飛鵬。
    朱飛鵬點了點頭。
    他已經把雲德厚趕離這層樓,此刻走廊間并沒有外人。
    趙向晚拿出一個銀色、小巧的移動電話,正是現在剛剛上市不久的愛某信品牌,價格高昂,雙向收費,一般人根本不敢使用。
    趙向晚撥出電話,等待對方接聽。
    “喂?”
    謝瑜應該已經三十歲,但他的聲音清朗,聽上去顯得很年輕。
    “你好,我是瑤市公安局的趙向晚。”趙向晚開門見山,為避免麻煩,直接将自己的身份安在了瑤市公安局。
    謝瑜很有禮貌地說:“你好,趙警官。請問有什麽事嗎?”
    趙向晚說:“請第一時間,帶上你的父母,一起來瑤市。”
    謝瑜又是同一套說辭:“我爸媽身體不太好,不願意回瑤市。我盡量早一點來,明天,明天我就買票。”
    趙向晚面若冰霜:“你們不來,誰為謝琳報警?”
    電話那頭有瞬間沉默。
    半晌之後,謝瑜小心翼翼地問:“為我姐報警,什麽意思?”
    趙向晚說:“失蹤六年,家屬不到公安局報警,你們到底在想什麽?”
    謝瑜解釋道:“我姐在國外……”
    趙向晚反問:“你相信?”
    謝瑜卡了殼。
    趙向晚很嚴肅地說:“我們要對謝琳失蹤立案偵查,但是需要家屬報案。你們最好早一點過來,免得雲德厚畏罪潛逃。”
    電話裏,趙向晚并沒有說得很清楚,但謝瑜被她嚴肅的語氣唬住,腦補了一大堆相關信息。
    難道我姐已經出事了?
    雲德厚幹的?
    警方是不是知道什麽?
    雖然恨姐姐一意孤行,給家人帶來極不好的輿論壓力,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胞姐姐,謝瑜自然不願意看到她出事。
    若謝琳安好,日子越過越幸福,謝瑜會默默祝福,永不聯系。
    但如果謝琳出事,早就不在人世呢?謝瑜誓要為她報仇雪恨。
    謝瑜一瞬間有了決斷,幹脆利落地說:“我馬上過來。”挂電話之前,他補充了一句,“我爸媽一起過來。”
    趙向晚将電話放回口袋,看向雷淩:“好了,他們明天就能到瑤市。”
    雷淩卻怔怔地站在原地,眼裏有了悲傷,還有壓抑的憤怒:“謝琳,出事了?”
    趙向晚點頭。
    雷淩牙槽緊咬,再一次确認:“雲德厚幹的?”
    趙向晚默默點頭。
    雷淩的呼吸錯亂,心口劇痛。
    和自己一起長大的那個女孩,死了?
    曾經和自己手牽手在校園奔跑的那個女孩,就這樣消失了?
    雖然不再愛,但那份眷戀、情懷依舊藏在心底。
    雷淩後退幾步,直到靠在走廊牆壁方才站穩。
    他眼眶微紅,聲音顫抖:“你,怎麽知道的?”
    謝琳出國後不是給家裏人寄過信嗎?這說明她已經安全到達國外。她怎麽會出現意外?難道雲德厚能夠殺到國外把人殺了?
    趙向晚搖了搖頭:“你們都被雲德厚騙了。他在郵局工作,那封從國外寄來的信件應該是僞造的。謝家父母一時沖動将信一把火燒了,沒查看裏面的內容,錯失了辨別真僞的機會。”
    雷淩一點就通。
    郵局每天接觸無數信件,雲德厚僞造一封蓋有郵戳的信有什麽難?或許連他都沒有想到,謝家父母會愚蠢到當衆将信燒掉,正好将他的罪行掩蓋得嚴嚴實實。
    雷淩此刻悔得要死。
    他是刑警,應該有這樣的警覺性。
    謝琳并不是個冷心冷肺的女人,她對女兒掏心掏肺的好,她對父母、弟弟也很有愛。只是……她有一個夢想,就是要走出國門,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既然走出了國門,看過了外面的世界,實現了夢想的她一定會和家裏人聯系,怎麽可能寫過那一封信之後就再沒有其他的消息?
    大家,都被雲德厚騙了!
    雲德厚裝得太像了。
    他假裝傷心,假裝深情,獨自撫養着女兒,讓社會輿論全部支持他、譴責謝琳。如果不是因為這次鄰居報警,誰都不會知道他的真面目。
    雷淩深呼吸,化悲痛為力量,雙目眯起,眼裏閃過憤怒與仇恨。
    “趙警官,請你詳細和我說說,你是怎麽發現雲德厚的問題,又是怎麽發現謝琳出事的證據?”
    趙向晚搖了搖頭:“目前只是我的猜想,沒有證據。”
    雷淩問:“沒有證據,你為什麽這麽篤定?”
    趙向晚道:“我問雲德厚,謝琳是否活着,他的微表情反應超乎尋常。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瞳孔突然縮小,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這代表他的腎上腺素飙升,處于極度恐懼之中。”
    雷淩重重點頭:“怎麽尋找證據?你說,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