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城不会下雨。
但偶尔,这座建在树木枝桠之上的城,也会聚集起馥郁的水汽。
白茫茫的雾气,透露出几分彩色的玻璃和新绿的叶片,隐隐绰绰,朦朦胧胧,将整座城衬托地宛如仙境——
然后偶尔,自那白色的烟雾之中,会传来摄人心魄的金铃声。
宛如《千夜故事集》里精怪出场前的声响,吓得路过的学者深吸一口气,紧张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袅袅的水汽中,一道人影由远及近渐渐浮现。一身飘扬的沙漠薄纱,包裹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胴体。引人遐思的双手捧一束血红的悼灵花——
艳丽的花,冷漠的脸。
红色的发辫,金色的双眼。
仿佛被蛊惑一般,学者紧走两步,凑到了青年面前:“.海瑞斯大人,您这是要去往哪里?”
那无冕的贤者冷眼看过来:“如你所见,祭拜故人。”
或许是向来冷漠的青年的回应给了学者勇气,他红着脸又向前了一步:“今天雾这么大,您一个人去郊外,腿脚又不方便,太不安全了。让我陪您一起吧!”
海瑞斯闻言终于侧过头,带动着辫尾的铃铛作响,带动着多伽罗香弥漫,带动着衣摆浮动,露出其下白皙丰腴的一条腿,和齿轮、金属构成的另一条——
“随你。”对上学者那带着痴迷的眼,他冷淡地回复,“你想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
学者还是跟了上来。
你对此并不高兴,也不失望。
按照赞迪克的说法,人类说到底就是不够精密的机器——无法控制下丘脑的活动,被分泌的激素影响行为——这个男人也不过是被镇灵外表迷惑的案例,之一,而已。
“.到了。”
忽略男人贪婪的目光,你抱着悼灵花自教令院一路向下,缓缓前行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抵达了那片位于须弥城墙外的墓园。
跟在你身后的学者已经气喘吁吁,却还是强撑面子,故作平静地对着你:“.终、终于,没想到是这么难走的地方,幸亏有我陪您”
余光打量着零散的墓碑,他随口问着,“这么偏远的墓园不知道这里哪位是您的故人”,然后在看到什么后,声音骤然变得尖利,“等、等下!海瑞斯大人!这些墓碑上的名字怎么、怎么都是同一个——”
男人被吓到跌坐地面,挡住了你的路。
于是你抬起那条纯机械的腿,跨过他,最后停在了其中一座墓碑面前——
“埋的是同一个人,名字自然是同一个,有什么问题么?”抽出一支悼灵花,你边弯腰放花,边回答他的问题。
“.一、一个人?”
学者被吓到牙齿打颤,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
余光瞥见他的样子,你直起身,手指划过【赞迪克】名字边上、小小的【Eta】一词:“啊,不是你理解的那样。虽说【他】喜欢叫自己做【切片】,但我并没有把【他】切做碎片埋在不同的墓中——”
“【他们
】中的大部分还是完整的,()?()”
手指抵在唇边,你琥珀金的眼如蜂蜜般黏腻,“.嗯,大概吧。?(小♂?说)_[(.)]??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
从Alpha到Oega,一共二十六个。
从把赞迪克带回教令院,到他再次以【赞迪克】的名字回到教令院,一共四百多年。
所以,四百多年的时光,足够你杀死他多少次,足够他毁掉你多少次呢?
———
第一支花送给EtaBuild。
可怜的、可爱的、最为年轻的赞迪克。
依旧带着少年人的天真和单纯。对待你最为赤诚、最为孺慕、最为听话——最为爱慕。
他的手上甚至不曾沾染过鲜血,杀死的第一个人类就是【自己】——一个年纪颇大的【切片】,在你的指使下。
你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恐惧、兴奋、骄傲、悔恨、各种情绪混在一起,浓重的像黏稠的蜂蜜。
看着他因为你而扭曲的脸,你感到心底某处被填满,而身体某处更空虚,于是你决定拉他沉入深渊——
“.嘘,张嘴,让老师来教你。(s)?()”
如同当年的赞迪克,EtaBuild跟在你身边,配合你完成了许多针对【深渊】的研究。
再一次,你感叹于他的智慧和眼界,但同时,厌烦于他的偏执和占有。
他没有年长的【切片】的深沉和隐忍,对所有占据你注意力的事——实验室的其他助手、你的其他事物——都展现出强烈的憎恶,甚至不惜将他们全部破坏,只为了引起你的关注。
那严重影响了你的研究,于是你在他指出GaaBuild所在后,抛弃了他。
在他进入你身体的瞬间,元能构装体洞穿了他的胸口——
炽热的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你的面孔。
变得血红的视线中,你抬起手按在他的胸口,微微用力:“.啊,原来你也是有心的。()?()”
———
人偶没有心,却有人愿意将他当作人类。
怪物拥有心,却没人愿意将他当作人类。
“——这世界真可笑,不是么?”
“不过,这对你也没有意义了。晚安,执行官。”
———
第二支花送给GaaBuild。
或者更让你印象深刻的那个名字,阿巴斯。
被你斥责的、被教令院放逐的赞迪克。
带着不被认可的疯狂,不被接受的怨恨,他是最憎恨你的切片,所以在你身上种植魔鳞病,将你束缚在实验台上百般羞辱。
“好久不见,海瑞斯老师。”
按照EtaBuild留下的指引,你在璃月的远郊找到了属于GaaBuild的基地。*
大门洞开的瞬间,无数【耕地机】闪烁着红光转向了你,而在他们之中,GaaBuild正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坐着。
“欢迎,欢迎,从EtaBuild那里接到消息后,我就一直在等你。”
元能构装体瞬间自隐身状态现身,和【耕地机】相互攻击。纷飞的炮火之中,那男人一步步走向你,披风上没有沾染半点炮灰残渣。
长靴停在你的面前,带着奇特面具的男人凑到你的耳边,手指隔着衣服,按在你肩头残存的鳞片上:“为了配上你【永恒的贤者】的名头,这场欢迎仪式我可是准备了很久,希望你能满意——()?()”
“怎么?()?()”
对上你琥珀金的眼,他露出恶意的笑:“你以为EtaBuild不会背叛你么?↓()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
你又一次躺上了实验台。
跟着你来到璃月的元能构装体,被GaaBuild改装过的【耕地机】破坏,几乎无一幸存,全部沦为废弃的零件。
而你则被执行官的【邪眼】重伤,右腿膝盖以下几乎湮灭,肌肉完全剥离、骨头碎裂,携带的【神之眼】也被GaaBuild拿走,当做了战利品,挂在了他的腰间。
“【赞迪克,你的研究毫无意义】。()?()”
将你禁锢在身下,GaaBuild掐着你的脖子,微笑着问道:“可你的兄弟输给了我的机器,你的权能败给了我的发明。”
“所以事到如今,你还要这么评价我么,海瑞斯老师——”
看着他那双红色眼睛,你强忍着窒息的痛苦,抬手摘掉他脸上的面具:“.看来EtaBuild没有和你分享所有记忆——他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属于青年赞迪克的脸暴露在你的面前,上面带着你熟悉的疯狂和晦涩。
见状,你露出如蜂蜜般黏腻的笑,手指用力,在他的脸上抓住血痕:“你知道我不喜欢重复说过的话,想要知道答案的话,就去从他嘴里挖出来吧,执行官——”
———
你和GaaBuild的互相折磨止于契约之神的插手。
金棕色的【岩脊】敲开基地的大门,他闲庭信步地走入满是鲜血、碎片的实验室,礼貌地要求你和多托雷离开璃月,并立下契约,保证再也不会踏足这里。
“呵呵,不过是天空岛的奴隶,却这么趾高气昂,真是可笑。”被打断了研究,多托雷面色阴冷地看着人类形态的摩拉克斯,毫不客气地出言讥讽。
“啊,这么看来,你是不愿签这契约了。”闻言,那历史最久远的魔神金瞳闪烁,“也罢,先礼后兵,仁义已尽。”
———
摩拉克斯留下了GaaBuild的一只眼睛和一支手臂。然后让他带着给冰之女皇的口信,离开了璃月。
被留下的你,一边和他签订契约(终生不会再踏入璃月一步),一边冷声发问:“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你真的认为凭它就能结束此世的轮回,打破既定的命运么,摩拉克斯?”
“试一试总没有坏处,”听到你的话,那璃月的神明并未抬眼,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所有情绪,“.什么都不做,最终只会失去一切。”
“.我会期待最终结果的。”
这样说着,你带着GaaBuild的眼睛、手臂,回到了须弥,将它们埋在了EtaBuild的旁边——
在那之后不久。
你收到了从至冬送来的包裹。
里面是一支金属、齿轮和铰链做成的义肢,连接大腿的部分是一串极微小的字母——
你用手指摩挲,然后将它解出来。
那是用镇灵才知道的文字写成的一段话。
——我愿为你杀死我,OegaBuild。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公子任务里的小宝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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