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柳哥兒吓了一跳。
    “老人家,你這是做什麽?”
    柳哥兒想扶他起來,老漢硬是要跪着不起。
    “小哥兒,老漢我對不住你們。”
    “什麽?”柳哥兒都不懂。
    老漢看着被自己已經被包紮好的胳膊,落着淚,滿目慚愧,說:“先頭征兵那會,曉得大人還征了姑娘和哥兒,老漢我罵過,說了很多難聽話,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
    姑娘哥兒比不得他們漢子,他們漢子才是天。
    老漢以前都是這麽覺得的。
    但說句良心話,要換他給陳家老二上藥,他是萬萬不敢的。
    倒不是旁的啥,或者有什麽顧慮,就那傷,口子裂開得那麽大,又流了那麽多的血,被濕泥泡久了,天氣又熱,化着膿,有些惡心,他看了不由膽怯,心慌氣短,怕得慌,壓根不敢正眼瞧,更不要提還要拿着刀給人剜腐肉了。
    可人哥兒······
    比他厲害,他得服。
    這會兒要是沒了這幫人,即使黎大夫來了也沒用,他一個人哪裏能看顧這麽多?那他們真的是要見鬼的。
    唐阿奶看着這一幕,站了起來,也朝對面走了過去。
    一個,兩個,三個······
    先頭是個個罵。
    在外頭罵了偶爾的會被人打,便不說了,但不說并不代表就認同了這件事兒,心裏對上頭征姑娘哥兒去當兵這事還是不看好。
    特別是一些上了年紀了,念叨得最是厲害。
    實在不懂大人怎麽想。
    要說大人來了後,做的樁樁件件,那都是正經的好事兒,偏的這一件,讓他們心裏諸多怨,一邊用他的化肥,一邊罵他昏庸、糊塗,開了這個頭,弄得家裏的孩子都不安分了。
    打仗那種事兒,姑娘哥兒能做嗎?
    招去了,能上戰場還是咋地?
    是給新兵們取樂嗎?這是想得最怨毒的。
    如今出了這一遭,沒人再這麽想了。
    剛人給他們敷藥,那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一邊說話安慰着他們,一邊忙着手上的活兒,漢子能有這份耐心?
    粗手粗腳,下手沒個分寸,要是讓他們給他們上藥,沒準疼了他們喊兩聲,漢子還要罵回來:“叫叫叫,老子贊了大半輩子的耳屎都要飛了,再叫給你一嘴巴子。”
    到底是哥兒姑娘們細心些。
    以前不懂大人為何這般,如今竟是隐隐懂了。
    招去了幹什麽?
    還用問嗎?
    沒這些人,這會兒誰給他們包紮?誰給他們熬藥?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在他們又冷又餓,無助得瑟瑟發抖,這幫人闖進他們的視野裏時,所有的不理解,不看好,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老百姓從開始的反對,厭惡,嫌棄,到現在,只剩內疚、敬重和感動。
    大人征兵那會兒說,這群年輕人是大夏的兵,是人民的兵,是為老百姓們服務的,是要保護老百姓們的,以後要是出了什麽事兒,那便是他們沖在最前線,所以老百姓應尊之敬之。
    可他們尊着人了嗎?沒有,相反,他們還罵了人。
    如今在這種關頭,那心裏真真是悔的,不該那般說的,真真是不該。
    一些婦人情緒複雜,心裏是內疚,但看着這幫哥兒姑娘奔赴在傷員間忙裏忙外時,隐隐的,心裏又覺得自豪。
    柳哥兒和周邊正在照顧傷員的幾個姑娘這會兒心裏頭也說不出什麽滋味,吶吶的不知該說些什麽。
    等反應過來,不知不覺已是滿臉淚。
    先頭實在是苦的!那些指指點點,他們在訓練區裏沒聽到,可歇息日去城裏買些貼身的東西時,路過小茶館,卻是常常的聽見老百姓把她們當茶餘飯後的談姿,一個勁兒的在罵他們,當然也有人誇的,但那些聲音到底是少。
    每次聽,他們心裏都不好受,流言蜚語有時候,比那利刃都更是傷人。
    他們心裏也不是不委屈!
    可如今,不需要下跪,更不需要說旁的感激話,看着老百姓們那一張張滿是感激的臉,瞬間就像有一股暖泉流淌進她們冰冷的身體裏,一聲對不住,就已經給了她們很大的安慰。
    一切都值了。
    沒有什麽比得到認可和支持更能讓人高興。
    唐奶奶過來,也是對着人磕頭,聲淚俱下道着歉。
    黎師傅在外頭默默看着這一幕,見他們得到贊同和接受,他心頭也為這幫姑娘哥兒們高興。
    還是方小子說的對,能不能行,光說沒用,時間會證明一切。
    好人成佛,需歷經九九八十一難,而壞人只需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
    打破偏見亦是如此。
    乖仔給村裏買好油布,又馬不停蹄去鎮上買了兩車被子給安北村那邊送過去。
    ‘後方’安置好,乖仔又跑前頭去跟方子晨‘挖人’一刻都沒歇,渾身都淋着了,小揪揪也濕得直不起來。
    這會兒方子晨鑽到一處塌方下去救人,出來就見乖仔仔細給一個剛挖出來的小漢子進行檢查,确認人沒骨折,可以移動後,才迅速舉起人來往草棚那邊跑:“黎師爺,救命啊!快來喲!”
    周邊幾個新兵那是看得目瞪口呆。
    方子晨:“······”
    要是在現代,他兒砸應該能進舉重隊。
    天天四個包子一只雞,真是沒白吃的!
    夜黑了,雨也停了。
    老百姓們互相加油打氣的聲音此起彼伏,救援官兵應急生的火堆成了黑暗裏唯一的光亮。
    這救援,也是講究‘技術’,這種時候,最好是專業消防員來,可大夏沒有消防員,方子晨對這些事兒也不懂,開挖前是确認再确認,挖的是小心翼翼,就怕人本來壓在下頭啥事兒都沒有,他們一挖,把下頭弄塌方了,那他們就不是來救援,而是來要人命的了。
    如此這般,進度自是慢。
    可人不吃不喝,也就只能熬七天,先頭已經被埋了兩天,這會兒時間就是生命,夜裏大家也沒得休息。
    這一挖,便是不眠不休,只兩天方子晨走路就打顫了,他覺得這樣下去可能是不行。
    官兵也不是鐵打的。
    又冒着雨呢!還是得休息,不說睡夠八個小時,怎麽的都得眯一時辰吧,輪班來。
    乖仔跟着方子晨打下手,也已經兩天沒閉眼了。
    固體傳聲比空氣快,這會兒他敲着一旁的大石頭,用力喊:“有人嗎?有人嗎?”
    方子晨沒聽見有人應。
    那這兒應該是沒有人,正要往前邊走。乖仔喊住他。
    “父親。”乖仔撅着圓圓的小屁股趴在地上,側耳聽着:“父親父親,這下面好像有人喲。”
    “是嗎?”
    “嗯!乖仔剛剛好像聽見動靜了。”
    “那就挖。”
    方子晨和幾個官兵把上層的樹和泥全挖走,才終于聽見了微弱的呼救聲。
    聽着應該是個孩子。
    這地兒太靠近山腳下了,上頭滿是大石頭,只能從旁邊挖了洞下去,可洞口剛挖開,方子晨便立馬喊了停。
    他瞧見下面的情況了,裏頭雖是有些黑,但大致能瞧清,就兩根房梁頂着,上頭一大石塊,行成了一個小空間,那房梁看着已經開裂了,随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再挖下去,下頭空的越多,房梁受到的壓力就更大······孩子就在那兩根房梁下。
    一官兵趴在洞口往裏看,也認為不能再開挖了,不然塌了那孩子可就要沒命了。
    可是洞口實在是太小了,他們根本下不去,幾個人試了好幾次,肩膀都被卡着。
    “喊小鄭來。”方子晨說。
    小鄭被喊過來了,這是個骨架很小的漢子。
    這洞口他能鑽進去。
    小鄭爬進去沒一會兒又出來了:“大人,那孩子左腳被壓着了。”
    方子晨擰起眉:“大石頭?”
    “嗯!屬下搬不開。”小鄭說。
    “多大?”
    小鄭張開手比劃了一下。
    确實是大的,籮筐般。
    下面空間窄小,小鄭下去站不開,只得膝跪着,這動作并不能很好的使出全身的力。
    方子晨力氣大,就算跪着他也能搬得動,可他個頭最是高,肩膀也更寬一些,根本下不去。
    去村裏把個頭小的孩子叫來,下是能下得去了,可石頭那麽大,一定搬不動。
    正想怎麽辦呢,乖仔小鋤頭一丢:“父親,乖仔來。”
    方子晨一拍腦袋,對了,他怎麽忘了他兒砸呢?
    “那你小心點啊!”
    乖仔點點頭,他鑽洞那速度比老鼠都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爬了進去,結果沒一會兒他從洞口伸出個大腦袋,小揪揪歪過了一邊,眼尾耷拉着,眼瞳濕漉漉,聲音又委屈巴巴:“父親。”
    方子晨大駭:“你也搬不動?”
    這不太可能啊!
    那石頭雖是大,但他兒砸也不是蓋的,應該能抱得動才是。
    乖仔搖頭:“乖仔手軟軟滴,沒有力氣喲。”
    方子晨:“······”
    方子晨秒懂了。
    孩子跟着他忙了兩天,恐怕是餓了,可這會兒去哪裏要吃的?他自己褲腰帶都勒緊了兩圈。
    “裏面的小哥哥流了好多血,都暈過去咯,乖仔叫不醒,父親,你去跟唐姐姐要兩碗粥來,給乖仔補充能量,乖仔喝了就有力氣咯。”乖仔說。
    方子晨略顯疑惑:“哪裏來的粥?”
    趙哥兒調糧應該沒調得這麽快,老百姓家中肯定有些糧,不過這會兒估計都被土埋住了,這些天他們忙着挖人,老百姓的財産只能後頭再盡量的清理出來。
    這會兒哪裏來的糧食煮粥?
    後方有黎師傅和唐大娘他們在,方子晨很放心,來了後幾乎都在忙着挖人。
    乖仔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的,方子晨就知道了,這死孩子肯定是做了啥,不過這會兒不是追究這事的時候,他讓一官兵去把粥端來,乖仔呼啦啦兩口吃完,又趴在洞口歇了一會,然後說他補充到能量了,他要去拯救裏面的小哥哥了。
    這會兒進去的有些久,方子晨不放心,趴在洞口看他:“兒砸,你可小心點啊!”
    “乖仔知道喲!父親放心。”
    旁邊幾個官兵覺得既然小少爺出馬了,那人肯定是能救出來。
    那石頭雖是有些大,但小少爺可是能單手把人舉起來的人。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乖仔就把人背了出來。
    方子晨一瞧,心裏有些沉重,這小娃娃一邊腿被巨石砸着了,又在下頭呆了那麽久,這腿估計是保不住了。
    不過命在,其他的都無所謂。
    柳哥兒過來把人接走了。
    之後又是繼續找人、挖人。
    兩碗粥下肚,飽了一丢丢,沒了饑餓感,乖仔到底是頂不住了,中午小鋤頭挖着挖着,人就突然倒了下去,這可把方子晨和一衆官兵們吓壞了,方子晨腿瞬間發軟,趕忙的把他抱起來,可結果都沒來得及喊黎師傅,就聽見了他打呼的聲音。
    方子晨是又心疼又想笑,捏了下他的屁股,乖仔剛眯了一下,又醒過來,從方子晨懷裏下來後,讨了兩個親親,說他又有能量了,可以幫父親了,于是舉着鋤頭又哼哧哼哧挖着。
    晚上方子晨哄他先回去睡一覺。
    如今人也挖得差不多了,讓村長‘核實’了一遍,說是還有九人沒有找到。
    方子晨帶着衆人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能放棄任何一個人。
    乖仔回到了後方,黎師傅把叫他到跟前來,親自端了一碗藥給他:“乖仔,來,喝了。”
    那湯黑乎乎的,味道還很怪,乖仔擰着眉:“爺爺,這是什麽呀?”
    黎師傅摸了摸他的頭:“傷寒的藥。”
    一聽是藥,乖仔小眉頭立刻就蹙了起來,步子小小的往後移,當初他偷偷舔過方子晨的藥,那叫一個苦啊!他不想吃藥,轉了身就想跑,黎師傅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揪住。
    乖仔捂着嘴:“爺爺,乖仔沒有流鼻涕,不用吃藥藥。”
    黎師傅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笑了起來:“等你流鼻涕了再喝就晚了,聽話,喝了,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怕這點苦。”
    乖仔一怔。
    黎師傅跟他住的久,曉得他品性,最會拿捏他:“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這話乖仔一聽,那就不得了了。
    “爺爺,你這話相當對頭啊。”乖仔接過碗:“乖仔是男仁,男人怎麽能怕喝藥藥呢?這樣也太不男人了,看乖仔一口幹了它。”
    黎師傅笑起來,這孩子真是好哄的,也正,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就是為了盡快的救人,到處都有他的影子,恐怕他們這幫人,就他最是累了。
    看他苦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一副小老頭的樣,不停跳着腳,最後一口都要咽不下去要反嘔出來,黎師傅忙說:“別吐,這藥死貴啊!”
    什麽!!
    貴?
    那萬萬不能吐了。
    乖仔伸長了脖子硬生生又給咽了下去。
    黎師傅拍拍他,塞了一顆糖到他嘴裏。
    乖仔眼睛一亮:“是糖?爺爺你哪裏來滴糖呀?”
    “天下掉下來的。”黎師傅笑着,給他擦幹頭發,才道:“你衣裳濕了,等會兒脫了再睡。”
    “乖仔知道,父親交代過滴。”
    漢子那邊的草棚都睡滿了人,一些輪班休息的官兵都差點沒地兒睡了,乖仔只得領了薄被子去了另一個草棚裏。
    為防濕氣,也為了方便晚上給傷者們換藥,裏頭正中央燃着一堆火,倒也算得明亮。
    他正要脫衣裳,看見唐奶奶一群人一直看着他,頓時小臉兒通紅,三兩下脫光光了竄到被子裏,躲在了裏頭。
    這些人,看他幹什麽呢!
    一定是他太靓仔咯。
    哎,靓仔多也不得行啊!到哪裏都有人看,弄得他都羞羞。
    被子輕輕掀起一個角,乖仔兩只大眼睛露了出來,看見他們還在看他,乖仔急忙的又給蓋上了。
    睡在乖仔旁邊的就是唐夫郎,這會兒見薄被裏沒了動靜,就伸手幫他把被子拿了下來。
    乖仔這些天累壞了,一躺下就人事不知,這會兒睡得香噴噴的,不少人都圍過來看。
    一婦人去掰開他的小手,被手泡久了,有些發皺,而且掌心還起了兩個泡,眼淚當場就落了下來。
    大人好,小少爺也好,跟他們之前見過的那些只會趾高氣昂的少爺們都不一樣。
    乖仔小少爺,肯為他們老百姓做事兒,是好的。
    唐大娘拿了藥進來,大家對她點了點頭,态度十分恭敬,讓到了一旁。
    給乖仔上好藥,唐大娘又去忙了。
    那天晚上來得匆忙,沒帶換洗的衣裳,這會有一婦人把乖仔換下來的衣服拿到火堆旁默默的烤。
    第五天,官兵終于運糧來了。
    縣上貯備糧不夠,只能從涸洲調過來,方子晨臉都黑了。
    問此次負責押送糧食的官差為何這般久?
    官差立馬下跪。
    趙哥兒曉得事态嚴謹,方子晨一走,他就立刻找人讓人快馬加鞭回了涸洲。
    要從衙裏調糧确實是麻煩些,但再麻煩,也不至于用了五天,方子晨嚴重懷疑這幫人是不是路上‘玩忽職守’了。
    官差哪裏敢啊!
    這糧是運去救命的,一路押送連着撒尿都是不敢停,那是差點兒都要邊走邊撒了,可到了安溪縣這邊,路上碰上三處塌方,馬車過不去,那怎麽辦?只能先鏟土了。
    情有可原,事出有因,怪罪不得,而且這官差眼睛瞧着像是被人打了兩拳,估計這一路都沒怎麽歇過。
    方子晨也不是周扒皮,這會兒拍拍人肩膀:“那你們也是辛苦了,下去好好歇着吧!”
    官差簡直是受寵若驚。
    雖是慢了些,但好歹沒餓死人······
    不對!
    方子晨想起來了,叫來乖仔,把他夾在腿間,開始嚴刑逼供。
    “這米哪裏來的?”
    乖仔開始賣乖,抱着方子晨的脖子先親親他,可方子晨不吃他這套了。
    “老實交代啊!不然等會兒你那小屁股可能要見鬼了。”
    乖仔菊花一緊,先捂住屁股,小小聲說:“乖仔賒來滴。”
    “你什麽魅力?人給你賒幾百斤?你以為你是我?”方子晨不信,戳他臉: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乖仔老實了:“我去買油布和被子,然後,然後看見旁邊有糧鋪,就想先買點糧食回來,可是乖仔銀子不夠喲!乖仔都把奧特曼令牌亮出來了,誰知那老伯伯竟然不識貨,還叫乖仔滾,乖仔說寫欠條,他也不給,然後,然後······”他說得吞吞吐吐。
    糧鋪的掌櫃趕他走,乖仔急了,沒來時村裏人就餓了兩天,又受了傷,不能餓肚子,而且父親也在,父親和叔叔們挖人累累滴,得吃飽飽的才可以。
    “乖仔想賒糧,跟他說了情況,也說等有空了就把銀子給他,通融一下可不可以,老伯伯說不可以,乖仔就一劍砍了他滴櫃臺,然後他就說可以可以,好的好的,乖仔就把糧食運回來了。”
    乖仔緊緊抓着衣角,垂着大腦袋:“父親,乖仔也不想搶,乖仔知道這樣不對,父親原諒乖仔,乖仔以後······”
    老掌櫃後頭自是到衙門去報官了,不過衙役哪裏有空搭理他,忙着呢!只說先壓後。
    乖仔沒說完,方子晨就先親了他一下,誇他做的好。
    要是他兒子不把糧‘搶’回來,光等着官糧,那這會兒估計好些人都涼了。
    說來說去還是他思慮不周,只想着讓大家先忍一忍,三兩天的不要緊,可他到底是沒考慮到突發情況。
    整整五天啊!正常人都要餓得受不了,何況那幫受了傷的。
    乖仔被親了左臉,直接高興了,又把右臉轉過來,方子晨笑了兩聲,又親了一下,乖仔指指額頭,方子晨親了,乖仔美滋滋,笑得眉眼彎彎,而後又把手背伸過去,方子晨一把捏住他的小屁股。
    這死孩子,剛蹿草叢裏嗯嗯,出來都沒洗手呢!
    乖仔呵呵笑。
    臨近傍晚,所有人都被找了出來。
    大多都受了傷,先頭匆匆搭建的兩個草棚不夠住,唐大娘又帶着二十幾個村民重新建了六處。
    人挖完了,官兵們又從頭到尾的開挖一邊,把有用的東西都挖出來。
    鍋碗瓢盆這些定是碎完了,可被褥、衣裳、鋤頭這些挖出來了還是能要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銀子。
    田裏蓄了水,方子晨也讓人去看了,莊稼該搶救的搶救。
    這些官兵大多都是村裏來的,如何給地裏頭排水自是比他曉得,他這門外漢就不過去瞎指揮了。
    有些傷得厲害,又在下頭埋得久了,到底是沒能熬過去。
    安西村去了十一人。
    安北村去了八人。
    這會兒雨停了,太陽又出來了,天氣熱,方子晨讓人先去擡山上埋了。
    之後還得對村民們進行安頓,村裏也要重新修建,總不能一直湊合着住草棚裏。
    方子晨帶着乖仔在這邊忙了大半來月,又下到旁的地方視察了一番。
    之前一出事安溪縣縣令就立刻帶人過去了,後頭又下令讓大家警惕防護,這次除了安西、安北兩地,其他地方都沒出現大的事故,
    方子晨急着要去外頭賺銀子,為了加快進程,又從涸洲調了一千兵來。
    這事兒還得上報。
    各地折子在災後第七天,被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折子四面八荒彙到朝廷,夏景宏一看,那是氣得鼻孔幾乎要冒煙,在朝上發了好一通火。
    作者有話要說:
    額,各位小可耐們啊!文文被舉報了,說‘se情太多,教小孩葷話,不正确的價值導向’。上上周就被舉報了,我也沒注意,後頭就出現了章節被鎖的情況,我一直在改,我個人認為,教小孩子認識自己的‘東西’這不算葷話吧!至于色情,我更加覺得沒有了,我也選了,十八歲适讀,如果覺得親個嘴就是se情的小可耐,別再舉報我了,可以去看別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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