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被皇帝听见心声[穿书] >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林楠績落入一道溫暖的懷抱,被人劫後餘生一般抱着。
    李承銑的語氣緊張得像林楠績說錯一句話他就能去跳江:“真的?不走了嗎?”
    林楠績感覺身上的力氣箍得有點兒緊,他活動了一下脖子:“真的,我見到另一個我了,他在那裏過得很好,所以我不走了,我要留下來。”
    李承銑如釋重負:“好。”
    左肩還很痛,林楠績抓着李承銑又問:“那天的刺客可有找到?”
    李承銑:“是诏國人,敖敬川帶人在城裏搜捕,抓住了兩個漏網之魚,還在審問。”
    林楠績憂心忡忡:“是沖着你來的。”
    李承銑面無表情:“朕還沒那麽容易喪命。”
    林楠績還是說道:“還是宮裏安全,皇上還是不要出宮了。”
    李承銑點點頭:“你的傷勢還需要靜養,留在這裏安心養傷。”
    林楠績這次沒有推辭,乖乖地點點頭。
    方院判又給林楠績檢查了傷口,開了幾帖補藥,便帶人退下。林楠績這才看見紫宸店裏還有一個格格不入的老道士,老道士被放進來,就看着林楠績兩眼放光:“你可終于醒了!”
    林楠績看着他,這人年過半百,頭發灰白,但精神卻很是矍铄,尤其是那雙眼睛,絲毫不見渾濁之氣。他穿着很簡樸,一身深色的青衣道袍,打眼一看還以為是路邊的叫花子。
    林楠績遲疑地問道:“敢問先生是?”
    老道士說道:“老夫乃是崔無塵。”
    崔無塵?
    林楠績忽然有印象了,上上下下打量起他來。
    “你是崔無垢的師兄?”
    “聽說崔無垢渾身绮羅,有仙人出塵之貌,怎麽你看起來……這麽落魄潦倒。”
    李承銑聽到他自報名號,立即将林楠績護在身後,汪德海臉色發白,說話都結巴了:“妖妖妖,妖道!”
    崔無垢正是先帝在位時,妖言蠱惑的所謂仙師。
    崔無塵看見幾人的反應,頓時瞪大一雙老眼:“氣煞老夫!休要拿我與那混賬相提并論!”
    李承銑仍舊虎視眈眈,林楠績擡手拍了拍他,小聲道:“他好像不是壞人。”
    崔無塵更加跳腳:“本來就不是!”
    李承銑卻沒有放松警惕:“你到底所為何事?”
    崔無塵這才說道:“十年前,我師弟下山,弄得滿朝風雨,本以為此事已了,誰知道某個月明之夜,我掐指一算,那混賬玩意兒又重出江湖,禍害到……”
    他手指一指,落到林楠績的身上:“你頭上了。”
    “唉,”崔無塵嘆了口氣,“師門不幸,師父他老人家早已駕鶴西去,如今只有我替他老人家清理門戶了,我一路從黔州追到京城,沒想到卻算出有一世外之人。”
    林楠績頓時想到了黔州的蓮華教主:“你可知道黔州的蓮華教?”
    崔無塵冷哼一聲:“如何不知,勾結诏國人,弄出了個裝神弄鬼的蓮華教,招搖撞騙。”
    崔無塵痛心疾首地瞟了一眼李承銑:“你們當皇帝的真好騙。”
    李承銑瞬間中了一槍。
    崔無塵說道:“既然你醒了,我就放心了,走了。”
    李承銑叫住崔無塵:“道長且慢,道長長途跋涉來到京城,想必還沒有落腳的地方,不如朕為你安排住處。”
    崔無塵倒是沒有一點禮貌的自覺:“貧道多謝。”
    ***
    繁華京城裏,一處不起眼的宅院中。
    昏暗之中,一道身影左右看了看,然後隐入宅院大門。
    宅院似乎荒廢已久,庭院裏雜草叢生,那人一路穿過狹窄昏暗的走廊和院子,推開最後一間屋子的門。屋子裏塵封許久,地上積了很多灰塵,看起來有數年無人居住了。她走到牆面前停下,擡手敲了敲門前的磚。
    緊接着,眼前的牆壁自動分開,眼前是一座道觀,道觀中矗立着一座塔。
    若是有人深谙內情,便會知曉這是先帝在位時,京城中盛極一時的長生塔。在當今皇帝登記後便荒廢了,由于位置略偏,時間一長,除了乞丐烏鴉,便再無人光顧。
    那女子赫然是東宮的錦衣,她走進塔中,沿着樓梯往下,這塔中還有一處地宮。
    地宮裏,放着一面碩大的銅鏡,銅鏡前站着一個人,穿着一身明黃色的衣服,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件五爪龍袍。
    錦衣站在幾步之遙,看着穿着龍袍的人,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主上再等等,馬上便可登上皇位,成為天下之主。”
    李承禩轉過身來,他穿着龍袍,眼神中透露出狂熱。
    他身為先帝冊立的太子,當年和先帝一同求仙問藥,世人都以為他和先帝一樣,丹藥服用太多而亡。
    李承禩臉色陰沉地看着錦衣:“刺殺失敗了,你待如何?”
    錦衣面色絲毫不變:“主上稍安勿躁,我已有對策。那個林楠績處處壞我們的事,且觀狗皇帝對此人非同一般,此人必除不可。宮裏我已經打點好,太後對我深信不已,小太子也一切安好。”
    李承禩點點頭:“那就好,等李承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真不知道他會是什麽表情。”
    ***
    一連數十天,林楠績都被李承銑勒令在宮內養傷,林楠績覺得這樣有些不厚道,畢竟剛上任沒多久,就告病養傷,蠢蠢欲動地想回都察院上值。
    然而李承銑宣朝中重臣在紫宸殿商議國事的時候,林楠績在後面聽着,就聽見王文鶴開了口:“皇上,林楠績受傷一事……”
    林楠績聽見王文鶴說道自己,頓時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王大人是不是想讓我回都察院做事了?】
    李承銑坐在龍椅上,聽見林楠績激動的聲音,一口茶差點嗆在嗓子眼裏。
    目光幽幽地盯着王文鶴。
    養傷這幾天,也沒見林楠績見着自己這麽激動。
    倒是一聽見王文鶴提起,就激動成這個樣子。
    王文鶴接着說道:“林楠績舍身為皇上擋箭,深明大義,如今皇上直接把人安排在紫宸殿養傷……”
    說到這裏,王文鶴的語氣頓了頓,似乎在思索什麽。
    林楠績的心髒瞬間提起,語氣有些緊張:【唉,王大人最是守禮,肯定要說此事不合規矩。】
    李承銑掃了一眼幾位重臣,聽見王文鶴的話後,其他幾人也欲言又止。馮元秀接過話頭說道:“此事确實有些不合規矩,林楠績護駕有功,多加賞賜即可。”
    其他幾位尚書也附和道:“馮大人說的有理,林楠績到底是個外臣,皇上已經賞賜宅邸,又派方院判診治,已經是無上的榮寵,即便留在宮中,又怎麽留在紫宸殿,這豈不是沒了規矩。”
    李承銑料到今日會提及此事,對着衆人說道:“林楠績是為救朕受傷,傷勢較重,不宜移動。”
    幾位大人仍舊道:“派人擡着即可,何必留在紫宸殿?還是不合規矩。”
    李承銑目光涼涼地掃了幾人一眼:“別說林楠績現在住在紫宸殿養傷,就是一直留在紫宸殿,那又如何?”
    幾位尚書頓時大驚:“怎可如此!”
    李承銑閑閑飲茶,面上絲毫不慌,仿佛沒看見諸位大人震驚的神情。
    禮部尚書陸緯同忍不住道:“如今後位空懸已久,六宮都已無人,懇請皇上廣納六宮,開枝散葉!讓一個五品官員住在紫宸殿,簡直聞所未聞!”
    李承銑撩起眼皮看他:“怎麽,陸大人也想試試紫宸殿的龍床軟不軟?”
    林楠績在內殿裏,正抱着吃茶水“噸噸噸”壓驚,突然聽見這麽一句,一口水嗆住,頓時咳出聲。
    怕傳到前面,捂住了嘴,半天才緩過來。
    【好……好不要臉的問法!】
    【可憐的陸大人。】
    李承銑正襟危坐,絲毫沒有一點自覺。
    陸緯同官至尚書,一大把年級,胡子都發白了,陡然遭到這種調侃,整個人如遭雷劈當場僵硬,他一身清正,讀得都是聖賢書,何曾遭到過這種“冒犯”,還是來自天子的!
    一瞬間又別扭,又驚悚,并且想起當今皇上沒登基前就是個“敢想敢為”的。
    他臉色漲得通紅:“皇上莫要拿老夫的名節開玩笑!”
    随後又憋屈地擠出一句:“微臣不曾有過非分之想!”
    誰知道這句話更加引起誤會,幾位大臣看着他的目光都不清白了。
    林楠績在內殿抱着肚子無聲狂笑,甚至想偷偷告訴陸乘舟。
    李承銑又看向其他幾人:“你們幾位呢?”
    盧敬堯心虛地別開視線,林楠績還要喝他家的喜酒呢,他總不能說林楠績的壞話。
    住就住吧,有什麽大不了的!
    “微臣無話可說。”
    馮元秀內心雖然驚詫,但也只是臉色略微變了變,什麽也沒說。
    最後還剩下王文鶴,衆人暗搓搓地看向他。
    王文鶴不是最恪守君子之禮嗎,他肯定不能就這麽輕輕放過。
    王文鶴凜然昂首:“微臣有話要說。”
    衆人目光熱切!
    來了!
    林楠績都跟着緊張了。
    【我領導要講話了!】
    李承銑眉梢輕擡,也在等着王文鶴的下文。
    王文鶴雙臂一振:“各位大人着實迂腐!”
    衆人一愣。
    王文鶴的目光中透着凜然正義:“林楠績年級輕輕,就有為國捐軀的覺悟,敢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護駕,一片赤子之心,乃是大齊的功臣!皇上肯為林楠績請院判醫治,又将人留在紫宸殿養傷,乃是知恩圖報,是真正的明君!”
    林楠績呆住了。
    【我……這麽厲害嗎?】
    【赤子之心?】
    【大齊的功臣?】
    幾位大臣震驚得看着王文鶴,沒想到這番話居然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這護犢子,都護到禦前了!
    明君李承銑輕咳一聲:“還是王大人深明大義,既然如此,就依王大人所言,等到林楠績傷勢完全養好為止。”
    王文鶴還特意道:“林大人為救皇上舍身忘我,身負重傷,理應好好修養,都察院的事務,不必記挂,等到傷養好以後,再銷假不遲。”
    林楠績感動不已:【嗚嗚嗚嗚嗚,還是王大人好。】
    李承銑:……
    議事完畢以後,李承銑特意回到內殿:“這下你可放心了?”
    林楠績點點頭,如釋重負:“既然王大人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再休養休養。”
    李承銑壞心眼地捏了捏林楠績的腮幫子:“王大人說話比朕都好用,朕看你壓根不把我放在眼裏。”
    【那可是我的頂頭上司!】
    一不小心洩露了心裏話,林楠績頓時心虛地開始甜言蜜語:“當然是皇上最好了,皇上全天下最好!”
    李承銑捏住林楠績的嘴皮子,面無表情道:“晚了,朕都聽見了。”
    林楠績憤憤:【不公平!太不公平!】
    【憑什麽你能聽見我,我聽不見你!】
    李承銑:“朕又不會說你壞話。”
    不過這倒是個問題,李承銑的思緒瞬間跑偏,唔,想想互換一下,也許會有些別樣的趣味。
    林楠績精力恢複了七八成,狗腿上身:“還是皇上願意準假,微臣才能在這紫宸殿安安心心地養傷。”
    李承銑對林楠績的狗腿發言表示受用。
    午後,李承銑又在大殿接見天竺使臣,林楠績在皇宮裏正百無聊賴,便繞到禦花園裏散步活動。過了日頭最烈的時候,林楠績在走廊下慢慢踱着步,有輕風緩緩地吹着,倒也不算太炎熱。剛走進禦花園,就聽見一陣歡聲笑語,跟在他旁邊的何修說道:“是太後娘娘和小太子。”
    林楠績本來不想打擾祖孫二人天倫之樂,然而李敬榆卻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眼:“林大人!”
    林楠績只好走到花園中:“參見太後娘娘,太子殿下。”
    太後娘娘臉上帶着笑容:“起身吧,哀家聽說你救了皇上,受了重傷,如今傷情如何了?”
    林楠績回答道:“有方院判妙手回春,如今已無大礙。”
    林楠績這才看見,一群人圍着一只碩大的烏龜。
    這烏龜體型碩大,足有半人之高,趴在地上,伸出頭尾和四肢。有太監在前頭喂食,烏龜就在食物後面慢吞吞地爬着。
    林楠績又湊近了仔細看,這烏龜龜殼堅硬,殼上長着一圈一圈的花紋,通體發綠。
    觀賞完畢,林楠績客套地誇贊道:“真是好龜。”
    就是太綠。
    太後身邊的宮人道:“這神龜乃是天竺進貢來的神物,象征長壽安康、國祚延綿,皇上特意将神龜獻給太後娘娘,足見一片孝心。”
    林楠績想到了一些前塵往事,再看烏龜身上碧綠的殼,禁不住想笑,硬生生地憋住了,擺出一副純良的神情。
    估計李承銑見了這神龜,也覺得綠得發慌。
    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錦衣突然站了出來,掃了一眼林楠績,對太後說道:“這神龜乃是通靈之獸,能夠察覺吉兇,太後最近頭風愈發嚴重,恐是宮中有人氣運沖撞所致,不如讓這神龜為太後好好占蔔占蔔。”
    太後娘娘露出訝異的神情:“錦衣姑娘還懂得占蔔之道?”
    錦衣道:“太後娘娘謬贊了,民女來自民間,自幼學醫,略通一些旁門技藝罷了。”
    太後近來正為頭風一事煩擾,聽見這神龜可以蔔卦,頓時也來了興致:“那就試試吧。”
    誰知道李敬榆卻忽然道:“皇祖母,兒臣聽說所謂卦象天象,都是無端之說,不可信。”
    太後還未開口,錦衣就笑道:“殿下還小,還未領略這世間萬物的奇妙,這神龜蔔卦之術是從上古流傳下來的,上古帝王都深谙此道,怎麽會是無端之說。林大人說呢。”
    錦衣直接引到自己身上,林楠績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定然不是好事。只是眼下衆目睽睽,又戳中的太後的軟肋,林楠績面色不改:“神龜是祥瑞之物,又是皇上的一片孝心,想必能解太後娘娘的燃眉之急。”
    太後聽罷,頓時笑着點點頭,摸了摸小太子的頭:“就當是解解悶吧。”
    李敬榆皺着眉思索了一陣子:“好吧。”
    錦衣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對着神龜低聲念了幾句經文,然後道:“神龜指向誰,就是誰與太後八字沖撞。”
    林楠績:【這錦衣裝神弄鬼的糊弄太後,總覺得這人有些怪異。】
    【不過這神龜離水太遠,會不會不舒适,唔,好在禦花園裏就有一片湖水,容納一個烏龜應該輕輕松松。哦對了,那水池裏還養了許多魚,不光有錦鯉,還有各種觀賞魚……】
    烈日當頭,就見那神龜緩緩邁動四肢,在人群中間慢悠悠地轉了一圈,就伸着頭直奔林楠績的方向去了。
    衆人頓時提起了一口氣,竟然是林楠績?
    何修臉色直接白了,若是被定為沖撞太後的元兇,林楠績可就慘了。
    錦衣看見此狀,眼底閃過一道詭谲的光芒。
    林楠績看着綠烏龜,一雙黑豆豆眼熱切地看着自己,不禁道:【錯了錯了……水池在反方向。】
    衆人看見神龜停在林楠績面前,仰着頭一動不動地看着林楠績,那綠豆大的眼睛裏仿佛有篤定的光芒。所有人看向林楠績的眼神都帶着一絲懷疑。
    就連太後的目光也落在林楠績身上,看了幾個來回。
    錦衣胸有成竹地開口:“看來沖撞太後的正是此人!”
    小殿下眉頭一皺,覺得此事不太對勁。何修更是急的臉色都白了:“太後娘娘,恐怕是因為林大人肩負重傷,這神龜聞見血腥氣,才指向林大人。”
    太後又遲疑了:“這倒也說得通,神龜的嗅覺,自然是比凡人靈敏些。”
    錦衣還想說什麽,小殿下忽然道:“神龜又動了!”
    衆人就看見,神龜急急地調轉方向,原地轉圈起來,轉了一圈以後,直沖着錦衣的方向爬了過去。
    錦衣低頭,看見神龜停在自己腳邊,神情很兇狠的模樣,臉色微變。
    太後身邊的嬷嬷陰陽怪氣道:“老奴記着,太後娘娘是自錦衣姑娘進宮以後,這頭風症才發作得如此頻繁,莫不是錦衣姑娘八字有邪,沖撞了太後娘娘?”
    錦衣頓時臉色僵硬:“嬷嬷可不要亂說,太後娘娘的頭風之症每次經我施針都有緩解。”
    林楠績端詳着這只神龜,問道:“這神龜出水有幾時了?”
    伺候神龜的太監立馬回答:“有兩個時辰了,本來是要擡進禦花園的水池的,皇上說先讓太後娘娘看看。”
    林楠績道:“神龜雖然在水中和陸地都能生存,但離水太久,恐怕是想回水中了,這是禦花園水池的方向吧。”
    太監立馬高聲道:“林大人說的是,正是水池的方向。”
    錦衣頓時松了口氣,往旁邊讓了讓。神龜前面沒有障礙物,一路暢通無阻。
    太後卻涼飕飕地看了她一眼:“林大人說的有理,可見這世間哪來什麽吉兇之說,凡是自有道理,來人,把神龜引入水中。”
    神龜被太監引走,錦衣的臉色不如方才明亮,行禮賠罪:“民女見識短淺,請太後娘娘恕罪。”
    何修趁機道:“幸虧林大人見多識廣,若是任由你污蔑,可就要成了沖撞太後娘娘的不詳之人了,林大人好歹為皇上擋過箭,怎可任由你空口白牙地污蔑。”
    太後沉着臉點點頭:“不錯,哀家也差點輕信了你這番荒唐話。”
    林楠績笑道:“不過是一樁玩笑,我現在無事,還得多謝太後娘娘明察秋毫。”
    太後臉色回轉,只是頭風又有些發作起來。
    錦衣趁機又說道:“太後娘娘頭風又發作了,可要民女給太後娘娘按摩。”
    太後點點頭:“還是你按得哀家最舒服。”
    說罷,就領着錦衣回了慈寧宮,身邊的嬷嬷也是無可奈何。
    小殿下卻拉着林楠績,要他陪着玩。
    林楠績牽着小殿下,看着太後和錦衣回慈寧宮的背影,問宮人:“這錦衣一直在太後娘娘身邊伺候。”
    宮人回答:“是,如今也常常為小殿下把脈,還做了些藥膳飲食,很是得太後的歡心。”
    小殿下卻突然來了一句:“我不喜歡和她玩。”
    林楠績蹲下來,視線與小殿下齊平:“殿下為何不喜歡她?”
    李敬榆皺了皺眉頭:“她身上的味道,不好聞。”
    林楠績記起來,以前李敬榆也說過貴妃身上的味道不好聞。小太子身邊的宮人說道:“殿下總是說錦衣身上有股濃重的藥味,不過錦衣本就是醫女,身上有藥味也實屬正常。”
    “殿下年紀還小,小孩子嗅覺靈敏些也是常有的。”
    林楠績對李敬榆道:“既然小殿下不喜,就不與她往來了。”
    林楠績又對李敬榆身邊的宮人道:“平日裏注意太子殿下的飲食。”
    宮人立馬領會:“多謝林大人提點。”
    林楠績回到紫宸殿,李承銑已經招待完天竺的使臣回來,林楠績便将此事說與他聽。李承銑聽完以後說道:“這人來頭恐怕不小。”
    林楠績點點頭:“能讨得太後歡心,想必不是一般人,今天更是想借着神龜借題發揮,意圖将矛頭指向我。我與她素昧平生,更不曾結下梁子,她這麽明晃晃地針對,怎麽看都有貓膩。”
    李承銑苦笑一聲:“還不僅如此呢。”
    林楠績:“還有?”
    李承銑便說起,林楠績昏迷期間,太後曾讓錦衣送來膳食,還勸他要廣納後宮。
    林楠績目瞪口呆:“她想讓錦衣入後宮?”
    李承銑也是面色古怪:“朕的後宮可不能進奇奇怪怪的人。朕只有你一人此生足以,不過這個錦衣,倒是可以将計就計。”
    林楠績不知道怎麽地又想起那只碧綠的烏龜,思緒瞬間想歪:【今天那只神龜綠的,就像皇上的頭頂似的。】
    李承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林——楠——績!”
    林楠績縮了縮脖子:“我錯了我錯了!”
    随即又苦惱起來:“我也控制不住啊!”
    心聲這種東西,越是壓制,越是反彈,就比如眼下,他的思緒都能将那神龜龜殼上的每一道溝壑勾勒出來了。
    【真的好綠啊,綠油油的……】
    李承銑緊咬後槽牙,忽然輕笑一聲。
    林楠績瞬間警覺,狐疑地看着他。
    李承銑抱着胳膊,擡眼觑他:“控制不住是吧?”
    林楠績:【?】
    李承銑:“朕早就想試試了。”
    林楠績:“試什麽?”
    一個打橫抱起,林楠績就雙腳離開了地面,李承銑易如反掌地将人抱在懷裏,朝龍床走去。
    林楠績下意識圈住李承銑的脖子,咽了咽口水。
    【我……】林楠績眼珠子開始亂瞟,腦子裏一會兒浮現這個,一會兒浮現那個,最後開始輪番播放話本子裏的畫面。
    還是最近看的一本……
    李承銑瞬間呼吸粗重,抱着人的力道也緊了緊:“這個姿勢……不錯。”
    林楠績:【啊啊啊啊啊啊住腦!住腦!】
    眼看着就要走到床邊,林楠績閉緊眼睛不去看那張寬大柔軟的床,開始在腦袋裏胡言亂語。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勾股定理的原理是直角三角形的兩條直角邊的平方和等于斜邊的平方……雪橇三傻是薩摩耶、哈士奇和啥來着……王大人為我說話了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他!啊啊啊啊啊啊!住腦!】
    【上次數了一下,你确實有八塊腹肌……啊啊啊救命啊!】
    聽到這句,李承銑驀地一頓,随即胸腔裏傳出一陣忍不住的低沉笑聲。
    被放到床上那一刻,林楠績徹底心死,面色爆紅,心如死灰,從來沒有躺過這麽平。
    【鼠了算了。】
    李承銑雙手撐在林楠績身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沒想到你腦子裏面裝着這些東西。”
    林楠績眼角噙着淚花,試圖做最後的負隅頑抗:“我的傷還沒好。”
    李承銑親了親他的左肩:“昨天看了,基本上愈合完全了。”
    林楠績瞟他:“你什麽時候看的?”
    李承銑眼神飄忽:“昨天晚上……”
    林楠績雙眸圓睜:“昨天晚上?你還沒回來我就睡了。”
    李承銑低咳兩聲:“朕這是記挂你的傷勢。”
    林楠績雙眼幽幽:【頭一回見人把耍流氓說得這麽體貼動人。】
    李承銑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朕記得你那個話本……朕還沒有看完……”
    說起這個,林楠績又精神了。
    【我看完了……不!我沒有!】
    可惜大腦已經先一步開始輪播話本上的各種畫面。
    李承銑啧啧稱奇:“原來還可以這樣。”
    他低下頭,咬開林楠績胸前衣服上的系帶,橫在唇間,含糊道:“原來愛卿喜歡這樣的……”
    林楠績臉頰像染上桃花,看見李承銑飽含侵略性的目光,淡色薄唇咬着月白色的系帶,有種莫名的吸引力,渾身漸漸滾燙起來。
    李承銑目光微亮:“這樣也喜歡。”
    林楠績臉色更紅,幹脆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方院判說了,我要好好修養,我……我要睡覺了!”
    李承銑“唔”了一聲,從善如流:“好,你睡吧,都交給朕。”
    【!!!】
    林楠績眼睛閉着,其餘感官卻更加敏銳,系帶被李承銑解開,紫宸殿裏的溫度不冷不熱,但卻無端掀起一陣戰栗。
    到最後,床帏深處,林楠績被壓着欺負,還要聽李承銑說:“唔……原來這樣更好嗎?”
    “那這樣呢……”
    “愛卿嘴硬得很……”
    林楠績羞憤欲死,床帏的溫度卻居高不下,最後渾身濕透,捂着眼睛喘息不止。起先還不甘示弱,十指在李承銑的背上留下鮮明痕跡,到了後面,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後捂在眼睛上的手卻被一只寬厚的手掌堅定地拉開,随後潮濕的吻落在滾燙的眼皮上。
    “好了,不逗你了。”
    林楠績話都講不出,懶得張口。
    【想喝水。】
    下一秒水就被送到嘴邊。
    林楠績腳趾動了動,又道:【餓了。】
    一炷香的功夫,雞湯小馄饨就送到。
    林楠績伸了伸懶腰:【好困,該洗澡了。】
    李承銑溫柔地抱着林楠績去洗漱,林楠績睡得不省人事。
    林楠績住在紫宸殿,一連休養了好些天,每天不是喂喂綠龜,就是陪李敬榆玩,順帶着盯盯錦衣。直到有一日對着鏡子,驚覺臉頰都圓潤了些,自覺不能再荒廢下去,終于義正言辭地拒絕了繼續住在紫宸殿的請求,一身輕松地回到自己的府宅。
    林楠績又回了都察院,每天按部就班地進行。
    朝中看似平靜,然而底下是暗流湧動。
    直到七月底的一天晚上,這天風平浪靜。與往常一樣,林楠績早早睡了。
    宅前的長街晚上不見行人,到了夜裏,家家戶戶熄了燈,整個長街就陷入昏暗。後半夜,一聲清亮的梆子響過以後,更顯寂靜。然而就在此時,不起眼的林府大門被用力敲響。
    這敲門聲斷斷續續,卻一直不斷,李岱半夜被驚醒,打着哈欠披上衣服,拉開大門,就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半夜擾民。
    誰知道剛拉開門,就聞見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他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舉着燈籠定睛一看,就看見一個面目全非地人趴在宅子門口。那人身上破破爛爛的,血痂不知道結了多久,傳來血腥潰爛的氣味,逼得李岱差點吐出來。
    他吓了一跳:“是誰!”
    那人不說話,手裏緊緊握着一封書信,顫巍巍地遞上前去:“請林大人……為我做主……”
    說完,他就昏死了過去。
    李岱看着地上躺着的人,連忙緊急派人外出叫郎中,又匆匆敲響林楠績的房門,将書信交給他。
    林楠績睡夢中被叫起,聽明白前因後果,不敢耽擱,打開書信,兩人都愣了。
    這封書信,是用人血寫成的。
    李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已經讓下人把人安排在廂房,請了大夫來看。”
    “大人,這信上寫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