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食
    又是一年的元旦,夏淩風難得元旦放假,因此跨年夜是跟衛譯一起在家過的,他們吃了晚飯,把晚會開着當背景音,最後躺在床上睡覺。
    睡醒來後,夏淩風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自己,有衛譯,似乎跟現在是不同的身份,但他卻不記得夢的具體內容了。
    當衛譯起床洗漱完後看到夏淩風還坐在床上,有些奇怪,“你怎麽了,還坐在床上?”
    通常夏淩風起床後都會很快下床,不會像他一樣喜歡坐在床上發呆或者賴床,但今天對方卻罕見地在他洗漱完了還沒下床。
    夏淩風試着去回憶那個夢,卻怎麽也記不清細節,就只跟衛譯說:“我做了一個關于我們兩個人的夢,夢裏面我們似乎不是以同學的身份相遇。”
    “啊,那夢裏面我們不是在一起的吧。”衛譯想到這點又有些傷感,他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以高中同學的身份認識夏淩風,兩個人又怎麽會有交集。
    “不,我們在一起。”夏淩風立刻說,“阿譯,你別亂想。”
    “我沒有亂想。”衛譯安慰似地對夏淩風笑笑,之後說:“我只是真的覺得,如果不是高中同學,我們兩個人的社交圈子不會有重合的地方,都根本不會遇到,就算遇到了,我們學歷差這麽多,工作方面也差很多,應該都不會有交集。”
    “不,我們會遇到。”夏淩風很肯定地告訴衛譯,“雖然不記得是以什麽樣的方式,但我們遇到了,我依舊被你吸引。”
    “而且無論是什麽樣的身份,我們也一定會在一起。”
    衛譯笑了,雖然他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他想不出兩個人學歷工作差這麽多的情況下怎麽能相遇,但無論如何有這樣的美夢總是好的。
    他也喜歡這個美夢。
    “這确實是一個美夢。”衛譯站在床邊跟夏淩風說:“做了一個美夢的夏醫生,起床了,給你沖好咖啡,我們吃了早飯就去店裏一趟。”
    開一家咖啡店,生活到底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在申請租用商鋪的同時,衛譯也在尋找加盟的品牌。
    現如今,個人店鋪無論是從供應鏈原材料還是從人力成本來說都居高不下,加盟品牌,付一筆加盟費,可以把人力成本以及原材料成本節省不少,最起碼加盟的品牌會負責培訓員工,會負責提供原材料。
    但員工的培訓和原材料也不能全都依賴加盟的品牌,什麽都交給別人,自己兩眼一抹黑,除非客源十分穩定,加盟品牌特別給力,不然一般都是賠錢的。
    既然當老板,肯定自己也要操心。
    不同品牌有不同的加盟方式,衛譯選的這家雖然說提供很多種咖啡豆,但具體用哪種都還是老板自己說了算,畢竟他加盟的也不是大品牌,菜單上有一定的自由程度,還能搭配一些自己喜歡的産品。
    衛譯覺得既然開了咖啡店就要用心做,用心做一個行業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了解這個行業。
    餐飲店,味道是最基本的,放在咖啡店裏就指的是咖啡豆的味道,咖啡豆自然要用心挑選。
    他要開咖啡店,肯定不能對咖啡豆的品種價格一無所知,也不可能對進貨渠道一無所知,所以為了學習咖啡相關知識,他在家裏買了一些咖啡豆來研究和品嘗,還讓夏淩風幫忙一起品嘗,選出性價比高的,适合賣的。
    所以夏淩風發現家裏面多了很多種不同風味的咖啡豆。
    衛譯工作不忙,大專的英語老師也不當班主任,每天上完課不太需要坐班,就時而跑去看裝修,時而去研究咖啡豆。
    咖啡豆會根據産地和烘焙方式的不同,有各種不同的味道。
    開店要考慮售賣價格,裝修租金人力水電物業等成本問題,咖啡豆自然要選擇性價比很高的,但最後成品咖啡的味道也要讓人覺得還算可以。
    所以衛譯作為老板之一,就拉着另外一位老板夏淩風一起挑選。
    某天周六,夏淩風從早上起就開始喝咖啡。
    此時店裏面的裝修還沒弄好,衛譯給咖啡店采購的咖啡機就先放在家裏,他跟夏淩風一起用。
    現如今咖啡奶茶這些因為競品太多,價格被壓得很低,也非常透明,因此咖啡店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位置。
    他們選了個好位置,周邊是大醫院,線下客流量非常穩定,周圍居民區商業區很多,寫字樓也有不少,将來開通外賣了也會有穩定客流。
    當然,這些的前提是有個好味道。
    從衛譯的理解來說,咖啡之所以區別于奶茶,是因為有咖啡的味道,可以提神。
    當夏淩風站在咖啡機面前,衛譯依次用淺烘,中烘和深烘三種不同烘培程度的咖啡豆沖了咖啡,之後兌上鮮奶,做成一杯簡單的拿鐵遞給夏淩風。
    夏淩風依次品嘗了淺烘,中烘和深烘三種不同口味的咖啡,給衛譯指了中烘那款。
    醫護大部分每天都得喝一兩杯咖啡續命,不然熬夜通宵之後第二天真的很難保持清醒,所以他們偶爾聊天也會說到咖啡上。
    夏淩風不知道別人怎麽樣,但他們醫院附近的大部分群體确實更偏好中烘培一些。
    雖然淺烘培的咖啡豆更能還原其原本的味道,但很多淺烘培的咖啡豆,日常款的那種,雖然會有花香果香,但也會有酸味。
    可能資深的咖啡品鑒人士更喜歡淺烘培,但對于大衆來說還是中烘培比較好,不多不少,正好。
    而深烘培很容易苦味太重,雖然說有回甘但這個很難體會。
    綜合下來,中烘培最适合大衆口味,尤其是醫院附近顧客的口味,所以他決定把中烘培的咖啡豆當作主營業務,當然也為了菜單的多樣性,也會提供淺烘培和深烘培,只不過品種沒那麽多而已。
    決定好中烘培的咖啡豆,他又跟夏淩風一起試了十幾款中烘培的咖啡豆,最終選出了幾款,有的帶着巧克力香氣,有的帶着香草的香氣,當然都很細微,””要仔細品鑒才能品嘗到。
    不過就算不仔細品鑒,單純牛飲,味道也還可以,衛譯私心裏覺得在及格線以上很多了。
    兩個人一早上,每個人都嘗了十幾杯咖啡,雖然每種只喝一兩口,但到中午都精神得不行,一點都不困,于是幹脆開車去正在裝修的店面看。
    到了店面,夏淩風問衛譯:“咖啡師請好了麽?”
    “嗯,品牌那邊會負責請,并且培訓,不過現在市場上咖啡師流動挺多,有經驗的非常好請。”
    “趁着現在裝修,我們要開發小程序,實現線上點單,到店打包,這可以節省很多人力。”
    夏淩風确實不懂這些,他每天忙着看門診做手術查房,還要弄材料,真的沒時間研究,就都讓衛譯來研究,他負責出錢就好。
    其實他覺得衛譯在研究如何開好一家咖啡店的時候,整個人會顯得格外有活力,他其實很喜歡看到衛譯做喜歡事情時候開心的樣子,所以會盡可能地幫助對方。
    就算這家咖啡店最後并不掙錢,還賠了很多,夏淩風也覺得沒什麽,他賠得起,只論開咖啡店的過程,已經是一種難得的人生體驗。
    所以那段時間他經常陪着衛譯一起嘗試不同咖啡的味道。
    不過因為咖啡喝多了心髒會負擔過大,所以後面他等确定口味以後,就建議對方每天的咖啡要适量。
    确定了咖啡,衛譯就開始研究食品的菜單。
    食品裏面,一定要有一些性價比很高,輕便好拿的食品,方便他們到店顧客打包帶走,醫院附近的咖啡店,很大一部分營收應該會來自線下,很多人都是來這邊拿了咖啡和食物,匆匆就走回醫院,因此他選擇貝果、黃油面包等等這種可以果腹又好拿的。
    對于一些想要堂食吃午餐的顧客,他會選擇意面和三明治,很簡單方便,當然他還研究了小點心。
    那段時間,他為了弄這些在家裏買了個烤箱。
    夏淩風看到後有種感慨,也許所有廚藝的盡頭都是烘培吧。
    他就問衛譯:“你要做烘培?”
    “對。”衛譯笑着說:“店裏面要賣的,我就自己做一下看按照配方做出來的口感如何,如果口感不行就再調整,想先試貝果,再烤點黃油曲奇之類。”
    夏淩風點頭:“好。”
    這一說完好以後,夏淩風發現家裏面就多了很多高熱量的烘培原材料,比如說黃油、奶酪、芝士等等。
    衛譯經常是下班了烤,烤完之後等夏淩風下班回家就能吃,很多時候食物還都是溫的,帶着剛烤出來的新鮮香氣。
    夏淩風:“……”
    其實他真的不是很想在大晚上吃這麽高熱量的食物,但看着衛譯那一臉期待的表情,他想了想,還是拿起對方遞給他的貝果跟黃油餅幹吃。
    平心而論,挺好吃的,但就是吃一口就能感覺到卡路裏炸彈。
    夏淩風覺得,也許吃愛人親手烘培的食物,也算是幸福的煩惱之一。
    他吃了一點後就說:“挺好吃的,但是阿譯,晚上不适合吃這麽多食物,貝果我明早當早餐吃,黃油餅幹我帶去醫院。”
    “啊,可是這個剛出爐,還是熱的……”
    畢竟剛烤出來的才最好吃,他特意算好了夏淩風下班的點烤出來熱的食物。
    衛譯有點失落,看着自己親手制作的食物一點點冷掉變得難吃,其實會很難過。
    不過夏淩風說的也有道理,這麽晚了吃這種高熱量的食物并不好,他經常要控制體重,太清楚大晚上吃卡路裏炸彈能長多少肉了。
    這麽想着,他打算把貝果跟黃油餅幹收起來。
    但他還沒來得及收,夏淩風就直接拿走貝果,幾口吃完。
    衛譯很驚訝,“你不是說大晚上的吃這麽高卡路裏的并不好?”
    “沒事,偶爾一次。”夏淩風回答,“不過餅幹我還是帶去醫院。”
    他在心裏面嘆氣,能說自己舍不得衛譯露出那種失望的表情麽,看到那個表情,他一沖動就吃了。
    偶爾吃一次确實沒什麽,他在心裏面告訴自己,畢竟他今天也是做了兩臺大手術的人。
    “我下次會注意,不在晚上做這些。”衛譯說,“周末給你做,這樣你從醫院查房回來就可以吃。”
    “沒事我們可以出去吃。”夏淩風回答,“自己做太辛苦。”
    “可是我想給你做點。”
    夏淩風:“……”
    其實他不是不想衛譯給他做,主要是怕吃多,去外面吃可以控制好量,如果是衛譯做的,他會都想吃完,舍不得浪費。
    這又是甜蜜的煩惱了。
    “好的,我吃。”夏淩風低頭吻了吻衛譯的額頭,呢喃着說:“謝謝你。”
    次日,夏淩風帶着一小盒黃油餅幹去辦公室了。
    早上開完會他回到辦公室,打開盒子拿了一塊黃油餅幹吃。
    自己家烤的餅幹很舍得放黃油,盒子一打開就能聞到黃油的香氣。
    當然,坐在旁邊的路沛也聞到了。
    路沛聞到後就低頭去看什麽東西這麽香,之後就看到夏淩風手邊放着的餅幹盒子。
    他看到裏面放着黃油餅幹,關鍵是聞着特別香,香到他感覺自己餓了,就跟夏淩風說:“能吃塊黃油餅幹嗎?”
    夏淩風:“……”
    于是他眼睜睜地看着路沛從盒子裏拿走了一塊黃油餅幹,之後迅速蓋上盒子放進包裏。
    路沛:“……這是怎麽了?”
    怎麽他剛拿一塊,夏淩風就把盒子拿走?
    夏淩風:“衛譯做的,我自己吃就行。”
    路沛:“……”
    他從來不知道,夏淩風居然還是個護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