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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夢境一
    午後陽光暖煦, 桌案上擺放着兩支琉璃燈簪。
    金燦燦的琉璃燈籠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像夜裏蹁跹閃耀的螢火蟲,又?像銀河裏亮着星星。
    唐窈坐在書案後, 看?着那?華美燈簪, 恍惚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
    她竟會做這麽奇怪的夢?
    唐窈擡手摸了摸眉心, 好似夢裏的那?個吻還有殘留,觸感柔軟清涼。
    她有些?不安, 扭頭?問旁邊候着的丫鬟:“幾時了?”
    “已經未時三刻了。”丫鬟看?了眼百刻香答道?。
    未時三刻?她記得自己是未初時分?在這坐下的,不過是眯了會兒眼……
    唐窈努力将那?不安情緒丢開, 随口問道?:“棠棠和桉兒呢?”
    “姑娘和小世子還在花園裏看?燈籠。”丫鬟笑着,“府裏的姑娘郎君都簇擁圍看?,可喜歡那?燈籠了。”
    燈簪在陽光照耀下尚且如此耀眼,更別說那?滿是金光燦燦, 又?大又?精致的十二面純金琉璃生肖燈了。
    唐窈目光又?落到兩根純金琉璃燈簪上, 莫名有些?後悔。
    後悔那?日她沒接過簪盒, 沒親口說喜歡。
    燈簪如此精巧, 與郁棠郁桉的燈籠如出一轍,應是出于?同一個人之手。
    興許,還是郁清珣親手做的呢?
    唐窈想着,又?搖頭?将這想法甩出腦海,收起燈簪, 起身出門朝花園去。
    郁桉郁棠果然跟一群小夥伴圍着燈籠看?。
    陽光下的燈籠也确實耀眼。
    “阿娘阿娘!”小姑娘最?先看?到她,馬上飛奔過來?,興奮又?歡喜道?:“阿爹什麽時候到京城, 什麽時候再給我寫信?我想要他再給我做一盞好看?, 又?輕一點的燈籠,這燈籠好重, 我都提不動……”
    “你可以現在給他寫信,說不定送信的人還能半路趕上,等你爹到京城,就可以直接給你們準備好看?又?輕便的燈籠。”唐窈笑着提議。
    “可以嗎?”小姑娘眸中染上興奮,臉蛋微紅。
    “當然可以。”唐窈點着頭?。
    “好!”小姑娘當即顧不得欣賞燈籠,喊上弟弟,跟其他小夥伴道?別要先去寫信。
    回?到書房,唐窈擺好筆墨紙硯。
    郁棠郁桉圍在桌邊,叽叽喳喳發表言論,先是譴責父親不告而別,再是表示要好多好多,好看?又?能提得動的燈籠才能原諒他。
    唐窈笑着将兒女的言論一一寫上,筆懸停了片刻,最?終還是沒忍住在信末問了安。
    路上安好?可平安到京?
    她想了想,又?添了句:簪子我很喜歡。
    寫完有種異樣的別扭,臉上不禁有些?燥熱。
    好在郁棠郁桉叽叽喳喳說着燈籠,沒注意?到娘親臉上掠過的薄紅。
    唐窈快速将信件收進信封,喚來?管事,本想讓府中小厮送信,又?覺太慢了,另外喚來?郁清珣給她的親兵,命親兵以最?快的速度趕上郁清珣,将信件交給他。
    親兵接過信,騎快馬出了城。
    她不安的心稍稍緩和。
    數日後,送信的親兵慌忙回?來?,卻沒先找唐窈,而是慌張去見了靖安侯,沒過多久,靖安侯親自帶人去了軍營。
    唐窈過後才得知消息。
    郁清珣乘坐的船只遭遇截殺,整船淹沒,船上無一生還,至少在親兵回?來?時,他們只在河邊打撈到屍體,沒見到有活人。
    唐窈驀然想起那?個夢境。
    那?人笑着吻過她眉心,向她告別。
    “夫人……”她有些?眩暈,等視野恢複正常,丫鬟已經先扶了她手臂,滿臉關切,“您怎麽了?”
    “沒事。”唐窈緩了緩神,只覺渾身冰涼,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道?:“二嫂嫂呢?”
    “二夫人……應該在正院吧?要去請她過來?嗎?”
    唐窈沒回?答,轉身出了院子朝正院趕去。
    郁清珣出事的消息楊氏等人還不知道?,唐窈過來?時,她正跟林婉閑聊,見她匆匆進來?還有些?吃驚。
    “你……”
    “我有事需要去一趟碼頭?,過幾日回?來?,麻煩嫂嫂幫我看?顧下棠棠和桉兒。”唐窈快速開口。
    “好。”楊氏點頭?答應,詫異詢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嗎?你……”
    “沒事,要是棠棠和桉兒問起,就說我有急事出遠門了,過幾日就回?來?。”她來?不及多說,交代?完轉身就走。
    親兵已經備好駿馬,唐窈翻身上馬。
    侯府門口似乎傳來?郁棠郁桉的喊叫,她沒回?頭?去看?。
    雲州城離運河碼頭?有兩百五十餘裏,縱使好馬也沒法在一天內跑完,唐窈直到第二天午後才趕到運河邊,來?不及休息,匆匆上船命人駛去出事點。
    小船還沒趕到出事地點,中途遇到返航的唐定和餘既成。
    那?邊乘着中等大的船,船頭?船尾平放着一床床草席,像裹着屍體。
    唐窈看?到的剎那?白了臉,腦中頻繁閃過那?個夢。
    他微笑着吻過她眉心道?別。
    “你怎麽來?了!”對面船上的唐定,見她只帶了兩個親兵就敢往這邊跑,當即黑了臉,脫口喝斥:“胡鬧!誰允許你來?的,這邊事情還沒清楚,你跑來?……”
    “郁清珣在後面?”唐窈沒看?他,目光直直望向對面船上的甲板。
    那?裏放着一排排裹着草席的屍體。
    唐定聲音凝頓,還沒開口。
    唐窈眼眶已有些?紅。
    “他死了?”她問。
    “呸!”唐定呸了聲,“別瞎說!”
    見妹妹白着臉紅着眼的樣子,他又?忙安慰道?:“沒有的事,你別瞎擔心,他不一定有事,後面那?些?都是同行的親兵……”
    唐窈沒信這話,推開二哥過到隔壁船裏,就往擺放屍體的甲板擠去。
    那?些?屍體上蓋着草席,看?不到樣貌。
    唐窈便蹲下去,掀開裹着的席子,探看?下方屍體模樣。
    草席下裹着的是已經泡得腫脹發爛的惡臭屍體,早已辨認不出原本模樣,唯有身上衣衫,還能勉強認出身份。
    那?些?屍體都如此醜陋,與郁清珣的俊朗不符。
    唐窈一具具掀看?過去,直到那?最?後一具,她伸着手驚惶了片刻,才将那?草席掀開,看?到下面同樣醜陋腫脹的屍體,一時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緊張提起。
    他還活着。
    唐定蹲下來?,輕拍了拍她肩膀,柔聲安撫道?:“不怕,他真不在這裏,郁明澈身手了得,身邊又?帶了那?麽多親衛,許是潛水上了岸,暫時不好現身,你別怕,他不會有事的。”
    “嗯。”唐窈深吸口氣,勉強笑了下,“我想去出事點看?看?,我想知道?全部經過。”
    唐定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頭?。
    “好,你不要太心急,棠棠和桉兒都還在家裏等着你呢。”
    “嗯。”唐窈點頭?,漸漸穩住情緒。
    唐定扶她起來?,起身要去隔壁小船,又?轉向餘既成道?:“既成,你先運送他們回?去好生安葬,我帶窈窈過去看?看?。”
    餘既成有些?失神,好一會兒才回?醒,愣愣點了點頭?,“好。”
    他目光落在唐窈身上。
    她依舊昳美清麗,只是臉色白得像陶瓷,低垂的眉眼裏含着恍惚哀思?,全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看?着她先前不管不顧,掀開那?一席席掩蓋屍體的草席,心緩緩又?深深沉了下去,再不會浮起。
    他以為自己有機會,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他從?未有過機會。
    唐定已經扶着唐窈過到隔壁小舟,朝來?的方向駛去。
    小舟直到隔日才行駛到目的地。
    河岸邊沒了屍體,但還有被?沖上岸的沉船殘骸。
    唐定見她情緒穩定,這才輕聲講述:“數日前,你讓你的親兵去追郁清珣的船,他走到半道?先見到浮屍,認出對方身上穿着的衣裳,察覺出不對,便匆匆返回?侯府,将消息告知。”
    “父親接到消息後,立即讓我帶兵過來?,我們已先封鎖了消息,也調動了人沿路追尋……”
    “那?些?親衛怎麽死的?”唐窈問,目光看?向那?濤濤江河。
    “屍體腐敗得厲害,死因?暫不清楚,有些?身上有刀傷,有些?被?弓弩所傷,應該是……半路遇到伏擊,這裏處于?雲州和圭州的交界處,河道?略窄,水流湍急,周圍并無村落,沒有留下多少有用線索,我已經讓人去查過往船只,希望能得到消息。”唐定道?。
    唐窈繼續問:“他在京中做了什麽?”
    唐定沉默了片刻,“這不好推測,他樹敵太多,誰都有可能。”
    清丈田畝一事得罪的人太多了,何況他動作?還這般狠絕,擺明了是要将所有隐匿田賦的人都算進去。
    當初先皇尚且沒他這般激烈。
    “會是端王嗎?”唐窈看?着河水,失神般問。
    “難說。”唐定頓了頓,再安撫道?:“你別太擔心,郁明澈說不定已經潛水上岸,秘密歸京,我們先回?去,棠棠和桉兒還在家裏等着呢,你總不能讓他們父親不辭而別,你也突然離開,桉兒除了你其他人可哄不好……”
    “嗯,是我太着急了。”唐窈點頭?,勉強笑了下,“我只是過來?看?看?,我們回?去吧。”
    唐定見她答應,也松了口氣。
    衆人擺渡回?雲州城。
    郁清珣來?時帶有三十多親衛,回?去路上只打撈起二十多具屍體,剩餘的不知是被?河水沖去了下游,還是潛水上岸,随郁清珣隐藏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郁清珣有什麽打算,但沒有屍體,便不能确定生死。
    只要沒找到屍體,他便還活着。
    唐窈回?到侯府。
    郁棠郁桉果真哭得厲害,誰哄都沒用,等她一回?來?,兩小家夥一人抱一只大腿,還哇哇大哭。
    唐窈只得好生安慰。
    “你是不是要跟阿爹一起回?去,不要我們了?”小姑娘哭得眼眶通紅。
    旁邊另一小人兒癟着嘴不停掉眼淚。
    “沒有,阿娘就是有事出去了一趟,當時出門急,又?看?你們玩得開心就沒打擾,是阿娘錯了,以後出門一定跟你們說,不哭了好不好?”唐窈柔聲哄着,伸手給小人兒抹了抹眼淚。
    “爹爹呢?”
    “你爹回?京了,等他有空就會給你們寫信。”
    “那?他什麽時候有空?”小姑娘抽泣着。
    唐窈答不上。
    他什麽時候有空?或許很快,或許……再也不會有空。
    “你們先給他寫信,等他接到就能回?信了。”唐窈收回?心神,繼續安撫着兒女,又?笑道?:“棠棠不是已經會寫字了嗎?你們可以自己寫,不會寫的話,畫幾張畫也行,說不定你們爹看?到,會高興得馬上給你們回?信。”
    “哦……”郁棠止了抽泣,淚眼朦胧,“我會寫……我會寫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我再學學,就可以把《千字文》都學完啦!”她有些?小驕傲。
    “嗯,棠棠真棒。”唐窈笑着誇贊。
    旁邊郁桉更想哭,“我不會……”
    他還小,筷子都還不會靈活運用,更別說執筆寫字了。
    “那?桉兒可以畫畫,印個手印給他也行,順便讓你們爹猜猜,哪個手印是桉兒的,哪個手印是棠棠的。”唐窈提議道?。
    這話一出,兩個小家夥頓時高興起來?,馬上嚷嚷着要按手印玩。
    小孩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唐窈掃過父兄,微點了下頭?,先帶着兒女進院裏去胡亂塗鴉了。
    被?哄好的兩小家夥各自印了不少手印,為了加大難度,還讓陪玩的小童小丫鬟也跟着印上手印,開心地一同寄出去。
    信件自然不可能真寄出去。
    唐窈等哄睡了兩人,獨自披衣坐在書案前,拿出郁清珣先前寄回?來?的那?一封封信件,學着他的筆跡,待要臨摹,又?記起半年前,太夫人罰她抄寫《女誡》時,郁清珣得意?笑着顯擺他會寫她的字。
    她想起他當時的解釋。
    他說私下裏練過,是不是像現在這樣,看?着那?一封封來?信,想要回?信又?太遲太晚不知道?該回?什麽,便照着信上字句,一句句臨摹,才最?終學會她的字呢?
    她突然理解了他當時心緒。
    你看?,你當時沒能及時回?我家書,我也未曾回?你信件,我們是不是就此扯平了呢?
    唐窈想着,視野有些?模糊。
    她執筆開始臨摹,學着郁清珣的口吻給兒女回?信,但臨摹的第一遍并不像,便寫第二遍,一遍遍寫下去,直到天亮了,她的字依舊不怎麽像郁清珣的字。
    “夫人,一宿沒睡,還是先睡一覺吧。”丫鬟過來?勸說。
    唐窈松開筆,手腕酸痛得厲害,也确實沒辦法繼續寫了,“把我寫的燒了,別讓棠棠和桉兒發現,其他都收好了。”
    “是。”丫鬟收了郁清珣的信件,把她練習臨摹的失敗品悄悄燒了。
    唐窈躺在塌上,看?着那?被?燒成灰的信件,又?想起還在京城時,郁清珣曾讓郁桉遞給她的信。
    那?封信她沒看?,也是這般被?燒成灰燼。
    她突然想知道?,那?封信裏寫了什麽。
    唐窈想着,迷迷糊糊睡過去。
    耳邊好像聽到有雨滴落下,一滴滴砸落在石板上的聲音。
    她看?到一只強勁有力的熟悉手腕,一筆一劃在紙上寫着字。
    最?左邊寫着生卒年月,很是熟悉,毛筆懸到中間時,那?只手頓了頓,好一會兒後,還是一筆一劃認真寫道?:吾妻唐窈之墓。
    唐窈驚訝往後退了退,這才看?清她正站在郁國公府,郁清珣的書房裏。
    對面那?人穿着一身粗布白衣,通身沒有任何配飾,連臉和嘴唇都是白的。
    他看?着桌上筆墨,愣怔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将那?寫着“吾妻唐窈之墓”的白紙放到旁邊,另外拿出一張裁剪好的白紙,重新?書寫了生卒年月,到中間時又?頓了頓。
    這次他寫道?:郁國公夫人唐氏女窈之墓。
    他再頓了頓,突地将那?寫好的紙揉亂撕碎。
    唐窈看?到這兒終于?明白過來?,他是在給她寫碑文。
    郁清珣胸膛起伏劇烈,似乎糾結了許久,最?終微顫着手,好一會兒後才繼續寫道?:雲州唐氏女窈之墓。
    沒有前綴稱呼,沒寫誰的妻,也沒寫某夫人,僅僅是唐氏女窈。
    等終于?确定了中間主體,他又?移筆在旁邊添了兩個名字:長?女郁棠長?子郁桉,最?後落款寫上立碑人姓名:郁清珣立。
    簡簡單單,依舊沒有關系稱謂,好似立碑之人與墓裏那?三人毫無關聯。
    唐窈看?着,耳邊乍聽到熟悉嗓音。
    “阿娘~睡着了嗎?”那?說話之人似湊到跟前,語氣輕輕,像怕驚擾又?怕她聽不到,氣息吹拂在耳邊。
    唐窈驀地睜開眼,映入視野的是郁棠睜大眼睛,好奇看?着她的模樣。
    “呀!”見她突然睜眼醒來?,小姑娘往後退了退,臉上有些?驚訝,弱弱解釋道?:“我不是故意?打擾的,太陽曬屁股了,您再不醒就要錯過午膳了……”
    郁桉在旁邊看?看?醒來?的娘,又?看?看?姐姐,軟軟道?:“媽媽說了不打擾……”
    他竟也會告狀了。
    唐窈陡然回?神。
    “夫人,您醒了,已經快午時了,可要傳膳?”丫鬟過來?輕問,又?解釋道?:“二夫人和三夫人她們來?過幾次,見您還睡着便沒有打攪,将軍和侯爺也來?看?過……”
    “嗯。”唐窈意?識回?歸,“我沒事,你去傳膳吧,你們吃了嗎?”
    她轉向兩小人兒,腦子裏卻又?閃過夢裏那?碑文。
    郁清珣……是将他們葬在一起了嗎?那?是上一世?
    “還沒呢,外祖說下午帶我們出去玩,阿娘要一起去嗎?”郁棠圍過來?,亮着眼睛詢問。
    “不了,阿娘還有事要辦,外祖要帶你們去哪兒玩?”唐窈甩開那?莫名其妙的夢,微笑着問。
    “唔……”小姑娘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外祖沒說。”
    唐窈笑了笑,也沒細問,應是父親怕她傷心應付不來?兒女,這才專程将他們帶走,讓她平複心緒吧。
    她也沒有特別傷心,只是一時緩不過神,沒想那?人會突然失蹤。
    也或許是那?個告別夢讓她慌了神。
    郁清珣……那?個她曾經愛慕的年輕将軍,從?未打過一場敗仗,怎麽可能會被?區區偷襲所敗?
    沒有屍體,那?必定就還活着。
    況且他早将她,将林婉和花旖璐他們都帶回?雲州,定是早推測到會發生什麽。
    他或許根本不是生死不明、突然失蹤,而是另有打算,借此假遁好于?暗中行事。
    她實不該這般自亂陣腳。
    何況,何況他們早就和離了,就算郁清珣真有什麽事,又?與她有什麽關系?
    唐窈說服自己,笑着捏了捏女兒的小臉蛋,“先吃午飯,吃完後你們去找外祖,阿娘還要處理事務。”
    “好!”兩小家夥答應着。
    飯後,唐窈送兩人去靖安侯處,返回?來?繼續臨摹郁清珣的字,争取寫出差不多的字,至少讓兒女分?辨不出來?。
    夜裏,她又?再次夢見郁清珣。
    他站在已經立好的墓碑前,眷念地拂過那?三個名字。
    有親衛過來?禀告:“禀國公,京中叛軍已清理完畢,城中損失不大,唯福王等親王府邸被?叛軍攻破,衆宗室……無一幸免,太皇太後命您平叛後速歸。”
    “嗯。”他眷念地看?了眼墓碑,起身随親衛回?了京。
    唐窈随他飄回?京城,飄進了宮裏。
    她這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夢裏好像并非活人。
    郁清珣去見了太皇太後。
    那?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後,滿是疲憊地看?着下首之人,輕嘆着道?他變了。
    郁清珣站在下首未曾言語。
    變了嗎?
    唐窈飄在旁邊,看?向夢裏的郁清珣。
    看?着他平靜得冷漠,好像确實變了。
    可變得這般沉冷死寂的郁清珣,卻還是會在離開前,喚那?坐在高位的人姑母,告訴她端王屍首所在。
    唐窈随着他飄回?郁國公府,看?到他意?外撞見郁栀,眼含淚光喚侄女棠棠。
    但那?小姑娘不是棠棠。
    她看?着他在庭中站了許久,久到周圍燈火燃盡,親衛過來?提醒,他才轉身進了屋。
    他在屋中枯坐一夜,待到天快亮時,不知想到什麽,忽地研磨提筆,寫下一封書信。
    【吾妻阿窈,時隔數年,才倏爾想起回?你信件,甚是歉意?。
    三年二百一十封信,我後來?都一一拆看?過,只是到底過時太久,想回?複又?覺打擾,終究沒敢冒犯。
    你說長?春觀的姻緣樹很靈,曾在樹下許願不知道?是否靈驗,那?時翻看?到,甚想知道?你許了什麽願,便找借口讓你陪我去了一趟觀裏,也是甚巧,我還在尋你所許的願望,那?願牌便掉落在你腳下。
    許是讓我活上千歲太難,月老不敢實現,但後半句那?麽簡單,他竟也沒能保佑,可見這姻緣樹并不靈驗……
    阿窈,我也想與你常相見,若你入我夢裏,只要我活着,那?是否也能算歲歲常相見?】
    若你入我夢裏,只要我活着,那?是否也能算歲歲常相見?
    嘀嗒。
    他停下筆,有水滴恰好落在紙上,暈染開了末尾的字句。
    光亮自窗外照來?,唐窈睜開眼,入目是熟悉的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