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扬站起来,将办公室的门打开:“我想没这个必要了。”
    方律捏着文件袋的手紧了紧,语气似在开玩笑:“陆总还真是不念旧情。”
    陆思扬将方律的话原封不动送了回去:“在公司里,个人私事还是不谈为妙。方董慢走,恕不远送。”
    方律沉默了片刻,朝门外走了几步,忽地又转过身来:“合同的生效日期是明天,陆总不必着急,大可处理一下善后工作。”
    这告知一样的语气,仿佛在下最后通牒。
    陆思扬冷冷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着,抬手关上了门。
    听着走廊外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陆思扬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靠着厚重的门板,一点点滑坐在地上。
    他盯着窗外的太阳,直看到眼睛发涩。
    半晌,才颤颤巍巍站起来走到桌边,看着高高一摞尚未处理完的文件,陆思扬忽然发狂了一样,抬手一股脑全都扫到了地上。
    看着满地的狼藉,他抱着头缓缓蹲在了地上。
    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是他的愚蠢与自负,将陆氏亲手断送了。
    陆氏再也不属于他了,他爸打拼了半辈子的陆氏,就在他手里没了!
    他跪趴在地上,无声地呜咽着,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在地毯上,留下一片片深色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陆思扬带回了现实。
    “陆总,”张助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在里面吗?”
    陆思扬深呼吸了几次,确保声音没有异常,才开口回应:“稍等。”
    用冷水洗了洗脸,快步走过去给张助理开门。
    “陆总,我——”张助理的话,在看到陆思扬表情的瞬间停住了。
    面色惨白,趁得眼睛愈发红肿,鼻尖也泛着红。
    张助理关切道:“陆总,您……没事吧?”
    陆思扬不在意地摆摆手,指了指沙发:“坐,我有事跟你说。”
    张助理走过去坐下,听着陆思扬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惊得嘴巴都闭不上了。
    再看陆思扬,眼睛里没有半分的神采,连语气都透着万念俱灰。
    “所以,”陆思扬淡淡一笑,“从明天起,我就再不是陆氏总裁了。”
    这话一说出来,陆思扬竟然莫名其妙的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张助理急急道:“陆总,您还有陆氏的股份!我们还有机会!我——”
    陆思扬突然打断张助理的话:“张助理,你觉得,我这个陆氏总裁,做得如何?”
    “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张助理一时有些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虽然不似老陆总雷厉风行深谋远虑,可……您还年轻,多磨炼磨炼,总会越来越好的。”
    “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我能勉强支撑着陆氏走到今天,大半原因是有你们的保驾护航,明天过后,万泽那边就会发声明了。陆氏多半也会被改了名字大换血,不过你是有能力的,不管你想留下还是去哪里,我都会帮你一把,”陆思扬拍了拍张助理的肩膀,“这么久以来辛苦你了,以后好好干。”
    张助理看着他一点点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收回去,忍不住出声:“陆总——”
    陆思扬坐了回去,眼底一片平静:“行了,你去忙吧,我把这些文件看完。”
    张助理看着认真批阅文件的陆思扬,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走了出去。
    *
    阳光透过云层照过来,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方律皱了皱眉,在陆氏的大楼前站定,回身望了望这座高耸入云的气派建筑。
    如今,这里终于是他的了。
    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那几个人,也终于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十几年来压在心底的那些仇恨,今天终于得报。
    可他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与愉悦。
    方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哈哈哈,真是痛快啊,”赵七跟在方律身后,坐进了车里,“你看到刚才陆思扬的表情了吧,这么多年了,真是让人解气啊,律哥你——”
    察觉到方律的表情,赵七讪讪闭上了嘴,识趣地不再说话。
    方律侧头看着窗外,瞳孔间,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划过。
    叮——
    手机响了。
    方律解锁了屏幕,就看到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恭喜您预购成功山省游乐园夜场门票两张,具体取票码,将在稍后发送到您的手机。】
    几秒种后,又是一条新消息,是游乐园夜场门票的取票码。
    方律不动声色收起了手机,抬头目视前方,手指触碰到腕上的菩提手串时倏地颤了颤,他用力捏紧了手串,指甲渐渐泛起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