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扬维持着站在窗前的姿势,动都没动。
    有时候,人一旦对某个人接触久了,对方的声音,身上的味道,哪怕只是走路的声音,即便是闭上眼睛,也会分辨出来。
    方律将手上的托盘放在圆桌上,转而向他走了过来。
    陆思扬在方律靠近之前,先一步转身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方律看到他的动作,只眸光沉了沉,语气轻柔道:“饿不饿,做了你爱吃的瘦肉粥。”
    一脸关切的姿态,俨然是个体贴温柔的好好伴侣,仿佛之前将陆氏搞垮收入囊中的只是另外一个有着相同相貌的男人。
    陆思扬视线绕过方律望向窗外,只当对方是空气。
    方律见他不回应,也不再多问,只上前一步拉起了他的右手。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手背划过,陆思扬抽回来,就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串菩提。
    他眸光一愣,这竟是当初他去禹山寺时,方丈慧远大师送他的菩提手串!
    他分明记得,在去见赵七那天,他当着方律的面,亲手扔进了茶庄外的水池里,现在怎么会……
    难道方律又去水池里捞了出来?!
    他用平淡的声音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方律没有说话,视线在自己腕间一扫,又落回到他的右手腕。
    方律手腕上略深色的菩提手串,陆思扬是记得的,是在一次拍卖会上,他买下来送给方律的。
    他怔怔盯着这串菩提手串,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同时抬起两只手,展露在方律的面前。
    右手戴着所谓的“情侣手链”,左手腕上,却被一只绑了铁链的手铐牢牢铐住。
    一边装着深情,一边又残忍地将他困起来,还真是讽刺……
    他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还真是你的作风啊方律,我都有些不明白了,你这样到底是想做什么?”
    陆思扬向前走了两步,铁链在地板上被拖动出沉重的声响:“你把我囚禁在这里,是想让我日日仰望你的成功?看着我时时刻刻都活在痛苦里,以此来满足你自私贪婪又卑鄙的欲|望吗?!”
    他抓起铁链,举起来恨恨道:“方律,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你养的狗吗?与其受这种侮辱,倒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方律眼底闪过一抹痛楚,一把将陆思扬抱紧怀里,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只要你不想着逃走,我会给你打开的,只要你不走……”
    陆思扬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僵着身体被方律搂住,连抵抗都已经放弃了。
    听到方律的话,陆思扬嗤笑:“走?我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我走去哪里?”
    方律贴在他耳侧,承诺般说得认真:“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我想要的。”
    陆思扬越过方律的肩头,望着窗外翻涌的大海,冷硬的语气带着讥讽:“我想你离我远点,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想要自由,你能给得了吗?”
    方律如陆思扬所料的,自动忽略了他的话:“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你——”
    “不可能了方律!”陆思扬被方律的无视惹怒,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从你骗我的那天起,就不可能了!”
    方律没有反驳,却执拗地端起餐盘里的粥,耐心道:“粥要凉了。”
    “方律,我是该说你残忍还是天真?你以为你做了那些事之后,只要装一装深情,装一装可怜,我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我在你眼里就是傻子吗?”陆思扬瞥了一眼方律手里的粥,一挥胳膊打在了碗侧,厌恶道,“拿走!你碰过的东西我看到就觉得恶心!”
    方律手一歪,碗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粥尽数洒在了地板上。
    这次方律不再强迫他,蹲下身收拾好粥碗的碎片,又让佣人进来打扫干净地板。
    期间,陆思扬走回到床上躺下,方律似乎是想帮他盖好被子,他翻了个身,索性将整个脑袋都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隔着被子陆思扬隐约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才从被子里露出头来。
    方律和打扫的佣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他自己。
    陆思扬蹭地坐起来,开始重新观察着这个只有他半个卧室大的小房间来。
    房间里没有监控,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这最好,如果想找机会逃走,也不需要特意避开摄像头的范围。
    当然,要想离开这里,首先得把手上这个碍事的东西拆掉。
    陆思扬在电影里经常看到,那些小偷惯会用一根铁丝之类的东西,开门开锁开手铐。
    如果他能搞到一根,说不定有希望能打开……
    他下了床,在房间里走动起来。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几乎一眼能够看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