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律眸底的光芒,在一瞬间黯淡下来,“不要……”
    方律扯开干涩苍白的唇,几近哀求,“不要赶我走。”
    陆思扬从方律手里拽出衣角,好笑道:“要不是怕你死我家门口,你以为我会让你进来?赶紧滚出去!”
    方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声音暗哑:“思扬,我……好想你。”
    灼热的气息,烫得他一个激灵,飞快把手抽了回来。
    感受着着掌心残存的热度,陆思扬冷笑道:“方董骗人的技术还真是炉火纯青,谎话都是一套一套的,表情逼真得我都差点信了。”
    方律笑得苦涩:“看来,狼来了的故事……都是真的……就算我说了真话,你也不肯信我了。”
    陆思扬嗤笑一声:“你喜欢演戏,从这里滚出去,你爱怎么演就怎么演。”
    “我……是骗过你很多……可我……”方律怔怔盯着陆思扬的眼睛,“可我说的……爱你……并不是骗你的……”
    方律呢喃着,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不要赶我走……”
    似乎是因为发烧,方律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缓缓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客厅里便响起了沉沉的呼吸声。
    陆思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垂下眼,凝望着已经睡过去的方律,轻声道:“骗子。”
    他嗤笑一声,分不清是在笑方律,还是笑自己。
    良久,深深呼出一口气。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
    方律这副脑子不清醒的模样,根本没办法正常沟通。
    他也不想再多废话,放下水盆,直接回屋关灯睡觉。保险起见,陆思扬还把卧室门上了锁。
    这一晚上,陆思扬睡得十分不踏实,耳朵就像神经质一般,时刻注意着客厅的风吹草动。
    直到后半夜,他才睡了一会儿。
    早上闹钟还没响,陆思扬就起来了。
    让他惊讶的是,方律比他起得更早,甚至已经在煮早饭了。
    “你醒了。”
    方律站在厨房里,将本就狭小的空间衬得更加拥挤。
    见他醒了,把不粘锅里的手抓饼倒进了盘子,“稍等,我煎个鸡蛋。”
    方律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昨夜的病态,要不是西装裤脚上还带着雨水溅起得泥痕,陆思扬几乎以为昨晚上是他凭空的幻象了。
    他走进厨房,伸手关上了天然气的开关,灶台上的火苗瞬时熄灭了。
    方律一愣,侧头望过来,对上了陆思扬面无表情的脸。
    他指了指客厅:“出来,谈一谈。”
    说完,扭头走了出去。
    方律也跟在他身后出来,略一犹豫,坐在离他半米远的单人沙发上。
    陆思扬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用下巴指了指方律:“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律缓缓坐直了身体,语气认真道:“跟我回去。”
    “回去?”陆思扬挑了挑眉,“凭什么?这里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方律眸光颤了颤,搭在膝盖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现在,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我——”
    “方律,行了吧,这样有意思吗?”陆思扬抬头看着方律的眼睛,淡然道,“我爱你的时候,就坦坦荡荡用尽全力,现在,我不爱你了,我依旧坦坦荡荡。可你呢?你怀着目的接近我,哪怕是所谓的喜欢,也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凝视着方律,语气犹如寒冰,“现在,你来求我回去,又是抱着什么目的?什么样的居心?”
    陆思扬云淡风轻的指责,利刃般深深扎进了方律的心底,方律忍住心脏疼地抽痛,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就连盛木言的婚礼,也不参加?”
    盛木言的……婚礼?!
    陆思扬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错愕地盯着方律:“木言他……要结婚了?”
    方律见他神色微动,继续道:“你掉进海里之后,救援队打捞了整整一个月。不只是我,盛木言也不死心地到处派人找你。甚至还为此,接连推迟了本该在半年前就举办的婚礼。”
    方律垂下头,轻声道,“半年……我们找了你半年,都没有任何消息。我这次来,也没有告诉盛木言,如果……你不想去,也无所谓。”
    提起盛木言,陆思扬满心愧疚。
    木言总是在关键时刻,将他从泥泞中拉出来。每一次他遇到困难,都毫不犹豫帮他。甚至为了他,还把婚期一推再推……
    可他呢,他做了什么……
    在陆氏被方律谋取后,不想办法解决,反而自暴自弃,怨天尤人。
    在木言提出解决办法后,反而回过头对着木言大吼大叫,最后索性扔下烂摊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