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陆思扬正在看文件,张助理敲门送进来一张商会的晚宴邀请函。
    “陆总,”张助理语气有些犹豫,“您要是不想去,我就随便找了理由推掉,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去不去都可。”
    陆思扬从回来之后,便未参加过圈子里的任何聚会。
    他知道,张助理是在替他考虑,害怕会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影响心情。
    “不必,”陆思扬低头在文件底下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合上签字笔,抬起头道,“今晚刚好有空。”
    张助理一愣,看到陆思扬毫不躲闪的眼神,立刻回应:“好的陆总,我马上去安排。”
    想到张助理出门前紧绷的表情,陆思扬长舒了口气。
    他可以逃避一时,可生在这个圈子里,又能逃到什么时候。
    既然躲不开,索性主动去迎击。
    晚上六点,宴会大厅里已经几乎满座,来的都是山省商界翘楚。
    陆思扬下了车,从踏进酒店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诸多目光。
    见到他来,众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纷纷上前攀谈恭维。
    从门口走到宴会厅,已经被三波人纠缠了。
    对那些不怀好意的打探,陆思扬都笑着回刺过去。于是,那几个本想奚落一番的人,不仅没看成笑话,反而让陆思扬抓着机会嘲讽了一波。
    在离宴会厅门口最近的一张桌上,一个坐在上首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对着一圈人高谈阔论。
    “我儿子上个月单独搞了个项目,本来就是让他磨炼磨炼,没想到还真让他办成了!”
    男人哈哈一笑,言辞间满是得意。
    周围的人纷纷夸赞:“哎呦,令公子真是年少有为啊!”
    “很有张总您年轻时的风范!”
    “虎父无犬子啊!”
    张总被夸得浑身舒坦,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
    似乎是 想到了什么,张总忽然向前探身,小声道:“你们听说了没,陆家那个败家子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搭话。
    张总刚被夸得飘飘然找不到北,也没看出几个人的表情深意,只一脸不屑道:“我看啊,这陆家很快就恁从山省四大世家里除名了。陆明山一死,陆思扬这个烂泥又扶不上墙。前段时间把陆氏搞成这样,黑料满天飞,自己拍拍屁股跑了。现在回来,又想力挽狂澜吗?我看啊——”
    张总笑得猖狂,“还不如把陆氏卖掉,好歹还能享受享受,也省得把好好的企业祸害完了。”
    话一出口,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桌上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人接话。
    这个张总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就算陆思扬是败家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又怎么样?陆家家大业大,哪怕陆氏再怎样,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得。
    更何况,陆思扬与盛家交好,而现在,盛家又跟任家联了姻,张总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得罪的可不止一个陆家。
    这个道理,张总的猪脑子没想到,他们可不敢跟着犯浑……
    张总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说出了众人心底的话,端着酒杯沾沾自喜。
    “张总。”
    一道懒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张总回过头,就见一个衣着华贵面容清俊的青年站在身后。
    “陆、陆总!”张总嘴角得笑一僵,立刻反应过来,忙站起来,“哎呦,陆总您来了!”
    陆思扬今日穿了一身银灰色西装,头发向后高高拢起。
    手工剪裁的线条紧贴腰身,衬得整个人身形修长俊美。
    陆思扬不慌不忙整了整袖口,笑望着张总:“张总刚才在讲什么趣事儿,大点声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跟着乐一乐如何?”
    张总面色尴尬地打着哈哈:“陆总,来,您坐您坐!”
    说着,让出了上首的位置。
    “不了吧,”陆思扬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他抬手摸了摸被打了发胶头发,阴阳怪气道,“像我这种烂泥,哪里有资格跟张总这样天赋绝伦的商业奇才坐在一起呢。”
    张总闻言,面色一白,就想要解释:“陆、陆总,您误会了!我——”
    陆思扬却压根儿懒得听张总多废话,对着桌上的几位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他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语气玩味:“对了,张总,我听说前几天令公子当街调戏人被警方抓紧去了,到现在睡看守所呢。”
    张总的儿子可是实打实的富二代败家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从前惹了事都是张总给擦屁股摆平,这次招惹到的可是某个世家的千金,张总上门好几次都被赶了出去。
    对方打定了注意要好好惩治惩治这个纨绔,这下张总也只能干瞪眼了。
    这事儿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张总今天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大家表面敷衍恭维,心里早就憋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