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相扣,洛云升手绕过容渊的脖颈,稍微往上挪了一点,他们身高相差不?大,这个姿势能反过来把容渊搂进怀里,低道:“如果大蒜素真的能做出来,洛水这局我们九成能赢,到时?候炎寒之症就能进一步缓解。”
    容渊下颚枕在洛云升肩上,他们之间难得?有?这种不?掺杂丝毫欲/望的相处,倒也没想身体上的不?适,洛云升提及他甚至心?里还觉得?高兴,隐秘地想着这病也有?好的地方,自家这鬼神会?因此格外关?注自己。
    “还好,已经好很多了。”
    “积攒的功德还是留着你救这世人吧。”容渊是真的无所谓,他不?爱世人,也没什么让这个世界向好的念头,他只是想将?权力握在手里——有?权力才能活。
    他只是单纯的,不?舍得?、不?愿意死。
    拽过被子把自己和洛云升都盖住,漆黑一片的被子里,贴上柔软的唇,容渊笑了笑:“赶紧睡吧,熬了那么多天也不?怕伤身。”
    洛云升地笑一声,手臂被拉进被子放好,暖意全然包裹着周身,精神放松之下竟连容渊的话也只听了半句,自己的话也只说了半句:“我熬夜很……”
    “厉害”二字尚未出口,就已沉入了梦乡。
    恍惚间,洛云升抓住最后一个念头:原来不?做啊……我都准备好……了……呢?
    * * *
    “雨太大了!水涨起来了!石头换不?了了!快去?问肖大人剩下这些石头怎么办!”
    远处黑云压顶,河官顶着泼天大雨对手下的兵卒大吼,兵卒却满脸的难为情:“肖大人不?在上坝,只有?洛先生在!”
    洛先生,自然是洛云升。肖成安那种惜命的怂货早就撤走了。
    大雨已下了小半个月,他召集了洛水道许多善于治水的人来研究治水,人多力量大,如此勉强抑制住了水势,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堤坝不?稳是防不?住的,下雨不?好换石,到如今废石不?过换了八成,还有?两成是无论如何都补不?起来的了。
    最好的办法,是撤离。
    堤坝上,面对咆哮的洛水,哪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洛云升也不?得?不?承认,人类在自然面前何其脆弱,系统警报一直在响,就算堤坝没有?任何问题也几?乎不?可能顶住水势。
    所以原文重点描写的都是灾后重建和疫病防治,至于泛滥的洛水本身——古人根本无力应对。
    洛云升蹙着眉头,心?里五味杂陈满是不?甘,兑换洛水分流的积分差得?不?多,系统已经算过,如果大蒜素能通过有?效判定,奖励积分绝对足够。
    但还差一点,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药效有?,但很不?稳定,离着能投入运用的那条线一步之遥,系统判定过不?了就拿不?到积分,洛水改道不?过是幻影。
    景衡拉着洛云升大臂,雨势太大哪怕两人站得?很近,也要大声喊话才听得?清:“雨太大了,必须得?撤!堤坝顶不?住的,您已经尽力了,结果如何都是老天定的!”
    洛云升深吸口气?,偏过头,景衡立时?皱眉:“他们太固执不?会?跟你走,只会?把你拖死在这里。”
    “王爷已经下了命令,军令如山,不?走的人就算活下来往后也要发配充军!”
    细雨不?断,容渊仗着对老皇帝的了解,一封奏报捅破了天,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奏折将?洛水决堤的损失讲了个清清楚楚,
    皇帝奢侈爱财,觉得?天下的银钱都是自己的,因而户部才会?在把钱往自己兜里装的时?候也想办法往皇帝兜里装点儿?,才能讨得?老皇帝的欢心?。
    但损失,满朝文武没一个人会?提,除非如容渊这一封奏报弄得?他们手忙脚乱再瞒不?住。
    第一天坚信奏报是一派胡言,第二天怀疑,第三天亲自到户部盯着人算,第四天自己亲手算了一遍才知句句皆真。
    皇帝震怒中从他掌控天下的美梦里忽地清醒了一下——每几?年便要因为洛水失去?如此多的银钱,满朝文武却无一人与他说出实?情,最后还是那个野心?勃勃从来不?受待见的儿?子说了真话。
    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至少这一刻,老皇帝是真动了放权给容渊挽回损失的心?思。
    如此,肖成安的政令便成了靖安王的军令——洛水数个堤坝口附近的居民三日内必须撤到六十里外,违者以违背军令论处!
    泥泞里跪着的七八个人早知道这军令,可听景衡这么一说不?由吓得?颤抖,却依然不?起,带头的中年男人满脸泥和泪:“大人,大人啊,不?是我们不?愿意走,是这祖祖辈辈都活在洛水,如此走了,又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