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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总管看着贺渚拦下正要去通报的内侍,轻车熟路地拐去自家殿下卧房的背影,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贺渚推门而入时察觉到有暗器迎面袭来,伴随着贺汀洲的一声冷喝:“谁准你进来的?给孤滚!”他稍稍侧首避了开去,那物件撞在门框上碎成好几瓣,落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原来是一只汝窑茶盏。
    贺渚视线顺着满地狼藉一寸寸探过去,只见贺汀洲没骨头似的歪在软榻之上,手里托着一管烟枪,红润饱满的唇瓣微启,口中吐出的袅袅烟雾模糊了那张昳丽精致的脸,倒显得格外冷淡了。
    贺汀洲撩了撩眼皮,在看清来人后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勾起唇笑着掩饰过去:“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那老东西居然没有东拉西扯,而是叫你来直接杀我?”
    “懒得听他废话。”贺渚抬脚跨过被人砸了一地的瓷器残渣,来到他的面前。没有重逢后的喜悦与激动,也没有痛哭流涕地缅怀过去,他只是顺势坐在贺汀洲的面前,伸手取走烟枪,就着吸了一口。
    烟草中掺杂着微妙的中药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刺激得舌苔发苦。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心疼地伸手将人揽进怀里,问,“什么时候开始抽这个的?”
    他的汀洲在京中一定过得不好,抱着就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太轻,背部的肩胛骨也支棱着,仿佛随时都会穿透皮肤刺出来,将人钉死在这座险象环生的辉煌宫苑里。
    贺汀洲乖顺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闻言也只是用力地闭了闭眼,将那段突然破土而出的记忆强压回去,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走之后,一见宫中旧物我便难以遏制地开始思念你,慢慢地就染上这些了。”
    作者有话说:
    小撒谎精的话不能全信_(:з」∠)_
    第2章
    贺渚了解贺汀洲胜过自知,一听那含笑的声音,便知道这小骗子是怕自己担心,又开始花言巧语了。
    他觉得胸腔里那颗心脏仿佛被谁狠狠地攥了一把,又疼又涩,抱着贺汀洲的手臂忍不住紧了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为怀里人挡下所有腥风血雨。他无声地长叹了口气:“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这次我可是给你带了份大礼回来。”
    贺汀洲嗤笑一声,嘟囔道:“不就是差点打到西闽都城,主和党跟主战党吵成一团,最后还是选择派使者来议和吗?”
    贺渚愣了愣,他完全没料到贺汀洲在西闽朝廷竟有眼线,甫一细想便知道这股势力是为谁而生。
    三年前有人向西闽泄露了军中的作战图,以致夜袭郢水关直接中了西闽军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若不是副将带亲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他恐怕会直接死在郢水关。
    箭伤还没好透呢,贺渚就听留在汴京保护贺汀洲的暗卫来报,说郢水关战败次日,太子去了趟陛下寝宫,回去后便生了一场大病,似乎影响到了神智。
    不过这些变化都很难通过贺汀洲的字里行间辨别。信中多为生活琐碎,絮絮叨叨的,连“四皇弟送了我一只雪貂,它却把哥你送我的兰花给糟蹋了”也要写进去,与暗卫描述的那个歇斯底里的小疯子完全不同。
    见人沉默不语,贺汀洲才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他不确定贺渚会不会讨厌玩弄权术的自己,可越是想像以前那般乖巧,就越是控制不住要作点妖。他有些懊恼又有些焦躁,推开贺渚要去拿烟枪,却被握住了手。
    贺渚解下枪杆上挂着的小锦囊,捻起一撮看了看,然后放回去重新挂好:“这点草药能起多大作用?还是让人给你煮碗药吧。”
    贺汀洲的态度很是坚决:“我不喝。”
    贺渚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
    贺汀洲应该是被转移了注意力,没再去管那烟枪,而是把自己往贺渚怀里一塞,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口,只留一个委屈巴巴的后脑勺,声音闷闷的:“苦。”
    贺渚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都双十有余的人了,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还因为怕苦而不肯喝药。”
    任凭他怎么说,贺汀州就是梗着脖子死活不肯松口,再劝两句干脆直接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哥我累了,想小憩一会儿。”说完便从他怀里扒拉出来,起身便往内殿去了。
    贺渚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先行离开,打算晚些时候再来看他。一出门就瞧见副将神色讪讪地站在一边,顿时想起了屋内一地的瓷器碎片,皱眉问道:“你惹他生气了?”
    “属下不敢。”副将冤枉死了,心道我哪有这胆子,连忙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地向贺渚禀报,“太子殿下回到东宫先是看了会儿话本子,期间总管前来询问今日想喝些什么,殿下让他煮了您最爱的君山银针,说是等您回来品品这新进贡的茶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