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之上,数万禁军列阵于前,森严如铁。几十艘大船呈扇状排列,海浪滚滚,重重砸上船的侧板,又回落到无尽的海洋,声势浩大。伴随着寒鸦与夜风,真如一场盛大的合演。
案上的香缓缓燃着,上升至高处便消散。
无人注意的暗处,一队不挂灯的船只悄悄驶入小港湾,一路竟畅通无阻。
“快点!”
“快快快!”
来的是一只全副武装的东洋军队,在旁边指挥的却是个齐人。一个戴斗笠面纱的人站在后面。
片刻后,一个小个子男人从单独的梯子走下来,看起来十分壮实,蓄着短须,衣饰也比其他人精美。应该是这群东洋人的首领。
“拓跋君,好久不见。”
小个子男人挥手,操着一口奇奇怪怪的汉话,朝戴斗笠的人打招呼。
拓跋郁拿掉斗笠,微微颔首行礼,“丰臣君,好久不见。”
“此番顺利入齐,多亏了拓跋君的帮助,谢过拓跋君。”丰臣野笑得满脸横肉,抬手拍了拍拓跋郁的肩膀。
拓跋郁不动声色地移开一点,“丰臣君客气了,既然有意合作,自当倾力相助,共创大业。”
“国相大人,人已清点完毕。”一个穿大齐军服的男子跑过来。
拓跋郁笑着点点头,“好,辛苦罗统领了。”
罗统领面露喜色,搓了搓手,“那之前说的银子……”
“你随她去领吧。”拓跋郁指指身旁的近侍。
罗统领连声应着好,随那近侍离去。
“这就是大齐的边防官?”
丰臣野拈着下巴,边打量边问,语气有些玩味。
“大齐的官,也不全这样。”拓跋郁淡淡地说。
丰臣野笑道,“但我们就是需要这样的。”
“丰臣君说的没错。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吧,为丰臣君备了酒席。”拓跋郁做了个请的手势。
丰臣野点点头,一道离开了。
罗统领跟着那近侍一路走,进了条小巷子,刚觉有些不对劲,脖颈上便忽的一凉。
下一瞬,鲜血喷薄而出,溅上了古旧的白墙。
“你、们……骗……”罗统领捂着脖子,脸色痛苦又扭曲,却还在用力仿佛想扑过来,却终是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
那近侍也没等他挣扎着说完话,蹲下身,利Ⅸ落挥下一刀,切断了整个脖颈,只剩点皮还连着。
那尸体浑身抽搐一下,很快便不再动作。
那女子就着罗统领的衣裳擦了擦刀刃上的血,然后才起身走进夜色里。
――
拓跋郁带着丰臣野和他的一列卫队到了一座碉楼,楼掩映在群山深处,人迹罕至。推开大门进去,丰臣野一抬眼,便看见了满满当当的粮草和兵器,堆满楼层一圈又一圈。少说也够和大齐打个一年半载的了。
丰臣野笑得合不拢嘴,“有心了,拓跋君和李老板真是有心了。”
丰臣野当年因为对齐作战惨败,屁滚尿流地侥幸回到东洋,虽仍受东洋王倚重,却一直受人排挤。
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接了拓跋郁抛出的橄榄枝,极力促成此次伐齐之征。此时早就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一雪前耻。
待荣归故里,看谁还敢与他装腔作势。
丰臣野心里跃跃欲试,亮晶晶的小火花在眼中熊熊燃烧。鬓角的白发都快竖起。
拓跋郁温和地笑了笑,“丰臣君太过客气,可要上去看看?”
“那就有劳了。”
“请。”
两人一道往里走,丰臣野已经心驰神往,恨不得冲上去抱着那些重器狠亲一口。
还未高兴完,只见楼上炮筒一转,黑漆漆的炮口瞬时就对准了楼下大院里的人。
“谁?!”
丰臣野大吼一声,鹰一样的目光瞥向拓跋郁。
拓跋郁也未料及此,脸色刷地一白。可他很快又稳住了慌乱的心神,背脊笔直。
“阁下是何人?拓跋郁求见。”
“国相好生客气。”
一个黑衣裳的男子从顶楼走出来,面具遮住脸,微微侧首,与拓跋郁对视。
“原来是誉王殿下。”
“傅珩!”丰臣野大吼一声,“竟然是你!”
傅珩轻笑,“丰臣将军,好久不见。”
“哼,你竟敢来,我今日便要取你性命!一雪前耻!”
“啊这,”傅珩抱着手,啧啧摇头,“丰臣将军记仇可真是一绝,只是恐怕今日不能如愿了。”
“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拓跋郁仍是八风不动的模样。
“这便不需国相操心了。今日来此,只有三件事,”傅珩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东洋军队立即撤出大齐国境。第二,没收所有粮草和兵器。第三,交出你们幕后的商贾,李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