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胸脯, “现在还时兴……对,时兴办卡打折!我这也有卡啊,包月二百五,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我是居委会的,放心跑不了,就在这组织停车纪律——”
    就在大爷唾沫星子横飞时,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嘿!你又跑这骗钱!站住——”
    只见那大爷是钱也不要了,卡也不办了,立时健步如飞,三步并两步往反方向逃窜,熟练敏捷地混到了人群当中。
    然后,方才喊人的片警才“姗姗来迟”。他亮出证件,十分歉意道: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您了,这大爷是附近居民,他家里……欸,贺老板?!怎么是您!”
    贺凌风挥了挥手,礼节性地客气道: “陈警官,辛苦。”
    那警察赶忙摇头,应答如流: “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所在!倒是贺老板……赵叔他不认识您?怎么收费收到您头上来了!最近可是您一直明里暗里资助的他!”
    “不认识。”贺凌风说, “第一次见着。”
    林秋夏躲在贺凌风身后搓脸,双手摁着潮红的脸,边降温边听这两人交谈。
    刚刚那位老大爷姓赵,家就住在这条街,儿子儿媳均长期在南方的工地上打工,他和妻子在家拉扯孙女长大,一家子也算能勉强糊口。尤其是去年,他的孙女大学读完找到工作,几乎快要苦尽甘来。
    偏偏这时,那位姑娘遭遇了意外——她出门前,说是去见这些天认识的男孩,对方正在十分努力地考公,两人相约在咖啡厅看书;可到了下午,派出所却打来电话,说她在闹市区被人砍了好几刀,重伤昏迷,一条腿没了。
    犯人当场被逮捕,还是约她的男孩。
    小姑娘受了太大的惊吓,至今精神上还有些不好。她当时上班才两个月,公司也规模不大,还在创业期,老板等了她三个月,最后仁至义尽地给出一笔慰问金,解除了劳动合同。
    本不富裕的家庭少了一笔收入,又背上大额的医疗费用,还要有一个人始终在家,像看顾三岁小孩子一样,照顾这姑娘。
    赵老大爷便在这时发现了“车位收费”这件事,效仿着周围的商场,圈了几处,要求大家“缴费”。
    来往路过的,脾气好的有人吃这个亏,反正他也会实实在在地帮忙看顾车辆,权当辛苦钱;脾气不好的自然不依,所以没多久,事情就闹到了派出所。
    街道派出所是知道内情的,处理罚款也不是,不处理更不行,值班警察替着垫了几回钱。
    直到赵老大爷敲上贺凌风公司客户的竹杠,事情闹到贺总的眼皮子下。
    贺凌风听完来龙去脉,干脆默许了这件事,并给公司开放“停车费报销”这项福利,持赵老大爷开的横七扭八的收据,可以全额报销。
    林秋夏听这个案子耳熟,猜测多半和张启铭有关。
    他听得聚精会神,好不容易感觉脸上的热度下去了,才缓缓探出头。
    忽然冒出个人,那警察吓了一跳,警官证脱手而出,掉进车里。
    林秋夏弯腰捡起,看见上边的名字赫然是姓孙。
    “……”他交还证件,道了声歉,悄悄提醒贺凌风, “是孙警官,不是陈警官。”
    贺凌风还没作声,孙警官先连连摆手起来: “没事没事!贺老板叫什么我就应什么,都是一样的!倒是您客气,叫什么警官,叫我小……小陈小孙都行!”
    贺凌风从善如流: “小陈,辛苦了。”
    孙警官看上去也十分乐意: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林秋夏: “……”
    行吧,你们两个都开心就好。
    孙警官忽然想起什么,道: “对了,贺老板的公司不是就在前边,怎么把车停这里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您尽管找我!”
    这下轮到贺凌风说出不出来话了: “……”
    林秋夏竟然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笑,憋着帮忙解释道: “啊,他说想见一见那个被资助的老人家!”
    贺凌风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些许笑意,隐蔽地投过去一个指认叛徒般的眼神,嘴上却只能应: “嗯。”
    林秋夏更想笑了。
    孙警官不好在这耽误太久,又回到例行巡逻的路线上。林秋夏和贺凌风也没那个光天化日不正经的心思了,将车子平稳开到公司地下停好。
    见贺凌风收好戒指,林秋夏不太舍得地提问: “我下一次见到这枚戒指,会是是什么时候?”
    “你还想见着?”贺凌风又开始没好气了, “戒指说,得等到你有诚意的时候。”
    要是别人这样拿腔拿调地阴阳怪气,林秋夏八成会腹诽这人好烦;可是贺凌风例外,他一开始是又敬又畏,现在怕不起来,越看越觉得可爱。
    林秋夏深感自己的想法有些抖M,实际却又如此,大概要归结为情人眼里出西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