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像炸开的锅,纷纷议论起来。
    也有不了解其中弯绕的人,看到谢小侯爷这入城的路走了小半段,硬是小心翼翼地躲过了前面的花花草草,不知道伤了多少小姐佳人的芳心,这会倒是有意去接了这一朵白山茶,不免心生好奇,拉着旁边的人就问了起来,
    “这位兄台你定是刚来圆月不久吧?”
    “正是,有劳兄台解惑了。”询问之人说完之后还文绉绉地作了揖。
    斯文有礼的人什么时候都惹人喜欢,何况谢温两家的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但凡在圆月待久一点的人都能耳闻一二,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所以四周热心的人很快就七嘴八舌地为这位兄台解起了惑来。
    “听我跟你说呀,这两家之间的情分还得从上一辈开始说起……”
    “你别听他胡诌,他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我这才保真……”
    “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在胡诌?……”
    新来的书生疑惑还没得到解答,就迫不得已的要先拉起了架。
    而趁此机会挤到前排的姑娘们,一个个心情是紧张又激动,她们先是攥紧了自己手里的花,然后深吸一口气,在内心求了各路神仙保佑之后,使出了浑身力气把花往谢霄时面前扔。
    更有跟温元一样带了白山茶的姑娘,看到方才的情形之后就觉得自己的机会又多了几分。
    掷花时的力气大到都快把自己一口银牙咬碎了,就期盼着自己的花能飞的更前一些,得到谢霄时的垂青。
    可惜等这长街到了尽头,也再没第二朵花能碰到谢霄时的衣角,就更别提能像温元那朵白山茶一样,被他珍之重之地放在腰间护着了。
    不过谢霄时的冷淡倒也给了军队中其他人不少机会,除了一些死心眼认定谢霄时的姑娘被拒绝之后芳心碎了一地之外。
    更多知道自己没机会了的姑娘,都转头选择将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花,投掷给了其他将士,这可把路边一起站着的其它书生才子的看的眼都羡慕红了。
    看着此景,他们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也是带了花的,接着像是不甘示弱一样纷纷把自己手里的花也投掷了出去,一时间纷纷扬扬的花瓣四散,一场盛大还带着香味的花雨,落满了整条街。
    军队渐远,道路两侧的人群跟着渐少。
    慢慢的,原先跟在谢家父子身后,长如龙蛇的队伍也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一口口吞噬掉了一样,越往前走越短,最后还是谢随宴看不下去了。
    “别偷偷摸摸的,知道你们的父母妻儿在家等着,今儿咱们个个都是英雄,理该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回家,回吧,都在家等着朝廷的赏赐和凯旋酒喝。”他说完以身作则,一拍马背,快马先往定国侯府方向跑了。
    谢随宴话音刚落,路旁各条小巷巷头就陆续钻出了不少人影,有耄耄老者两两相携,也有风华正茂的妙龄女子手牵儿女。
    但更多的是佳人独自在风中站立,只有当他们在队伍中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之后,才会怯怯地笑开来。
    有了谢随宴的令,很快本就不长的队伍在到达安定街时,除了谢家父子就仅剩几个心腹了。
    定国侯府是经过了不少岁月的老宅,是谢霄时太祖父起就立起了的地方,不过那时它还只是一个禁军小统领府,远没有现在这么气派,现在的样子还是在谢霄时的祖父谢应行有了从龙之功后,才陆续扩建而成的。
    历过岁月和风霜的府邸自然不会因为增了四年的年岁而有什么大的变化,虽然旁人都知道这宅子上面挂着的荣光了三代的定国侯三个字很快就会被覆上更大的光彩,但那显然不是谢家父子现在所关心的事。
    相比以后种种而言,他们更在意现在门口等着的清平公主那又添了几道细纹却笑的灿烂无比的面容。
    “阿娘,儿子回来了。”
    “清平。”
    谢随宴和谢霄时两父子先后下马,一起走到了清平面前。
    时隔四年,三人终于跨过山河,不用再借着鸿雁排解相思。
    “回来就好,回家就好……”千言万语此时只化作一句,清平最先忍耐不住了,喜悦的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了下来。
    她眼泪刚落到鬓角,谢随宴父子急的都快要用自己的衣袖充当帕子去为她擦拭,却苦于铁甲冷硬之时,清平自己先笑开了。
    “我这眼泪也是会找时机,这么大的好事怎么都要闹着出来凑一份,亏我还辛苦忍了它这么久,还不如一开始就先让它痛痛快快地落完呢。”他说完自己抬手把它拭去了。
    清平收拾好自己之后,又走到谢随宴面前,帮自己的夫君理了理铁甲里衣的红领子,拍了拍他一路奔波甲胄上惹的尘埃,好好看了几眼,确定没有错漏之后才又挪步到了儿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