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城北的军营休整,云斐卸下一身甲胄,又乔装打扮一番,不引人注目地前往关押白玺的地方。
    狱卒被打点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云斐放了进去。
    地牢内光线昏暗微弱,不时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哀鸣,亦或歇斯底里的咒骂。
    云斐一路眉头紧锁,目光一一扫过每一间牢房,心越发地沉下去,揪着一颗心紧张地找了好一会儿,终于让他找到了白玺。
    关押白玺的这间牢房看起来稍微好一些,至少不是脏兮兮乱糟糟的,除了木床之外,还有桌椅,此刻白玺正趴在桌上,借着不算明亮的天光和暖黄的烛光,在写写画画着什么。
    望着那抹伏案的清瘦身影,云斐瞬间红了眼眶,他在原地默了默,从上到下来回确认了好几遍白玺是全须全尾的,终于抬步走到牢门前,轻声喊了白玺的名字。
    他喊得很小心翼翼,但专注于纸笔、很认真地写着自己的生平经历既像又像遗书的白玺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受惊似的猛地抬头,又快速眨了眨眼,像是不敢相信,站在不远处的人是云斐。
    “云斐?”白玺动作很大地站起身,几步冲到牢门边,两人隔着一道锁,将对方瞧了又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云大将军又打胜仗了吧?”白玺率先问道,他是知道云斐在半年前便远赴边关去抗击外敌的,在他游历四方的那段时间,也没少打听关注和云将军相关的消息。
    “嗯,今日回城的。”云斐低哑道。
    竟然一回城就来看自己了,白玺莫名有些感动,但还是疑惑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我打听到的,”云斐感觉自己喉部很难受,艰难地咽了几下,“你为何会被关起来?”
    白玺蔫蔫地答道:“因为我给远嘉王下毒,之后还逃了,不过没逃成功,被抓回来了。”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云斐紧张道。
    “没有,”白玺摇摇头,“我也觉得奇怪呢,就只是把我关起来,也没说要怎么处置,还每天好吃好喝的,每次吃饭之前,我都以为那是最后一餐。”
    白玺有意缓和气氛,云斐便也跟着笑了一笑,随后郑重道:“你忍耐一下,我想办法尽快救你出来。”
    白玺生怕他干出劫狱这种事来,忙道:“你可千万别劫狱啊,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大将军,前途重要!”
    白玺表情十分严肃,云斐不由得失笑,答应道:“好,你别担心,我不劫狱。”
    时间紧迫,二人没办法好好叙旧,很快狱卒便来赶人,云斐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
    焦急地等来了皇帝的传召,云斐于翌日清晨参加早朝。
    皇帝先处理了文武百官的其他问题,才将目光放到云斐等将士身上,着重赏了众将士一番,又单独留下云斐,询问他可想要其他的赏赐。
    大殿内一下子清净空旷许多,云斐抱拳行礼道:“末将并无他求,只是听闻有一位儿时一同长大的好友身陷牢狱之灾,末将斗胆,想用此次军功换他一命。”
    第五十二章 爱卿如此在意他?
    “哦?”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饶有兴趣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问道,“爱卿可知,那白玺是犯了什么罪?”
    云斐不动声色地与之周旋,口不对心地答道:“不知。”
    皇帝煞有其事道:“他胆子可大着呢,竟敢给我的王叔下毒!谋害亲王,这可是重罪。”
    云斐并不否认,用关切的语调问道:“远嘉王身体可有大碍?”
    “倒是及时解了毒,”皇帝劫后余生般道,“无甚大碍。”
    云斐便道一句“所幸”,继而言辞恳切地替白玺求情。
    皇帝像是陷入了沉思,默了片刻,终于不再兜圈子,言简意赅地同意了云斐用此次军功来换白玺一命的请求,只是在云斐谢恩前,又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南疆的问题,问云斐是什么看法。
    早朝时众臣谈论过这个问题,南疆的新王不愿再向我朝进贡,似乎还有觊觎我朝领土的意思,妄图一举北上。
    云斐琢磨了一下皇帝的心思,道:“若南疆新王有那个昭昭野心,胆敢来犯,必叫他知难而退。”
    “如此是好,”皇帝摩挲着指间扳指,缓缓道,“但有些被动了。”
    云斐蹙了蹙眉,接话道:“既然他们不服气,不愿进贡,那我等便打到他们愿意为止。”
    “远远不够,”皇帝笑了笑道,“南疆领域辽阔,为何不能是我朝领土?”
    “陛下是想攻打南疆?”云斐确认般试探道。
    皇帝高傲地点点头:“不错。”
    云斐心下一惊,这南疆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好歹也是一个王国,即便有攻打的由头,最终的谈判结果大抵也是重新进贡,若是直接要将他们灭国,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