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蛊惑我。”
    “我在蛊惑你什么?”
    “你企图使我进入你的情绪模式,使我每时每刻想念你。”
    “我要号召你这样做,得先了解你的确有这样做的可能。”
    “是的。”
    “我蛊惑你,得确认我们有联系。”
    “是的。”
    “那我必须要先进入你的灵魂。”
    “是的。”
    “我进去了吗?”
    “……”
    “你可以试着抗拒我,Will,但抗拒也只会令你对我的印象加深。”
    Hannibal的调侃令Will想用后脑勺对着他的脸。
    隔了一会儿,Will突然说:“我傍晚后没吃任何东西。”
    Hannibal愣了一下,正要起身去厨房,Will忽然翻了个身,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露出一大片带着汗的胸膛。
    “太热了。”他说完又问,“你这里有水吗?”
    “我觉得头晕。”
    “我不太舒服,需要坐起来待一会儿。”
    Hannibal知道自己输了一局。
    因为他刚才在嘴上讨了这只猫鼬的便宜,所以它在一时间提出了无数要求,Hannibal翻译了一下它的话,它其实是这个意思:我要吃东西。
    喝水,吃药。
    把纸巾盒拿来。
    去给我拿个靠垫来。
    我吃东西时要靠着它。
    我要在床上吃东西。
    请帮忙把被子换薄的,否则我会踢掉它。
    然后明天我的高烧就会更严重。
    Hannibal从未被人这般使唤过,他试着抗拒了Will一下,最终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一只在凌晨两点钟敲开他的家门、瑟瑟发抖又虚弱发烧的猫鼬——Will,提出的任何要求。
    于是他默默地爬了起来,走进厨房。
    第17章
    紫色藤萝顺花架坠下来,遮住了抱簇的白蔷薇。
    地板上散着一些植物的茎叶,是Hannibal刚从石榴树上剪下来的。
    椅子上“摆”着东方人。他还没有死,但是离死不会太远了。
    他已经没了一只手和两只脚,双腿是被齐膝砍断的,皮肉表面残留着血污,右腿的白骨关节裸露在外,伤处经过了专业的消毒、处理和缝合,虽还没有愈合的意思,也不会马上感染腐烂。
    他的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嘴唇干裂、破皮,整张脸失去了生气,胸口的起伏也是微弱的。
    “他是个寂寞的人。”他用微弱的声音说着,“但是他不接受任何人的拜访,他有……至高无上的灵魂。”
    “每个至高无上的人都是孤单的,大多数孤单的人会认为自己身在高处。”Hannibal说。
    “也许吧……但是,他值得信任,不是一般的杀人魔。他不是个喜欢形式主义的人,我们寻找、发明、创造同类的过程非常艰难,不得不把‘失败品’表现出邪教特色,使人无法分辨我的动机。他……会向你证明他是不一样的,是最接近于上帝的存在,他会打开你的极端欲望,最后再撑开它们。”东方人笑着咳嗽了一声,“就算是做提线木偶,我也会认为,控制我的人是个上帝。我想在这一点上,Will Graham可能和我们一样。”
    “他不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Hannibal说,“Will和别人不一样,他和你见过的与能想象的人都不一样。”
    “我想告诉你,他已经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Hannibal的动作暂停了一下,他咬住了嘴唇——思考时带入个人情感他才会有这个动作。
    “对于他来说,我是医生,是唯一的,但不是最佳的。”Hannibal说,“因为我们共同拥有的过去,在彼此心里呈现出不同的模样。”
    “眼下是你最好的机会。”东方人说,“但如果你打不赢这场仗,最好现在就做掉Will,‘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现时的荣誉属于最勇敢的战士,但被历史记住的会是胜利者。”Hannibal说,“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Hannibal终于转过身把目光投向东方人,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普通朋友。
    “我会成为一个模拟品?”东方人用一样的眼光看着Hannibal问。
    “不,你会成为我的回赠礼品。”Hannibal说完,慢慢来到椅子后面,用右手抚摸着东方人肮脏油腻的黑发,手指渐渐收拢,东方人在头发被抓住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刀是从右颈动脉刺进去的,刀锷顶住伤口,因而血不能痛快地流出来,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串艰难又古怪的叫声,下颚失去力量,本能张开了嘴,大量的血从嘴里淌出来,浸湿了胸前一大片衬衣。
    他的断手断脚一直在晃动挣扎,脸上却没有求生的表情,死亡是Hannibal许诺给他的奖品,是他出卖头领换来的。
    当晚,Hannibal写了一封信,用塑料膜将信封起来,塞进被抽干血液的尸体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