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夏油杰问。
    “二百七十个在榜诅咒师被杀了。他们的尸体被扔到海里。”
    夏油杰听上去平静至极:“还有呢?”
    “她让盘星教的诅咒师立下了束缚。在那里给你留下了一封信。”五条悟看着他。
    “我必须去看那封信,悟,莲走的每一步都在让我们术师能生活得更好。所以,还有呢?”
    “昨晚她先找上了一个人形态的咒灵,封印了回了趟高专,才去找的那个脑子。”
    “特级咒灵真人。”
    五条悟点头。
    “我们苦找十年的敌人只是一个脑子。”
    五条悟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敌人首领的位置,却拖了十几年才真的动了杀心。”夏油杰沉默了几秒,“莲去哪了?”
    五条悟揽上夏油杰的肩膀,说:“西东京。”
    **
    5月20日,上午七点五十分。
    阴沉无风的清晨,飘着绵绵的细雨,潮湿的花圈立在浅浅的水泊里,漾起一圈圈涟漪。
    东京高专全员一个一个地踏进室内,一朵朵黑花合拢,滴着水立在墙边。
    九个黑发黑眸的家属一字排开站在遗像旁边。为首的少年身形高大,最小的少年看上去才国小,是虎杖悠仁的兄弟们。
    室内上首并排摆着少年与老人的黑白照,被花束簇拥着,一副棺材停在右边,面容安详的白发老人被花束簇拥着;一副空棺停在左边,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在少年卧室里收集到的所有遗物,詹妮弗·劳伦斯的海报、玩偶、碟片、书本、书包、印着笔迹的贺卡、各种颜色的帽衫、手机手表电脑。
    已经右半边被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们占据,二十多个高大的少年沉默地站着,是虎杖悠仁的同学。
    他们只得走到左半边,沉默地站好。
    庵歌姬走在最前方,五条悟和夏油杰并肩跟在她身后。
    他们知道有一个人会来,但那个人不一定会现身。
    葬礼顺利进行了。
    最后下葬,两人葬在了一起。只有一个石牌立在新土之上,刻着“虎杖家之墓”。
    **
    2018年5月20日,五条悟等十余名咒术师现身虎杖悠仁与虎杖倭助的葬礼,衣冠冢埋葬在五条本家墓园。
    2018年5月20日,最恶诅咒师虎杖莲现身五条分家,咒杀五条族人二百三十三名,现场留下一捧白菊。
    2018年5月21日,最恶诅咒师在世界各地现身,摧毁不明数量未知武装力量,当天暗网追加对诅咒师虎杖莲的悬赏五十亿美金。
    2018年6月1日,特级咒灵收容所突发状况,结界只进不出。当天东京咒术高专校长夏油杰辞职,接手盘星党。
    **
    她叛逃了,不再是咒术师,不再是棋手,也不再是棋子。
    不用担心束缚,不用担心业力因果。放纵地杀戮,摘掉阻碍新果结出的烂橘,砍掉腐败的枝干,替可靠的后辈横扫障碍。
    **
    没有残忍与牺牲,没有朋友的惨死,没有亲手屠杀同类的痛苦,没有这些绝望的挣扎,死在最爱他的人的怀里,就这样仍然单纯天真地,满怀着快乐的平静生活的记忆,离开这个人间吧。
    她不会赌这个世界的宿傩是阳间的这个微茫的可能性,即使她自己就是一个异类。
    一旦赌错,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悠仁的灵魂被身体里的诅咒折磨,一次次在伏魔御厨子里被斩击,鲜血淋漓,咽下万死的痛苦。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会放任她再一次尝试杀死悠仁。
    即使其余手指都被她丢进了术式空间,但没有人能一直保证宿傩不会用动漫里的手段逼迫悠仁立下束缚,在未来的某一天用悠仁的身体杀死同伴、杀死他人,令悠仁崩溃。
    即使只有一根手指,这一根也相当于一只特级咒灵。
    她只是选择了唯一一个受肉的悠仁绝对不会破碎的未来,即使崩溃的人会是她。
    “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悠仁,这真是叫人泪流不止的诅咒。
    **
    清晨四点,她回到了高专。
    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收容所的结界悄悄放她进特级咒灵的乐园。
    花御维持生理活动,维修马上会失去意识的身体;梦蝶编织梦境,盛放无法消散的意识。
    悠仁以放弃生命为代价,换来了挽留她百年的束缚。
    ——她无法自杀,无法被杀。
    咒术师无论多么多么痛苦,都无法逸散出愿力,都无法诞生咒灵。她诅咒自己半份灵魂形成的伪特级咒灵本质是人的魂,所以才轻易地,被宿傩吃掉了。
    为什么咒术师无法诅咒呢?
    明明忧太就成功诅咒了里香。
    是舍不得吧,她都靠着痛苦捅穿了悠仁的心脏,捅了那么多次——好痛,心脏痛得也像被反复捅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