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竖起眉毛质问我,不如你转身好好问一问你这个好姐妹究竟有了什么奇遇。”
    说完这句话,人偶深深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转身信步离开。
    他的心情更糟糕了,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
    “别管他,他就那个脾气。”女孩子转过身,冲我甜甜一笑,“我们一起回去吧。”
    ……
    经此一遭,我的手腕乌紫了一圈,既胀又疼。
    回到客栈后,我向老板娘讨了一些外敷的膏药,女孩子见我不方便于是态度自然熟稔地自告奋勇为我涂抹膏药。
    我看着她认真帮我涂药的模样,心里罕见的没有一丁点戒备。许是她与时先生太像了吧,又或许……我与她本是旧识。
    我不确定自己在从前是否认识她,但我的内心一直呐喊着她是我可以托付信任的人。
    犹豫几番,我终是决定将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她,最起码要将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的事情让她知晓,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欸?你都不记得了?”听了我说的话,女孩子微微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
    她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随即笑起来,“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时希。我们在稻妻的时候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我记得你的名字——”
    我能看到时希的嘴唇开合,但我听不到她的声音,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她吐露说出来的一瞬间捂上我的耳朵,隔绝掉一切声音。
    如此尝试了几番都是同样的结果。
    “大概……这是赤鱬救助你而收取的报酬吧。传言中她们就很喜欢收藏人类的记忆。”
    我只好笑着说也许该让族中长辈为我重新起一个名字了。
    时希点头,又连连安慰我好些话,她小心翼翼地将膏药涂抹在我的伤口上,动作轻柔而娴熟。
    “说起来,你竟然知道这么多关于神魔的传说。”时希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随口道。
    “仰赖时先生。”
    时希的动作猛然顿住,抬起头来,眼神闪烁,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略有哽咽的说:
    “时先生?哪个…哪个时先生?”
    我抿了抿唇,将我知道的时先生的一切缓声讲予时希听。
    她静静听着,眼底盛着泪花,表情既哭又笑,像是大喜,又像是大悲。
    “原来是这样…”时希笑着,抬手向上抹去眼角的眼泪。
    她问了我好些话,字字句句皆是关于时先生的,比如时先生安否、时先生舒心否的关心话,如此反反复复询问,好似要确定时先生真的安好才肯罢休。
    时闻,时希,这样相近的名字,又是如此相似的容貌,我竟才反应过来时希是时先生的妹妹。
    我握住时希的手,希望能因此给予她些许安慰,轻声说着。
    听到我说时先生有话要捎给人偶听而没有留下什么话给她,时希浑身气鼓鼓地瘪嘴生闷气,还轻骂说那人偶到底是把时先生的魂给勾走了,只记得人偶一个而忘了她这个亲妹妹。
    但当时希知道那话的内容的时候,又略有庆幸地拍拍胸脯。
    我向时希袒露压在心底的苦恼。毕竟人偶确实忒可怕了些,我害怕我刚说出口就被人拍晕在那里,紧接着被小厮无情拖下去了,就像那可怜的小少主一样。
    时希则不以为意地摆手笑了笑,说:“我陪你一起去。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我看着时希向我递来的手,深吸了几口气给自己打气,秉着“伸头是一到,缩头也是一刀”的绝世真理,将手搭了上去。
    ……
    “就这一句?”
    耐着性子听我说完一大段话,人偶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抬起波澜不惊的眼眸在我和时希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出乎意料的冷静平淡。
    我点头,“就这一句。”
    “哦。”
    耳边被扔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语气词,我不免有些发懵。
    “和想象中你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嘛。”
    说出来了!
    不过不是我,而是一旁的时希。
    她状似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人偶,啧啧称奇,“没想到,着实没想到。”
    “呵。”人偶挑了挑眉,“他自说他的,我自做我想做的。”
    “若是真有话对我说…”人偶唇边噙着冷笑,“就别缩在下面一动不动的当个小王八。”
    “让人捎话算什么本事。”
    “让他自己来找我。”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下楼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楼下茶厅,时希在前面拉着我的手。
    她把仍在发懵的我按到椅子上,帮我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