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呢?】
    渊强掩下内心的失落,故作平静地问道。
    洛希维德的语气轻快, 显然很早就想好了:
    【我想叫洛逾。】
    虽然他看不见, 但还是能大概感知到故渊所在的方向的, 此时正用那双无神的黑眸专注地看着渊,黑发下的耳朵一片通红。
    【洛逾, 很好听。】
    【嗯。】
    渊因为个人情绪, 没有察觉出洛希维德的异常, 只是忍下胸口翻腾蔓延的情绪应声:
    【是的, 很好听。】
    洛希维德闻言耳朵更红了,他想摩挲着去碰碰渊的脸,却被对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我有点累了,洛自己玩一会好吗?】
    洛希维德看不见渊的样子,因此也完全无法发现对方失落的神色,还像是以前一样拉着渊的手撒娇:
    【不能继续给我讲故事了吗?】
    他的声音软软的,像是被驯服了的小猫一样,正试探着去蹭看不见的饲主的手心,与一开始那个苏醒后在黑暗中摩挲的暴躁小怪物截然不同。
    因为渊给了他一片安宁的世界,给了他无尽的耐心与爱,所以他才学会了忍耐与安静,从小怪物变成了现在这样漂亮听话的少年。
    【今天不可以了,抱歉。】
    渊没忍住,又揉了揉洛的头顶,那头漂亮的长发如有生命一般主动地变成触手,依依不舍地缠着他的是手臂。
    因为看不见的缘故,这些触手乱七八糟的,动不动就会打结,以往渊总会耐心地在洛希维德将头发变成触手后耐心地替他梳顺头发,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如同这些触手一般乱糟糟的,根本理不清思绪。
    他强行拨开了试图挽留自己的触手,逃跑似的离开了洛希维德。
    洛希维德还毫无所觉地坐在王位上。
    半晌,他低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耳朵,几乎都要因为过度激动的情绪而无法维持人形。
    【他同意了……】
    洛希维德喃喃自语。
    【他明白我的意思的吧?他都同意了。】
    身侧的小黑疑惑的歪头,显然不懂洛希维德又在发什么疯。
    不过也正常,渊不在的时候洛希维德就是有点神经兮兮的,习惯了就好。
    小黑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合着翅膀在王座上睡觉,没有听见洛希维德的最后的一句话:
    【不管明不明白,他都要负责……他只能是我的。】
    这句话的声音很是嘶哑,与洛希维德平日中在渊面前所演出的娇气可爱完全不同。
    他想叫洛逾,是逾矩的逾。
    渊教他仁义礼智,让他远离暴虐无度,承担的是师长的职责,也一直刻意保持着不与他进行过多的暧昧接触。
    可渊忘了,他是洛希维德在一片黑暗之中唯一能接触到了活物、唯一可以听见的声音。
    第一个百年是警惕、第二个百年是恃宠而骄的试探、第三个百年是习惯与安心……
    无数个百年过去,洛希维德怎么可能控制住自己早已变质的儒慕呢?
    那隐藏在乖巧笑容下的感情早已在无尽的黑暗中扭曲,洛希维德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上了渊,但是在单纯地害怕只有他一人的黑暗。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他想留住渊,他想永远和渊在一起。
    他要渊从此以后只能牵着自己的手,只会温柔地抚摸他一人的长发,只会耐着心哄他一人的脾气。
    哪怕永远看不见也无所谓,他只想和渊在一起,一直到世界的尽头。
    洛在半空中沉默。
    准确的来说,他就是洛希维德,现在的他正在观看自己以前的记忆,因此当然可以完全理解现在的洛希维德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悠悠地叹气,难得没有骂以前的自己是蠢货,而是控制着自己飞下去摸了摸蜷缩在王座上的洛希维德的脑袋。
    他的手直接穿了过去,但洛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又拍了拍,由衷感慨:
    “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坏啊。”
    最初它的坏是无意识的坏,尚且可以归咎于无意识的引导,但现在的他即使被渊认真地养大,也还是不可避免地长歪了。
    即使学会了用乖巧来掩饰自己的恶劣,但骨子里的劣根性却从未消除过,虽然也有看不见导致的安全感缺失的偏执成分在内,但现在的洛希维德的情感明显极端到了不对劲的程度。
    天生的坏种。
    洛想到了先前在众神战役中坚持着想要来围剿自己的几位旧神,当时他们是有这么骂过,但是他没怎么在意。
    现在想想,说的还真对。
    要不是渊恰好捡到了他,他还真有可能会去为非作歹兴风作浪。
    “我不管,他自己捡的,他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