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脖子上的凉意逐渐加深,随之是一阵刺痛。我往下瞟了一眼,是一把弯刀,溢出来的鲜血正在慢慢沿着刀柄流淌。
我妈瞬间就慌了,她尖叫着跪下,求着邱院长放了我,“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邱院长您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吧!”
我镇定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流淌,仿佛感受不到痛意,甚至还微微偏头看了看直勾勾盯着我的男人,“啊,原来是你偷了我老爹的东西啊,当年他就是这样在绵远村杀你的,我知道。”
鹰钩鼻男人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他松开匕首,一把将我推到不知什么时候围上来的一群墨镜男人中间。
他们迅速地将我反手压住,根本不顾我的脖子上还在滴血。
“要不是现在还不能杀你,”,鹰钩鼻男人懒散地掏出一块蓝色手绢,擦了擦弯刀上的血迹,随手丢到我的脚下,他笑得嘲讽,阴暗恶毒地望着我,“等你没了利用价值,我一刀一刀活剐了你。”
我妈早已瘫坐在地上的,满眼担心着急地盯着我的脖子,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她想冲过来救我,又害怕她的轻举妄动会让我当场丧命。
我冲她咧嘴笑了笑,想喊她妈妈但又喊不出口,干巴巴地说了句,“我没事。”
“哈哈哈哈”,男人捧腹大笑,夸张地拍手叫好,脸上的疤痕与脖子上的疤痕随着他抖动的面部肌肉而变得更加扭曲狰狞,“没感情的活死人还学的有模有样,有趣,实在是有趣!”
我垂下头,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脚边是他刚刚随手丢掉的手帕,沾满血迹的蓝色手帕孤零零地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手帕上绣着马兰菊。
肖宇...
我垂下眼眸,藏住自己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是我在绵远村的家里,递给肖宇的,包裹着碎瓷片的,老爹亲手绣上花朵的,我的手帕。
“带走,老大该等急了。”,鹰钩鼻男人似是有些不耐烦,他踹了我妈一脚,将她踢开,挥挥手让压着我的人将我押至旁边的黑色越野车上。
“你的老公和儿子此时恐怕早就已经在我老大面前了。”,他一脚跨过我妈,头也不回地漫不经心说道,“放心吧,就冲姜先生还勉强算是条好狗的份上,你就在家安心等他俩回吧。”
鹰钩鼻男人插着兜,哼着小曲坐上为首的那辆越野车,押着我的人和其余随行的人恭恭敬敬等他上车点火后,才动身走向后面几辆车。
为首的车子已经准备开车,而我也被押着快要接近后面车子。
忽然,
油门加速的轰鸣声和瞬间剧烈的刹车声几乎同一时刻响起,随之是沉闷的撞击声和高空坠物落地的声音。
我僵在原地,目眦尽裂地看着我妈那瘦小的身躯,如同孤注一掷的雌鹰般从地上爬起来,决绝又绝望地奔向踩下油门准备飙速的越野车。
满目皆红。浑身的血液在这一霎那仿若静止,颤抖与不可置信冲击着我的大脑,眼泪不可控地涌出眼框。
上一秒我还在感叹瘦小的身躯,此刻却是软绵绵地瘫在血泊当中。我看着那张这几天对我都是微笑的鲜活面庞此刻已是惨白扭曲。
然而,这张死不瞑目的脸,在冲向越野车前,还笑着对我比了两次口型。
她说,
“快逃。”
她说,
“我爱你。”
第31章 (31)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
无为寺作为黎七区唯一的寺庙,本就是人来人往,再加上今天是难得的全庙僧人诵经,三街至少五成的人都慕名而来。
很快,越野车撞人的动静便迎来了行人们的关注,强烈的好奇心和与生俱来的凑热闹使大家一时间忘了对红佛珠的恐惧敬畏,纷纷凑了过来。
我目眦尽裂地望着我妈的尸体,甚至忘了假装自己的病情,奋力挣扎未果后,绝望地跪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我望着她,望着满地鲜血,凄厉地尖叫,“妈妈----”
那个我一直不肯说的称呼,她终究还是没有听到。
“诶?这不是姜先生的妻子吗?”
有位眼尖的路人认出了倒在血泊中已没了声息的尸体,下意识地惊呼不亚于一记炸弹在人群中炸开,刚还仅仅只是谨慎围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人们哗啦地都冲了上来。
“真的是姜夫人!”,“救命啊!快叫救护车!”,“快报警,快告诉姜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杀人!”,“为什么要杀死我们的姜夫人!”,“要不是姜夫人心善救济,我们一家早就死在了这黎七区,苍天无眼啊!”
众人将鹰钩鼻男人的车子围得水泄不通,有人冲进血泊中将我妈的尸体抱了起来,有人瘫坐在地上痛哭,有人则是愤怒地敲打着越野车的车门,还有些人朝着我这边跑来,他们张开双臂,企图用血肉之躯阻挡这些人离去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