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攥着季白的脖颈把人拽到眼前,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问道:“说,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
    江离的头发有些乱,酒气顺着气息往外溢,把季白熏得也有些醉了:“那天,你没看我给你写的情书,对吗?”
    “情书?”江离的眼睛向右边移,想了想,“那么厚的一封信,是情书?没看,我撕了。对不起啊……”
    季白早就猜到了那天的状况,自己厚重的情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他心里还是泛着潮气,揭过这个话题:“没什么。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非要说个时间……可能是你抓玩偶送我的那天吧。”
    季白永远记得,孤高又帅气的江离同学掂着几枚游戏币向着抓娃娃已经抓到绝望的自己走来,游戏币“哐啷”一声掉进投币孔,小猪玩偶抓着松垮的爪子飞扑到她的手里。
    像是天生就会被可爱的玩偶簇拥的人。
    季白虽然当时没有说,可心底却泛起了阵阵涟漪。
    好看的少女并不爱笑,把玩偶直直递给他,只说:“手给我。”
    季白猜不透江离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没有伸手,江离眼神灼灼,看向自己像是在看即将到手的猎物。
    然后她勾着嘴角轻笑一声:“送你了,但是不白送。明天放学,在青石巷等我。”
    那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约定。
    可从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起,季白看向她淡然的背影,心里总觉得落下了些什么。
    在巷子口等她的时候,他不耐地想,江离可能是来搭讪的。
    可是她搭讪的方式太奇怪了,人也很奇怪,怪到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脑海里总摇曳着她离开时轻摆的发。
    然后江离就出现了,跟他谈交易,神色里没有畏惧,只有纯粹的好奇,让季白在她的眼神中沦陷地很彻底。
    接触以后,季白发现江离像是一阵自由的风,可这风刮的太猛裂,轻而易举就将他席卷其中。
    怎么躲?
    躲不开。
    杨曳看着对面的江离和季白,一时触景生情。
    她喝了不少,抬眼看向没喝酒的陈哲思,扬了扬下巴。
    到底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一个小小的动作,陈哲思瞬间就明晰了她的意图。
    陈哲思扶了下眼镜,笑起来很文雅:“说起来,虽然那天张名远犯了浑,但其实我们???几个心里都没底,江离,那天放学铃声响之前,季白推门进了班里。”
    江离松了季白后颈处的手,将目光投向陈哲思:“我听李筝说了一点片段。”
    “哦?”
    陈哲思直起上半身,将双手交叠在桌上,“你听说了就好。我一直觉得,咱们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所以话该说开的还是要说。那天张名远有些失态,其实我们几个心里也不轻松,我和季白是小学同学,又和张名远、梁潇一起上了初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很清楚。就连杨曳刚刚跟咱们玩儿在一起的时候,都看出来了,季白正在暗恋你。从头到尾,好像只有你这个当事人不知道这件事。”
    他笑笑,又接着道:“可就是这一点,让大家对你产生了误解。说实话,别说是张名远,连我当时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那个样子。”
    “直到那天,季白关上了班级的大门,用讲台上的桌子把大门堵死了,结结实实给我们上了一课。”
    “我只需要十分钟。”季白坐在门口的讲桌上,陈述者自己的观点,“我从小就喜欢阅读,各种各样的小说也看过不少。在我浅薄的认知里,伟大的小说家从不避讳在书中描写‘性’这件事情。大家在生理卫生课上,也学过不少相关的知识吧?如果有人因为学了生理卫生就被指责、被抨击,大家觉得这合理吗?如果这是所有人闭口不谈的禁忌……呵,那请问,大家都是怎么出生的呢?”
    教室里没人说话,没人敢说话。
    校霸季白威名在外,堵了大门口,谁敢顶嘴?
    道理谁都懂,可是谁能阻止流言蜚语的传播呢?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与邻桌面面相觑。
    季白抬眼扫了圈班里,无人敢言。
    他无奈点人:“张名远,咱俩关系近,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群里那视频是怎么回事儿?”
    张名远脸涨得通红,没想到自己是头一个,可他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兄弟就要拿自己开刀了:“我以为,江离是在利用你的感情……当时是我太着急了,我就问她,那文章是不是她写的。”
    季白了然:“然后她承认了。”
    张名远点头。
    季白跳下桌走向他:“她说的很清楚,所以你为什么生气呢?”
    张名远猛地抬头:“你难道不会生气、不会难过吗?我以为……我以为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