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听得忍俊不禁。
衡沚也当听笑话一般,甚至还添了杯茶。
“怎么了!”朱秋更是不平,一个挺身却没站起来,狼狈地撑在地上与王宣四目相对,“即便是想挣点功劳又怎么了!主公,我朱秋跟了你这些年,忠勇恳切,您打了打了骂也骂了,给我个痛快吧!”
王宣气得瞠目结舌,指着他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殿下,我是管不了了,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说罢,袖子一拂,竟背过身去。
阿姀才不想接这烫手山芋,这闲事怎么就落在她头上了。
方才朱秋也说了,两人为主仆已经好些年了,再怎么说也还是有些情分的。而她是个外人,怎么处置都不合适。
何况王宣若是真的下得了手,还至于提人来骂了五次,还没个处置结果?
“侯爷怕是说笑了吧,此事与我又有何干系。蜀中俨然一副小朝廷的模样,收拾个臣下,哪里轮得到我这落魄王朝的小小公主。”
“何况,先皇后是我母后,碍着这样一层关系,我怎么好在您面前置喙啊。”
阿姀将姿态放得很低,最好是将王宣架得高高地下不来台,她才更满意。
王宣又看向衡沚。
后者干脆连瞧也没瞧他,悠哉地喝着茶,学着阿姀的语气,“落魄王朝的诸侯,尚得听公主示下。”
夫妻俩唱得一出好戏。
王宣无可奈何,转而又问朱秋,“你可曾再派人偷殿下带着的鱼符?”
朱秋桀骜得昂着首,“主公您也知道,我手下的兵之所以战无不胜,都是斥候得力,能一人分好几份用。在我被您抓回来前,便告知了手下人,要一直盯着这位,直到拿到东西为止。”
朱秋下巴指了指阿姀,又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那鱼符一定在她身上。”
王宣气不打一处来,又踹了朱秋一脚,“你个仙人板板的,那鱼符早没用了,私兵人都死光了!老子要那鱼符,是因为那是老子年轻时同陈家女的定情信物,你知道个球!”
此话一出,阿姀看朱秋的反应,更是精彩纷呈。
“啊?”
他楞了,一个壮汉子,就此呆呆地躺在原地,还没想明白原委。
“你!本侯立刻放你回去,你马上叫你手下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将偷了殿下的东西,全都给老子还回来!”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屋外进来,手脚利落地将朱秋松了绑。
身体上的桎梏消失了,可心上的还在。
“所以,主公对这鱼符念念不忘,是因为?”他小心翼翼地问。
“是!老子就想怀缅一下没成的那桩婚事,怀缅一下先皇后,怎么了!”王宣逐渐激动起来,“世上哪还有她那样好的女子,她就是最好的。”
情至浓时,眼圈都泛红了。
“我与父亲出征前,她送我的一双臂甲,直至今日我还留着。”
阿姀啧声,还真是情种。
朱秋摸不着头脑地走了。
本来做这一出戏,绕这么大个弯子,也只是想教训一番朱秋,顺带膈应膈应王宣罢了。
眼看着目的也达到了,再装下去,倒显得十分无趣。
“侯爷,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何必念念不忘呢?”阿姀起身,走到他身侧站定。
从这里望出去,看得到环绕蜀阳城的十万青山,苍翠巍然。
是啊,已经二十多年过去。
她的女儿,都已遇得如意郎君,或许很快,便要有自己的女儿了。
可他还沉浸在往事,不愿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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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殊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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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朱陵闹到蜀阳府衙的时候,整条街的人都在门口瞧热闹。
有两人,更不会放过这种乐子。
“借一步,麻烦借一步。”阿姀从拥挤的人群中,好险开出一条路来,手上还死死握着衡沚的手腕,大有为他遮风挡雨之势。
衡沚站在人群里都出挑,一眼看见朱秋的位置,任由阿姀将他拉着,散漫地跟从。
朱陵没有选择先与他二人会面,这是预想之中的事。
以他和朱秋的关系,他只需要高喊一声,就有大批的人,专程为他的翠冠皮靴奔走劳碌。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本员外丢了贵重的东西,别拦着我,我要进去见官!”
今日休沐,门口已然贴了告示,但朱陵丝毫不在意,硬是要闯。
“你们都不认得我是谁吗?”朱陵气得脸红脖子粗,本就不算端正的相貌更逊了几分,“我哥哥乃是侯爷亲卫,朱秋是也!”
还真是不打自招啊。
阿姀听得发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府衙的几节石阶,“朱员外,好大的声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