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的洛嘉一怔,立刻仰头看向神色冰冷的贺云铮:“你?要去哪儿?”
她?顾不?上幸免于难,满心惊异他贸然回来,既没有告发自己,也没有领罚,难道还要继续去往汾州?
他回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和建隆帝又达成?了什么约定?
是否……是否还能为自己所信、所用……?
贺云铮胸口尚且剧烈起?伏着,却看出她?下?意识又在思索权衡的神色。
他眼眸微沉,半晌,低哑至极地反问:“郡主不?是要去大理?”
“你?也同去!?”洛嘉愕然。
他不?辞劳苦,冒着大雪一夜奔袭回京,不?为揭发她?,难道……只是要送她?一程么?
建隆帝就允许他这么散漫!?
她?喉咙微顿,漆色眼瞳凝望着对方,半晌发不?出一声。
贺云铮眸色深深,默认了她?的猜测,却没再给?到多的解释。
从?相识到如今,近两年的时间,少年人眼中?的青涩与惶然已经消失殆尽。
而从?今日上午,他用血淋淋的刀挑开她?车帘,从?此刻贺云铮迫在她?之上,他们?二人的关系在无形中?似已混乱颠倒了起?来……
如今已不?是她?可以随意审问指派贺云铮的局面?了。
洛嘉心口突然被针扎了似的刺痛,然而这份痛楚之后,是她?迅速调动起?了浑身的防备。
她?强撑起?冷笑,用尽全?力狠狠将贺云铮推开:“那你?还不?滚开!”
她?迅速撑起?身体,心口悲芜地庆幸,幸好,幸好她?没有被治罪,幸好她?还是大邺的郡主,还有离开京城的自由,去到大理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否则,她?想不?出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她?如今真的不?剩什么了,只有这一抹虚假的骄傲,她?得?端持着,不?容任何人践踏。
然而洛嘉心中?到底还有几分?疑惑,今日的截杀闹得?这么大,建隆帝竟真的不?传她?问话吗?
洛嘉心绪又乱起?来,然而她?刚动了主动进宫试探一番的心思,贺云铮宛如提前猜到了她?的想法,截断了她?的思路——
“还请郡主做好准备,即刻启程。”
洛嘉的手刚扶到门框上,身后背过身的贺云铮宛若看得?见一般,突然沉声奉劝。
他浑身都?浸满了雪水,既与洛嘉分?开,为了节约时间,也不?再耽误,即刻扬臂将衣衫褪去,从?衣橱里拿出干爽的衣物换上。
洛嘉瞪大眼,看了眼沉沉夜色大雪纷飞,回头怒笑:“贺云铮……!”
话音未落,却被对方袒露出的满背伤疤惊愕到失语。
两年前,她?曾对他青涩健壮的身躯爱不?释手,而此刻他的身体越发高大健壮,但?她?留下?的那些印记已经快看不?清了。
这是除却眼神之外,洛嘉再一次认清,贺云铮真的已不?是自己曾养在膝下?的那个小马奴。
反驳的话哽在喉咙里,洛嘉目光灼灼地紧凝着对方背影,随即冷冷一笑:“好,那我就暂且谢过贺将军不?辞辛劳雪夜护卫了。”
贺云铮披上一件干爽外袍,闻言没有出一声解释与安慰。
*
雪夜启程,洛嘉虽然心有不?满,但?为了顾全?体面?,到底没有唱一声反调,配合了全?程。
然而自洛嘉上了马车后,贺云铮却将刘召调开,换做随行兵卫护卫服侍她?,虞焕之等人更是被分?散编配在后方队伍中?。
简言之,贺云铮将洛嘉完全?掌控住,这一路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与她?沟通商议,连托人问问刘召与虞焕之等人情况都?无人应答。
当洛嘉察觉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然离开京城。
属下?来报郡主怒火中?烧,贺云铮拽着缰绳,面?色平静地道了一声吃穿用度不?苛待便是,其余的不?必在意。
属下?面?色诧异,但?没有多言地退下?了,很快刘召却驾马赶上。
在洛嘉想象中?,恐怕不?得?善待的老仆人意外的却被贺云铮照拂到了,刘召穿着宽厚的长袄与氅袍,纵使发须上沾了雪花,比起?其他侍卫因为站位得?当,而温暖许多。
刘召难以揣摩贺云铮此番安排究竟何意,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郡主一日不?安过一日。
“将军既然并未苛待我等,为何不?让郡主安安心呢?”他迫切地追问贺云铮。
贺云铮目光直视前方,面?色不?改:“末将没想让郡主不?安心。”
“那你?将她?一人隔绝?”刘召急切不?已。
“郡主的一日三餐都?由末将亲自送呈,若有旁的要求末将也多会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