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会化形,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被当成晚餐,开膛破肚,漂亮的贝壳被随意丢弃,然后再某个不知道的角落里变得腥臭腐朽。
    但无法化形的确是大部分的扇贝的特点,本来未化形之前的小蝶贝听着海底的小鱼苗边啃着海草边讨论着最近有什么什么被捞上了岸 ,什么什么已经灭绝了,小蝶贝还以为他们是在散播谣言,便裹紧贝壳往泥里面又钻了钻,却不曾想等到他真的上了岸,才发现一切他以为的谣言都不是谣言。
    陆地远比他想象的可怕。
    “呜呜...”
    薄靳绥迅速擦掉小蝶贝的眼泪,甚至都不让他流到脸蛋上。
    “别哭了,我们换一道菜。”
    薄靳绥都已经让服务员把菜撤走了,叮嘱他们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海鲜。
    结果小蝶贝哭得更凶了,仿佛刚才哭这么久只是一个开胃小菜,等到菜撤走了才是真正的开端。
    “没事没事。”、
    薄靳绥轻轻拍着小蝶贝的后背给他顺气,又不停地帮他擦着眼泪,时不时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没多久服务生空着手回来,走到两人身边,表情十分纠结。
    薄靳绥:“说。”
    服务生垂下眼眸,不敢盯着薄靳绥的眼睛看,很小声地说:“薄总非常抱歉,厨师长不愿意更换菜品,而且厨房里今天只有海鲜,实在没有办法为您更换。”
    薄靳绥低下头看着小蝶贝,问:“嗯?听到了吗?”
    小蝶贝:“呜呜...端回来...”
    薄靳绥失笑:“端回来。”
    “好的薄总。”服务生马不停蹄地将端下去的海鲜又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连那几个用作装饰的贝壳都还好好地在远处立着。
    薄靳绥让小蝶贝取下来放好,“是担心你的族友无处安葬吗?”
    小蝶贝并不清楚这些被当做晚餐的贝壳,在客人享用完毕之后是要被丢进垃圾桶的,只是本能地知道这样好像确实不太好,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让人类不再吃扇贝,因为他自己都停止不了。
    他只能在自己能看到的范围内,安顿好每一个贝壳。
    小蝶贝凑身过去,把贝壳一个一个都挑了出来,生蚝跟他没有关系,他不管。
    其实生蚝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在海底的时候小蝶贝偶尔也会偷偷尝一个,但是不多,怕被人发现。
    薄靳绥抬手招来服务生,“麻烦取一盆干净的水和毛巾过来。”
    贝壳上难免会沾上油和酱,水过来之后小蝶贝依次洗了个干净,然后用毛巾擦擦,抱起来揣到了薄靳绥的衣服里。
    薄靳绥:“......”
    五位数的休闲外套,宽松的口袋里藏满了小蝶贝族友的“棺材”,薄靳绥一时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被赋予重任了感觉。
    “你要带他们回去噢。”小蝶贝认真地对着薄靳绥说。
    薄靳绥点点头:“吃饭。”
    没了贝壳装饰,剩下的已经被厨师用巧妙的手法覆盖住了原本的模样,小蝶贝尝一个,眼睛亮一下:“哇!”
    再尝一个,眼睛再亮一下:“哇!”
    吃都堵不住嘴,薄靳绥给他夹了满满一小碗的肉,“别哇了。”
    小蝶贝又哇了一声,“好吃!”
    刚才还掉眼泪为族友哀悼,现在已经撇去了九霄云外,满心满眼都是吃。
    嘴巴里填满了就竖起大拇指对着薄靳绥:太好吃了!你真厉害!你从哪里找到的这家店!我们明天还来吗?我想来!我明天还要吃!
    薄靳绥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小蝶贝想说什么,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块蔬菜放进嘴里,道:“明天就不是这道菜了。”
    “为..为森么!”
    小蝶贝着急忙慌地把这一嘴肉咽下去,薄靳绥审时度势地递了一杯水过来,小蝶贝咕咚咕咚喝了,“哎”了一大声,问道:“为什么明天就不是这道菜了。”
    “大概是盲盒,没有人知道明天做什么菜。”
    小蝶贝摇摇头:“我想知道!”
    “店是沈灼的。”
    薄靳绥将这个问题交给了沈灼,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正跪在老宅的祠堂里,沈老爷子拿着家法在他面前。
    保姆阿姨拿着沈灼的手机过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是薄先生的电话,沈老爷子便松了口,“你接,让他跪着听。”
    沈灼无所谓的晃晃头,早就习惯了,这才跪了多久。
    他的巅峰记录是一天一夜,起来直接去了医院,两条腿都差点废了。
    “喂?”
    沈灼:“干嘛?”
    语气有点虚了。
    接着声音就由低沉磁性变成了清脆悦耳,小蝶贝甜甜地说着:“沈先生!明天饭店吃什么!”
    “饭店?”
    薄靳绥及时在旁边补上了一句:“巷子里这家。”
    “哦,不知道。”
    小蝶贝啊了一声,“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沈灼气笑了,“我的运营规则就是如此,我开这个饭店只是玩,新奇一点的方式不好吗?万一明天还是今天的饭菜呢?没有办法确定的呢小今阮。”
    “那你滚吧。”说话的人又突然变成了薄靳绥。
    沈灼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救救我绥哥!”
    “拿掉他的电话。”沈老爷子一声令下,保姆阿姨果断地结束了通话。
    薄靳绥听到了沈老爷子刚才说的话,眉头一挑,心想沈灼怎么又被老爷子抓回去跪祠堂了。
    思来想去可能就是知道了他现在正在骚扰一个Alpha。
    按照沈老爷子的性子,沈灼不死也要脱层皮,薄靳绥打算去看看。
    之前小时候他也没少见沈灼挨揍,怎么说也是年少时期不多见的乐趣,看着一身硬骨的沈灼对上一身铁骨的沈老爷子,薄靳绥就喜欢看这样。
    他等小蝶贝主动提出来走。
    没过多久小蝶贝就拽着薄靳绥的衣服说他不想呆在这里了,薄靳绥问他:“想不想去拯救一下沈医生?”
    “为什么?”
    “因为他正在挨揍。”
    “那挨揍呗,肯定是做坏事了。”
    薄靳绥说:“如果你救了他,明天就可以让他为你指定菜品了。”
    小蝶贝二话不说把薄靳绥塞进车里,豪情万丈:“走。”
    薄靳绥笑了笑,希望今阮可以成功转移沈老爷子的注意力。
    沈家大院,沈灼又挨了沈老爷子的一顿抽,“你还敢搬救兵?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要跪着挨揍!”
    沈灼就是不吭声,他就等薄靳绥过来。
    薄靳绥肯定不是一个人来,小蝶贝来了他就不信姥爷子还有心思揍他,趁机跑就是了。
    能缓一天是一天。
    二十分钟后大院外面响起嚣张的汽车轰鸣,沈灼眼睛一亮,心想终于来了。
    果然守卫员进来通报,说薄靳绥带着一个小男孩过来了。
    沈老爷子一愣,:“不是自己来的?”
    “不是,还有一个好看的小男孩。”
    沈灼在一旁跪着,幽幽道:“带媳妇过来了。”
    “Omega?”
    “嗯。”
    沈老爷子一声怒吼:“你看你找了个什么玩意!五大三粗的Alpha!”
    沈灼一噎,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千算万算都忘了算小蝶贝是个Omega,大意了。
    沈老爷子气得哼了一声,转身说:“带进来,态度好点,被吓到人家。”
    “是。”
    薄靳绥和小蝶贝在大院门口等着,小蝶贝忐忑地揪着薄靳绥的手,一排排白杨树一样的军人面无表情,扛着枪站岗,小蝶贝属实是有点害怕。
    守卫员一路小跑着过来,走到他们面前停下,“两位请跟我来。”
    薄靳绥牵着小蝶贝进了大院的门,看着这一排的人,估计沈灼真的把老爷子气得不轻,生怕他半路跑了。
    守卫员直接带着他们去了祠堂,沈老爷子探着身子翘首以盼,看到瑟缩的小蝶贝时立刻回头瞪了沈灼一眼,怒骂:“不争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