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片刻，然后看着卫雪问：“如果你被发现，牵连的不也是整个家族吗？”
卫雪摇了摇头。
她并不是否认了衡措的话，只是这些事情来得非常突然，她早就没有办法应对了。
仔细想想，卫雪才意识到自己横竖都是死。
冒名顶替原本也是大过，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自己自然是整个族内的人都要跟着陪葬。
而且那位御史大人，多半也要跟着承担后果。
如果不是一时想不开，她也不会过来跳江。
这里和村落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思量不周。
她知道对方身份显赫，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官她们家没有任何资格去得罪。
又或者说，随便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她都不可能得罪。
衡措看着她身上湿了的衣服快要干了，心里默默庆幸，现在是盛夏。
“你家里人什么时候过来找你？”
卫雪摇了摇头。
衡措不解道：“你都跳江了，没人看到不是白跳了吗？”
卫雪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和思路，一时之间整个人瞳孔放大。
衡措看出来了她并没有理解自己在说什么。
他解释道：“你跳都跳了，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不想嫁，到时候左邻右舍都知道你确实不愿意嫁，就算是你到最后还是不得已去嫁，那也算是为整个村子做了好事，得让他们心怀愧疚。”
他说完一长句之后还补充了一句：“你要不是遇到我，可就白死了。”
听到他这么说，卫雪脸颊微红。
到了这会儿，她可以确定自己今天确实给衡措添麻烦了。
要是自己当真悄然离世，那也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可是衡措被她牵扯了进来。
“对不起。”
卫雪满怀愧疚，眼神甚至都不太敢看衡措。
衡措并不是想要她的道歉，自然也就没放在心里。
今日不管是谁出现在这里，他都会去救。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衡措看着她问道。
卫雪摇了摇头。
衡措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嫁是一定要嫁吗？”衡措问她。
卫雪看着他片刻后，还是选择点头。
衡措飞速思考：“你要嫁的人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新娘？”
卫雪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选择点头。
如果对方见过御史的女儿本尊的话，替嫁肯定是行不通的。
既然对方能够出这样的主意，那就证明对方要嫁的人也根本就没见过御史家的小姐。
“是只要有人嫁就行吗？”
衡措看着她问了这么一句。
他加重了“人”这个字的读音，心里有一丝的慌张。
不过也只有一丝。
“我虽然不清楚，但应该是这样……”
卫雪回答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出现。
她总觉得衡措的话不像是随意问的。
听到她这么说之后，衡措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第2章 我是魅魔
卫雪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开口。
这个时候她才想到要细细看看衡措的相貌。
卫雪愿意承认，衡措确实生得极好看。
眉目含情，皮肤极白，行为举止间都透露着优雅气质。
并且不乏可爱。
自己看久了他这样的脸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双眸子实在太好看，看久了几乎就要沦陷。
“我不能害你！”卫雪感觉到自己都要有些冲动，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不只是想要提醒衡措，更重要的是想要告诉自己不能害人。
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总不能扔给别人去做。
卫雪读书不多，可是这样的道理还是能够明白的。
衡措看着卫雪，卫雪又开口说了一句。
“多谢公子好意……”
衡措说：“现在你都已经这样了，嫁过去之后……”
他没有继续说话，但是卫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自己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没有资格让对方相信自己不会做出更夸张的事情。
对方救自己，肯定不是为了让自己继续寻死觅活。
“对不起。”卫雪说，“原本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可是现在却让你被迫接受这个麻烦了。”
衡措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卫雪并没有要求自己做任何事情，想要帮她也是自己开口提的。
“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衡措说，“你好好生活，就当是报答我了。”
除了点头之外，卫雪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她让衡措跟自己回家，衡措自然是答应了。
帮人帮到底，之后的事情自然应该由自己来做才是合适的。
因为自己已经开口承诺过了。
卫雪心里紧张，衡措倒是完全没有。
他并不觉得需要恐惧这些人。
从自己到这里开始，就没有人害过自己。
他对于人类抱有期待和善意。
村子里的人见到卫雪带个男子回来，眼神中都充满了震惊。
他们从未见过相貌如此好看的男子，一时之间连言语都忘记了。
但是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卫雪马上就要嫁人了。
现在带个男子回来，简直就是在挑衅。
已经有人等不及开始质问。
卫雪隐去了今天跳江这件事情，只告诉村子里的人是被衡措救下。
如此以来，大家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很快，卫雪就告诉村子里的人，衡措要代替自己进京。
一时之间大家的震惊就又回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衡措是男子，怎么可以让他代替？
衡措既然知道大家在乎的是什么，所以告诉大家：“我连相貌，即便是装扮成女子，也不会太吃力。”
村里的人还在犹豫，但是卫雪的父母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
谁都知道她这么嫁过去，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有人主动愿意代替，又不是强迫他代替，他们觉得有些求之不得。
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条件不好，他们也不至于为了些许银子便放弃女儿。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无父无母，纵使是消失了，也不会有人为我神伤，这件事情不如我去做。”衡措开口道。
他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其他人再说什么都很不像话。
简直就是阻止人家一家团圆。
也辜负衡措一片心意。
所以村子里的其他人也就没有继续劝下去。
说到底，这也不是他们家里的事情，如果掺和过多了，反而容易让其他人反感。
倒是不如闭嘴比较合适。
至少不会让其他人都觉得讨厌和生气。
所以这件事情最后还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卫雪一家原本就准备了很多东西。
结婚说到底是一件很大的事，他们又是用女儿换银子。
所以在仪式上面自然是准备风风光光办的。
现在不用把女儿嫁出去，原本做的准备就可以全部给衡措用上。
衡措答应了之后就跟着在他们家忙活。
他一个人怎么样都是无聊的，倒是不如留在这里感受人类的感情。
而且能够得到爱，他也能够得到滋养。
衡措能够明显感觉自己状态比以前更好。
这就证明帮助他们这件事情，让他们家里的人都对自己心怀感激。
这是一件好事。
衡措为此高兴。
从村子里出去的那天清早，就有一帮人帮衡措梳妆打扮。
可以说是从头到脚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衡措照了照镜子，发现确实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男是女。
真的代替那位御史大人的女儿嫁进去，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只是他只知道是嫁的高官显贵，不知道到底是要嫁给谁。
不过他也觉得不需要着急，反正到时候总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