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君顿下步子,大概猜到了辛惟请什么意思,于是也不过去,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问他,“发生什么了?”
    “李综死在里面了。”辛惟清道,果不其然沈归君什么都不知道。
    再过片刻,辛惟清便突然懊恼自己的冲动,因为他查看尸体时发现,李综虽然被万箭穿心,但是他的胳膊让人卸掉了,看着应当是身前让人卸掉的。倘若真是身前让人卸掉的,他还真的有些怀疑站在内室外的沈归君。
    这个沈二姑娘当真人畜无害吗?她同那位所谓的玉姑娘一同待在此处,当真没有发生什么吗?外面的那些尸首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些是饷银吗?”安乐尽量不让自己看到那惨样,往里面看去。
    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看着和这破破烂烂的山寨完全不相干,也就证明他们到底贪了多少钱财。
    “嗯。”辛惟清走到装有饷银的箱子旁,伸手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伸手掂量了下,而后再看了看银子下面所印有的铸造,转过身直接将银子丢向了福州知府。
    福州知府连忙抬手接过,那银子握在手心里,烫的他脸颊的汗不断的流下,渗透了他的后背。
    “瞧瞧,是不是朝廷拨给福州舟师的那批银子?你仔细的瞧瞧,是不是。”他不笑时,让人觉得十分的冷冽,眼神如寒光扫来,扎向底下的人,吓得他们不敢正眼相望。
    “臣···并不清楚。”那知府支支吾吾半天只憋出这样一句话,说时还不敢抬头看向他们,害怕的很。
    “你怎么会不清楚?”安乐最听不得底下的人糊弄自己,难得的冷下脸,“怎么这福州知府难不成是本郡主?”
    “郡主,臣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吗?”辛惟清挑了挑眉,“不知道那便向大理寺上书,让大理寺卿来查查看,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批银两?”
    一听到他们将大理寺扯出来,那福州知府更加慌张,连连摇头,“王爷,求王爷饶过臣。”
    “先将文知府带下去,等回到府衙我们再好好审审。”辛惟清不同他牵扯,直接下命令让人将他带离。
    安乐受不了这令人作呕的场景,于是便接下了回府衙拷问福州知府的任务,便匆匆上去。
    这内室里又只剩下归君同辛惟清二人。
    “你们在这里的时候,李综可是死的?”辛惟清向她发问。
    归君走进内室,等见到那一副惨样之时,她如同辛惟清所想那样吓得面色苍白,连连干呕,话都说不清楚。
    辛惟清没法子只能将沈归君拉到门外,不让她再见那副场景,不过也没打算放过她,于是问道,“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她还是那副恶心坏了的模样,好不容易缓过神,咽了口唾沫,脸色仍然不大好,“我同玉姑娘一直在一起,并未看到李综是怎么死的。”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他继续问。
    “我同玉姑娘一起将他打晕,之后我二人便躲在柜子里,等你们来营救,可是不知道一出柜子外面便乱成一团,死的死伤的伤。我们便以为是你们来了,可是现在想来,若你们当时并未到来,或许是他们内部产生了些许的分歧,从而自相残杀。”她面色如常,说的如同真的似的,丝毫不心虚,让人看不透真相。
    “你们当真是一直躲着?”他又问,十分的不放心。
    这一切都疑点重重,很难不让人心有疑惑。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 来了!
    肝不动了,我真的肝不动了,肝了两章来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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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撞破
    ◎“沈姑娘请自重”◎
    “是, 玉姑娘胆子小,我也怕的紧,便一直躲着了。”归君垂眸小声道, 话中还露着隐隐约约的俱意,是怕辛惟清继续拷问她。
    辛惟清盯着她半晌, 目光向下看见了她那还染着鲜血的裙摆,喉头微动,不再看她, “你先上去吧,这里不安全。”
    他不再问, 归君便赶紧往上走, 可以算得上逃之夭夭生怕扯上什么关系。
    而后庆阳从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染血大刀,举过头顶道,“王爷, 这刀同那高个断臂上的锯齿相当吻合,想必真如沈姑娘所说, 乃是其自相残杀。”
    那刀足足有三斤重,单手提着十分费劲, 更何况是沈姑娘这样的弱女子?当做玩笑说说便罢了。
    但他左瞧右瞧都不见辛惟清的面色便好看,也看不出他对这刀上心, 只是死死的盯着李综的尸体,半晌他又出声,“王爷,这刀···”
    “庆阳。”星眸闪动, 阴鸷之意骤然升起。
    这二字叫的毫无波澜, 吓得庆阳又弯下身子几分。
    良久, 他道,“你没见过她杀那些死士的场景,手起刀落,连聂九都感到骇然。我们的视线都停在了她害怕的眸子里,却浑然不知她那溅到鲜血的裙摆,若是踏血而逃,溅起的鲜血应当是往上的,可她裙摆上的那些血迹是往下的。”
    二三十号的匪徒,她凭一己之力脱身,还带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如此狠辣,倒是让人意外。
    想她武功定然高强,但若是出点差错,她便要葬身于此···辛惟清思来想去,忽然很想问问沈归君一番,动手之前是否会害怕?
    这山寨的匪徒不少,若是全部都围到这里来,她定然逃不掉。思及至此,他忽然笑出了声,视线落在还满脸疑惑的庆阳身上,“原来她利用了我们,她知道我们一定会来。”
    “王爷,您说的是沈二姑娘?”庆阳蹙眉,不可置信,“手起刀落,杀伐果断?”这些字词实在难以同那温柔贤淑的二姑娘相谈并论。
    辛惟清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却仍然是笑着的,眼里是抹不掉的兴趣,“你忘记了,她上次在府上是怎么毁掉本王的古琴?”
    他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想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她还有什么秘密。似乎忘记了,当初允许沈归君接近的第一步是想要找寻那位故人。
    庆阳恍然大悟,想起了那悄无声息破裂的古琴,想到了沈二姑娘是怎么好好走出成安王府的模样。看人果然不能单看外表,要细看。
    “将李综的尸体带回去,不用查他们怎么死的。”
    他留下话便往上走去,独留庆阳“欣赏”场面的狠辣。他虽久经沙场却仍被这箭羽林立的模样所吓到,久久平复心情,才低声说了句,“害人的机关终害己。”
    夜已然深,吹着风有些寒凉,街上行人慢慢淡去,便到了宵禁的时候。
    衙署很大,连着知府的官邸足足比得上个狩猎场,虽然官兵森严,但上位之人早已被罢免,如今算起来位份最大的便是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有王府嫡女风范,一来二去将众人住宿安排妥当,又给那知府关押大牢。
    因白日里奔波,众人歇息的也早,早早的便灭了灯,衙内除了些路上的长灯便没有其它的了。
    月黑风高,却不是人人都适合修整。
    甲库外一黑影上下窜动,身法矫健,左右两下便翻进了甲库的围墙,又撬动了砖瓦,凭借娇小的身姿,轻松的便钻了进去。她目标明白三两下便翻出了其中一个卷宗,本想拿着便逃,谁料却让人堵在了门外。
    还未看清楚来人,双方便大打出手,夜行衣下谁都认不出。二人身手相匹,打的难舍难分。
    归君怕暴露身份便想先松手轻功而离,却没想到那人不给任何机会,几乎是用尽全力将她擒住,碍于手上的卷宗,归君来不及还手,便被那人环住勒住脖颈。
    “夜闯甲库的小贼?胆子不小。”他眯着眼,恶狠狠道,“不怕死?”
    归君认出这人是辛惟清,二话不说便反而踢向那人的下部,那人反应很快,虽然将归君推开,距离却隔得不远,仍然是扯着她的衣袖,上下审视她,语气轻佻,“还是个女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