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
    礼之至远远的便开始朝着辛惟清喊着。
    辛惟清下意识偏过头去,看到那人时眸光一凛,面上还是淡淡的笑着,“通判大人?”
    “大人。”莫清元福礼后便退下留给他们时间。
    礼之至殷勤的笑着,“是是,下官名为礼之至。”
    “本王见过文知府,但未见到礼大人,听闻礼大人告病休假,还未去好好的拜访礼大人,还请礼大人勿要见怪。”辛惟清带着些许歉意的意味开口。
    “王爷言重了!是下官的不是,没有在王爷到临福州府的第一刻来寻您,是下官的错。”礼之至怎么可能让辛惟清给他道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他,继续道,“不知王爷到福州所为何事?听文大人说是要来查饷银案?”
    辛惟清却抓着他话里的另一个意思问道,“你见过文知府了?”
    礼之至微微蹙眉,一时间想不清辛惟清为何要这般问。
    辛惟清见他不言,又道,“文知府前些日子因为山贼的事儿被发觉同饷银丢失案有关,本王恰巧同郡主奉陛下之命前来,而通判大人的职责所在···不觉得有何不对呢?”
    他说着渐渐施压,眼神越发的毒辣。
    “下官···的确失责。”他没回答辛惟清前面的问题,其实也算是想要回避,大不了他认了他作为通判的失责。
    “礼大人听不清本王的话吗?本王问的是,礼大人可知道山贼的事儿?又是否知道文知府贪污饷银的事儿?想明白了回答本王,毕竟饷银案不小,是掉脑袋的事儿。另外本王昨日在海岸遣散渔民时,可是听闻那些渔民咒骂官府,怎么说你们也是地方父母官,到底是怎样才能做到让百姓如此厌恶?”辛惟清连连发问,丝毫不留给礼之至想理由搪塞的机会。
    礼之至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些问题里他却挑不出一个问题回答,或许是因为这些问题都恰好的问在了点上,问到了他心虚的地方。
    见他还不说话,辛惟清的神色更加冷冽,嘴角牵起一抹讥讽,“怎么,说不出吗?来时礼大人不在,昨日又来是为什么?不会只是因为担忧百姓所以不跑到府衙而是跑到这栋偏宅来吗?而外面的那群乞丐呢,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恰巧乞丐闹事儿的时候你在?是这样吗?”
    他这一番逼问,吓的礼之至额角直直冒汗。礼之至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只知道自己的小腿抖个不停,只知道辛惟清话中有话,只知道这位王爷可比那位郡主难应付的多了。
    “再不说,本王便命人将你同文印关进同一个地方去!”辛惟清呵斥道,强势的压迫感让人发颤。
    作者有话说:
    众人:你!他!!你们(捂嘴)
    归君: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听不懂思密达
    第40章 浪过
    ◎“莫公子和陆姑娘!”◎
    礼之至分毫不敢看向辛惟清的眼睛, 那一束冰冷的目光审视的他实在难受,到头来他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王爷说笑了, 下官的确病的出不了府至于那些个乞丐,下官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既然礼大人对这些一问三不知, 那么本王便问一个你知道的,这福州府官邸所报之税皆为盈利,说这福州府繁荣至极, 那为何偏偏会有这么多的乞丐?莫不是你们谎报于朝廷,企图瞒天过海?”
    “下官不敢!”
    这事慢慢扯上了朝廷, 礼之至已经吓得魂不守舍, 此时此刻他较谁都希望文印没有因为饷银的事儿被抓起来,起码还有一个人可以挡在自己面前,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对着成安王狡辩不出一句话来。
    “是不敢?还是不报, 又或是谎报?”他特地咬重了后面几个字,就是等着看礼之至的反应。
    果不其然礼之至实在是说不出话, 选择静在原地缄口不言。
    “飓风过后还要替百姓修缮房屋、重建水利、恢复商业,这桩桩件件、复杂多样, 的确是很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辛惟清顿了顿,冷漠的注视着礼之至。
    礼之至则以为辛惟清这样说是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立刻抬起头,仰视着那人,卑微至极。就在他用那可怜的眼神盯着辛惟清时,却见他说出了让他呆在原地的话, 恍若一个晴天霹雳, 打掉了礼之至最后一抹希望。
    “不过, 这个人绝对不再会是你们,礼大人年纪大了,该颐享天年了。”
    “王爷!”礼之至张张嘴,想吐出什么话来,能与之抗衡的怕是只有他的那一句话了,“本官乃朝廷命官、福州通判,绝不是王爷张口闭口可以罢免的人。”
    这也算是他同辛惟清争执这么久来,唯一一次这么硬气的同辛惟清交谈,换来的却是辛惟清显而易见的厌恶和嫌弃。
    “罢免的了文知府还罢免不了你?”安乐双手环胸静静的站在礼之至的身后,冷冷的开口道。
    礼之至浑身一抖,偏过头去看到安乐时两眼一黑,堪堪才能站住脚,“郡···郡主。”
    他最后再挣扎,“你们没有证据,怎么能断我的罪?”
    “因为,文知府已经招了。”
    礼之至这才看清楚,安乐的手中还捏着两沓纸,其中一沓纸,黑色字迹如同蝼蚁密密麻麻,每到尾处还有一抹红色的手印。
    安乐将这些罪证放在礼之至眼前晃荡几下,而后又放置身后,抬起眼皮,懒懒的说道,“这里面写了文印关于饷银一案的所有具体的事儿,包括如何作案、伙同人员、背后主谋,无一巨细,至此,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如若你还要解释,那本郡主便费些口舌,将这上面的罪责一一同你念出来。”
    那白纸黑字在眼前晃悠,礼之至根本反驳不出什么,只能愣愣的盯着那罪证,嘴里不断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止饷银,还有这年来你们贪污的所有银两税收,一一都在这上面,不知道若是将这些罪证举荐到陛下面前,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掉的?还是说你们想拉着九族通通下水?”安乐又将手里的纸在他面前晃晃,无形之中给了他十足的压迫感。
    他本就神情恍惚,受不了安乐的这一番刺激,再看见辛惟清一脸淡漠更加的害怕,以为是自己同文印做的事儿全部被发现,“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头磕下地,一下又一下的猛烈撞击,脸色扭曲,眼底也泛起了些水渍,那年迈沟壑纵横的老脸此时已经垮的不像样子。
    他不断的哀嚎着,似乎在唤起这二人的善心,能够网开一面,放他一马,不过他哭了半晌换来的只是一副枷锁将他关进了府衙大牢。
    “他这就认了?”安乐抬着下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辛惟清冷笑一声接过她手中的那沓纸,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对上安乐那自傲的模样,失笑道,“做这些假证倒是痛快的很。”
    没错,根本就没有什么罪状,文印昨日待在大牢里便没有出来过,他们也没时间去拷问他,这一沓假的罪状书都只是安乐起早写的,再用朱砂点在纸张的尾部,好造成是真的罪状书一般,没想到他们不过是随机一炸便炸了出来。
    “这不是王爷您聪明,早些日子就让我把这子虚乌有的罪状书整合出来,便等着哪位官员先跳出来再给他当头一棒,没想到最先出来的反倒是这个耄耋之际的老官,还真是不想安安稳稳的享清福,尽要整些幺蛾子出来!”
    安乐眼里尽是兴奋,接着感叹道,“做这种为民除害的人真是舒坦!”
    “可以去审问文印了,就用我先前告诉你的方法和审问手段。”辛惟清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这会儿吹了些风又感觉有些不大舒服,本想吩咐安乐后便回到屋内待会儿,却见墨迹赶了回来,二话不说又在下人的搀扶下赶到前厅去。
    安乐见他背影仓促,嘴里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恰是莫清元走了过来,她又将嘴里的话吐出来,神情里是藏不住的敬佩,“成安王真是厉害,既然他这么有本事儿,为何京城里的他却只是个闲散王爷,甚至没多少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