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见她实在可怜,便带了回来,反正你我总想要一个女儿,却又总无缘,不如便将她留下,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
    “说的也是。”
    “夫人老爷,那位姑娘到了。”引路的丫鬟走上前轻轻叩门。
    “进来。”
    屋内人应答。
    “姑娘,你快来,快见过干爹。”妇人快步上前拉过她的手将她牵至身侧,抬手指了指那边的男人,“快。”
    沈侍郎显然没有她夫人那般的冷静或是开心,对于这位突然出现,又突然成为他女儿的女子似乎还有很大的不适应,略显得局促,“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名字?”
    他话才出口,面前之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是要将头埋进了双膝之间,“我...还请干爹干娘赐名。”
    “不要这般,实在是折煞我等。”沈夫人慌张的将她扶起,一边道,“名字这是你家里人取的,怎能抛弃。算了,以往之事你得先忘却,不如你给自己取个名字,也算是敬告过去的自己。”
    “取名之事,应当交由干爹干娘。”她缓缓说道,胆怯的看了眼他们。
    沈夫人以为她是初来乍到还没有适应所以显得胆怯些,又碰上老爷神情较为冷肃将她吓着了,忙道,“好姑娘,你不要怕我们,老爷习惯为官的模样所以有些拘谨,不如你就给你自己取个名字,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怕神情严肃的沈侍郎真将她吓着,沈夫人摇了他的手臂,小声道,“老爷,你笑一笑。”
    后者摆出了一个略为勉强的笑意,“好好好。”
    “既然干娘干爹都想让我为自己取名,不如...便换做关关吧。”她想了想道,看着沈夫人,“关关难过关关过,也算是对我的前半生总结一下罢。”
    “好名字!”沈夫人打心底赞叹,“关关难过关关过,的确有个好的寓意。”
    沈侍郎同样很赞同这个名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玉关关,“从今日起你便唤做沈关关,是我们沈府的人了。”
    “好孩子,到了这里,便将你那些糟糕的事儿给忘了。”他们一人一句接的紧凑。
    不过明显的是,即使是不太适应的沈侍郎也对玉关关的到来带上几分欣喜,更何况是一直想要有个女儿却从未拥有的沈夫人。
    见他们二人很喜欢自己,玉关关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左侍郎夫妇都是位好人,瞧着是真心对她的,她不能带给他们什么,便尽量为他们带来后半生荣华罢。
    “我已经通知阿尧了,他明日夜里就会赶回来,同样等阿慕从宫学下学了,你们便可以见见。”沈夫人亲切的说道,十分重视她见家中人,“不如,你明日下午随我一起去宫学外候着,刚好可以提前见见阿慕,想必有你这位阿姊,阿慕应当会很开心的。”她又说,双手攒紧了玉关关的衣角,生怕她不会同意。
    玉关关点头,笑道,“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他们见我会不会生疏?”
    “不怕,见见便熟了,以后可以要在一间屋子里吃饭的。”沈夫人安慰道。
    已经将玉关关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微风扬起吹起沈夫人鬓角的黑发,恰巧将她眼里的光亮不留丝毫的露出,皆是疼爱。玉关关却不动声色的撇开视线,这般动用手段得到了亲情,她配不上他们的真心。
    *
    “姑娘,这些日子不见,奴婢可想您想的紧!”知虞跟在归君身后,殷勤的接过知秋手里的行李,说着便要跟进里院。
    却遭知秋一把拦住,“行了,舟车劳顿,姑娘方才还晕了过去,就不要再叨扰姑娘了,姑娘要休息。”
    “那知秋姐姐这几日过的怎么样,听说福州那边起了飓风,险些将人卷走呢。”她放弃去搭话归君,将目标放在了知秋身上。
    知秋想起先前归君说过的话,要尽量吊吊她的胃口,能不能套出些话来,她便强忍着反驳的意思,耐着心同她道,“是有些大,下次这些活便交给其他人去,太遭罪了。”
    “那扬州呢?扬州可有什么好玩的?”她挽着知秋的胳膊又问。
    “安守,安守做什么去了?”知秋看向外院的花圃问道。
    知虞答道,“安守妹妹去准备晚膳了。”
    “那你便将那些杂草拔了吧,再长都要比得上花株高了。”知秋冷着脸道。
    知虞一番话哽在喉间,不情愿的看着那边新长出的杂草,想要反驳的话又得咽回肚子里,勉为其难点头,“是。”
    天色渐暗,府内仍是没多少人,大多都去了柳府的丧礼,据说连皇后也出宫出来,为的是再见柳相最后一面。
    归君潦草吃了两口膳食便歇下,愣是躺了半晌还未有睡意,想想便还是想靠在榻上看会儿书,等睡意来袭之时再躺回去。
    不过一刻钟过后的归君便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起来看书,躺在床上不好吗?
    窗边有细微翻动声,她警惕的放下书,再悄悄往窗边走去,半个身子隐入身后的屏风之后,指尖已经夹起五角暗器,适时而出。
    许是她将窗关的死了些,那人挠了半天也进不来。
    归君从内侧将窗一把拉开,右手也迅速的伸出,准备在那贼人探进身子的那一刻将他一击毙命。怎料这手才伸出又僵直。就在她愣住的这点时间中。
    那人翻过窗,双脚才沾地又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恰巧倒进了归君的怀里。她下意识张开双臂将人接着,手心方触摸到他的背脊,便感到一片温热,低头望去,那微弱月光洒进,黑色夜行衣下清晰可见的血红色刺眼的沾染。
    “你怎么了?”她用手肘将窗关上,心中暗叹不好。
    正巧屋外的知秋得了动静,敲了敲门道,“主子,怎么了?”
    归君正要说什么,谁料怀中之人突然动了动,温热的鼻息洒在耳边,略带祈求沙哑的嗓音响起,“救我,不准说。”
    短短五字,虽然带着威胁的意思,但此情此景却没有多少威胁的力道。
    见此,归君突然咧嘴一笑,“王爷,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威胁不了我?”
    “主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知秋见没有人应答自己,焦急的想要破门而入。
    归君只觉得抓着自己身侧衣裳的手越发用劲,仿佛那人在不动声色求自己,但是他也不说话,还在倔强什么。归君见他发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双唇,脸色难看至极,她挑了挑眉,先不去责怪这位不速之客,对外道,“不要让人进来,守好。”
    知秋见归君声音如常,便松了口气道,“是。”
    “再去端盆热水放外面。”归君道。
    知秋又应了声便下去了。
    屋外明月高悬,屋内一片狼藉。
    “起来,先躺在榻上去。”归君托起他的脑袋,想要将他扶去榻上。
    辛惟清一脸痛苦,小声道,“疼,先别动。”
    少见他脆弱的模样,归君心下一动,便也不移动她,将人轻轻放置在地,问道,“你先告诉我,你去干什么了,否则我不会帮你疗伤。”
    许是觉得地板冰凉,他动了动身子,有气无力的说,“我杀了左都御史,遭侍卫追了半个皇城。”
    闻言,正小心脱他衣裳的归君顿下动作,慢慢将他衣裳合上,“那你还是离开了这里吧,左都御史你也敢杀,真是疯了!”
    辛惟清感受到她的手脱离他的背部,抬手勾住了她的指尖,反问道,“你要将我交出去?”
    这气氛本该是严肃骇人,可她却被他这一动作狠狠吓了一跳,本以为这人要哀求,却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又回到现实。
    “你已经见过我了,我也把秘密告诉你,你现在已经和我是同谋了,我要是反咬你一口,你...嘶”他疼的喊出声,微微偏头瞧见她已经在轻轻拭去污血,那疼痛感瞬间消散,独留一丝莫名的庆幸之情。
    那刀痕沿着他的右肩往下,深入衣裳之中。归君见状问道,“可以将你的衣服再往下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