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厢她才进去,树丛里便传来一阵风吹草动。
    “今日让知秋先回去,偏碰上你们,我当真是不想沾血,可是这老天也不让,真是奇怪。”
    四下无人,若是她动起手来也无人知晓。
    这般想着,她便站在此处不动,随手拿起隔壁门口挂着的木伞,挡了些天上落下的雨。
    细雨绵绵,雨声落入青石砖上清脆的声音同他们杂乱脚步柔和在了一起,若不是耳力极好的人怕是听不清楚。
    “下雨了,又得弄湿衣裳了。”
    她咻得回身,同那几位杀手对上了眼。看他们又是熟悉的打扮,归君略显得无奈,“从我到京城起,你们已经第三次来刺杀我了。”
    杀手们面面相觑,前几批的杀手是死是活他们并不清楚,他们只是受到命令要在这里把沈归君解决了,仅此而已。
    “算了,来吧。”归君朝他们招招手。
    这些杀手是沈段烨培养出来的死士,杀伐果断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他们拿着弯刀一个轻功便冲了过来。
    四名死士,从东南西北方向将她圈在中心,剑锋皆朝向她的面颊,将她围堵的水泄不通。
    就当刀靠过来之时,归君腾空而起将伞上带着的水珠尽数洒向了他们的眼睛里,就算再不怕的人也会下意识的眨一下眼。
    不过光是眨眼的时间便够她杀了他们。
    浑浊的雨水冲刷着地面,渐渐的洗刷了上边的红色血迹,那路面光滑如初,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雨一直下到了深夜都还未停歇。
    “又没回来?”沈段烨捂着胸口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这些死士一点用处也没有,杀人三番五次失败,我要他们有什么用!”
    崔乜跪在地上,头都要埋进土了里。
    “不行,她再不除,我寝食难安!”沈段烨怒道,看着趴在地上的崔乜便来气,直接踹了一脚,“盯着她,另外接着找柳氏院子里丢的那婆子,我仍然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崔乜遭踹的屁股疼的慌,却敢怒不敢言,“小的领命。”
    “沈归君回来要坏我好局,靖王回来也要坏我好局。”沈段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忽然想起先前刚考上状元时候的事儿。
    那时大伙儿都瞧不起他,只觉得寒门出贵子这句话在京城里显得格外讽刺。他辛辛苦苦考上状元只能做个编修,可有些人却能靠家里的权势进了太医院。
    虽说他也是靠平喜公主走了一段路,但是这路太短,实在是没有柳家带给他的利益大。
    “阿诺,这些年你还不肯放过我,你走了便叫你想女儿缠着我,让我夜不能寐,总觉得会朝着我的背上来上一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
    “主子,知虞回来了,现今正跪在院子里呢,昨日夜里被抓去柳氏的院子里,应当被柳氏又教训一顿了。”知秋在院子外面等着归君,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跪多久了?”她问。
    “听其它丫鬟说,跪了有三个时辰了了,方才落雨喊她回去,她也不听,硬生是要跪着,大家见拦不住便由着她去了。”
    “你也劝过了?”
    知秋点点头,对于知虞她真是有些无奈,明明做了叛主儿的事儿还有胆子回来,真是听了柳氏一席话,便为她做牛做马做到死了。
    “嗯,我进去瞧瞧。”
    院子里知虞单薄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的萧瑟,一侧的海棠花开的还算盛,在雨中左右晃动,让人觉得是在嘲笑她。
    “二姑娘,您来了!”她见到沈归君,眼泪同雨水混淆在一起,抓住她的裙摆,跪在地上哀求,“姑娘,知虞知道错了,还求姑娘不要不要我,知虞从今往后不会再私自担忧姑娘的安危,从而闹成今日这般局面。”
    瞧瞧,这明显是他人教的话术,死到临头了还想挣扎一番。
    方才打架还未弄脏的裙摆,如今却被她的双手沾上了泥泞,连甚至还有往上走的趋势。这让归君就算是再想对她笑,也笑不出来了。
    “知虞,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知虞胡乱的点头,“奴婢错在不应该自以为是,不应该猜测主子的意思,不应该污蔑主子,还望二姑娘能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痛改前非。”
    反正她的裙子已经让她给弄脏了,她也不介意半蹲下身子,反倒是这样的姿势能更好的和知虞交流。
    ”
    归君将手中的伞递给知虞,再她震惊的目光中缓缓道,“我原是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安守房间里为何会有柳氏的东西,你当我真不知道?你猜猜为什么偏偏你能看到宁婆婆在袋子里,但是你领人过去时候又没有了?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为何不多想想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这院中的海棠花到底应不应该开的盛……你该想想的。”
    知虞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归君,她不敢相信沈归君表面十分信任大家,却又什么都知道,细细想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沈归君的预料之中,每一个行为都被她掌控的牢牢的。她做了那么多,无非是换了个方式跳进她提前设计好的陷阱里。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她几斤疯狂,握着伞柄的手逐渐卸力,“你知道奴婢是什么人,原来你都知道,哈哈哈!”
    “是啊,所以我给过你机会了。”
    第64章 进宫
    ◎“陆府女出嫁。”◎
    任何知虞再喊些什么, 她都不再回头。
    “主子,奴婢让知虞回去了,她不肯硬是要跪着。”
    知秋为她研磨, 啧啧叹道。
    “随她吧。”
    知秋忍不住笑,“这丫头真是倔。”
    “倔吗?我想她如果这次进不了我的院子, 在柳氏那边便是一枚弃子,她,弃子的后果可不好。”
    归君临摹了两张纸, 将其中一张递给知秋,“像不像?”
    知秋接过端详好一会儿, 赞叹道, “主子这字与她是一模一样,就好似出自一人之手。”
    “那就把这个给成安王吧,明日我送去给他。”她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势在必得,“远阳王世子还在京城里?”
    “嗯, 而且远阳王世子同丞相府交集颇深。”知秋道。
    “真是奇怪,这远阳王府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不自觉的摩挲下颌, “难不成也想要皇位了?”
    “东北战乱,京城内乱, 现在的确是逼宫的最好时候,靖王如果这样做了, 陛下不一定会撑得住,除非是齐王将禁军统领的位置交出来。”
    “成安王刺杀靖王不成,怕是间接惹怒了靖王,想必他疑心更重了。”
    “会不会靖王以为刺杀的人是陛下的人?”
    “他若是认为是陛下的人最好, 若是不这般认为, 成安王他们可是有麻烦了。”
    归君放下手中的信纸, 撑着桌案站起身子,一脸紧迫道,“我要见见靖王,至少要看出他现在是什么想法。”
    “主子,奴婢认为此番行为不妥。”知秋道,“国公爷一瞬不落的盯着您,您若是此时去露面,会暴露自己的。”
    闻言,归君忍不住轻轻打了下额角,懊恼,“冲动了,今日吹了风有些受凉了,不太清醒。”
    “奴婢觉得是姑娘这些时日过度操劳了,不如休息几日,反正靖王怎么样都是他们的事儿,靖王逼宫也好,与相府为敌也罢,先让他们斗斗。”知秋扶着她便要到一旁的榻上歇息。
    这还未走几步,归君便觉得头昏目眩,下一瞬人便倒了下去,幸好知秋还搀扶着,否则便跌在地上去了。
    知秋赶忙将她搀扶到榻上,将她的外衫脱掉,又盖上棉被,便转身想去喊大夫,却遭归君握住手腕。
    “主子,您应当是发热了,着了风寒,奴婢去请顾三丛来给您看看。”
    归君虚弱的睁开眼看她,“不能请大夫,若是惊动了沈段邺和柳氏,我怕他们会趁虚而入,这几日是沈段邺选择掌家人的时候,决不能出什么差池,这宁氏怎样也要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