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瑰意揉着已经有些发疼的额角,想要接过药丸,那人却偏偏不给她,应是要她应出话来才肯松手,“本宫已经知晓,你替我转达给爹爹,若是他真是这样想的,不如再派人入宫来,看看到底是我怀不上身孕,还是你们的毒有问题。”
    宫女丝毫没有遭她的话吓到,反倒是早有预料一般,将先前的说辞告予她,“娘娘可不要太倔强了,若是老爷不再给你送解药,那番疼痛您曾经又不是没有尝过,不如乖乖听话将你年轻貌美的优势留住,岂不是更好?”
    第77章 送礼
    ◎“他在庆幸,他没有对自己动手。”◎
    “给我。”云瑰意道。
    那宫女迟迟将药放在她手心, 饱含威胁之意,“娘娘可要想的清楚明白。”
    云瑰意不打算继续理会她,走到里屋躺在榻上睡了下去。
    宫女观望两眼, 见没什么异常,便将殿门合上离开。
    月色朦胧, 除去未央宫的动静,其余的便是玉关关那处。
    人影晃动愣是持续了一整夜,隔日清晨陛下便拟旨, 赏赐沈家万贯家财良田千亩,宫中无人不艳羡。
    慈宁宫里, 嬷嬷正把近日有关月妃的事儿同太后商议, 不料辛惟清突然造访。
    太后屏退了她们,将辛惟清带进内殿,开门见山便问,“你偏要去北边, 还来见哀家做什么?”
    辛惟清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她也不宣他起身。
    “去北边不完全是我的意思, 陛下是这方想的,实在是没有法子, 这几日有关边关的战报已输占大数,独独慕家镇守之地捷报居多, 可是陛下却召了慕将军回京,意思显而易见…孩儿若是不去,怕是江山都难以守住。”
    太后却冷下眼,眼角露出湿润, 哽咽道, “可是你们未曾考虑过哀家, 只道是同你妹妹一般,用性命换的和平,不该啊不该,为何他身居高位,整日荒淫,而你们就得交出性命呢?”
    她叹道,以至于后面没了动静。
    劝不动的人,无论说什么也劝不动。
    “清儿,你要明白母妃的心思,这些年你躲在宫外,幽居山中,既已经得了半分空闲,就不要卷入宫廷之争,是你一样,归君也一样,不该,不该。”
    说到沈归君,辛惟清眉心一动,是难以克制的柔情,“太后娘娘,儿臣,自有定夺,不会将你扯进来的。”
    “罢了罢了。”她叹。
    “入了秋后凉的便快了起来,难免会因为少衣或是吹风着了风寒,京城已经这般冷下来,不知道边关的将士又会怎样,他放任不管,儿臣不能不管。”他还是固执己见。
    太后摸了摸鬓角,正好对上不远处的铜镜,里边的女子已经长出了白发,眼角也生出了皱纹,脸上的皮肤也松弛了许多。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
    “罢了罢了。”
    孩子大了,总是要为自己整个一二,总不可能同她一样,活的畏手畏脚。
    “去吧,来年开春一定要回来。”
    她道。
    *
    “主子,这些东西全给您拿来了,都是陛下赏赐的,听说司礼监的掌印大人也亲自来给您宣礼呢。”知春替玉关关理着桌上的首饰盒。
    玉关关则是躺在院子的贵妃榻上,半伏着身子看着书,闻言她愣了一会儿,似乎不大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想来想去道,“一些收拾你拿去分了吧,太多了我也用不下。”
    那方知春蹙了眉,不轻不重的提醒,“娘娘,这些都是陛下赏赐下来的,您断然不能分给下人,若是真要赏赐下人,碎银或是一些自个儿的小首饰便可,若陛下当真赏赐的多了,您可以携着去皇后娘娘宫里请安的时候,带过去分了。”
    “好。”
    她没学过这些心思,自然不比知春,首饰拿去分了也不是问题。
    外边有了动静,一群小太监簇拥着进来。
    知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向玉关关,“娘娘,来宣礼了。”
    玉关关揉了揉眉心,这已经是今日第三趟来宣礼的,哪些礼她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但这是陛下的意思,她又不得不应着。
    她依照惯例跪在地上垂着头,等着来人宣礼。
    不过这一次来的人同前两次不大相同,这阵仗实在是大了些。
    “掌印大人。”
    旁侧的知春声音有些发颤,想必她也没有料到来的人是司礼监掌印李昭玉。
    “娘娘不必多礼。”
    还不等她出声问礼,李昭玉便现出手将她搀扶起来。
    玉关关下意识抬头望去,几乎没有思忖她便想起这人是在学堂接阿弟下学时见到的那位,骑在白马之上威风凛凛的男人。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太监…
    “多谢掌印大人。”她道。
    李昭玉轰然一笑,见她白玉似的肌肤上有些苍白,便断定她应该受了风,提醒道,“娘娘要担心,这白日夜里温度不大相同,可不要着凉去了。”
    玉关关没有多想,以为只是皇帝交代她要这般说,于是便答,“谢陛下关怀。”
    因为她垂着脑袋,不曾看见眼前的李昭玉有一丝的错愕。
    “娘娘到屋子里去吧,奴才让人将礼放下即可。”他指了指前面,又转头对小太监们道,“将礼全部放在院子里。”
    玉关关本也不想他念着长长的礼单,这样草率些是最好的。
    “那本宫进去了。”她道。
    李昭玉垂着脑袋等她离去。
    知春等玉关关进来之时将房门关上,等到了里屋后同她道,“娘娘,您要记得您是主子外面的人都是奴才,您不可垂着脑袋输了气势,要抬起头。”
    “嗯。”她点头。
    她从幼时便在花楼,学习琴艺,学习舞艺,在这花楼中,她们的命比蝼蚁还要轻贱,若是在楼里遇上客人,抬头看的话,会被认为是不尊重那些客人想要记住他们的样貌,反而会遭到老鸨一阵毒打。
    自小养成的习惯,便让她见谁都垂着脑袋。
    “本宫只是觉得,若是不看他们可以少说一些话,毕竟本宫不大会说话,说的不好说得好,传出去都不好。”她道,却是在暗中叹身侧没有自己的人。
    知春顿了下,继续道,“娘娘,你说的是哪里话,说的了漂亮话也还,不好的话也好,都是话。”
    玉关关再笑,却不再言语。
    知春叹了口气,将消息递了出去。
    *
    “主子。”
    知秋将手中的迷信呈上。
    归君将信收下,问,“可是郡主府来的?”
    “是。”知秋点头,又道,“听主院的人来报,国公爷醒了。”
    “回来再看,去见见他。”归君将信压在书册低下,便要去主院。
    这院子里没多少下人侯着,恰好顾三丛从里面出来,他见到归君,下意识垂头,“二姑娘。”
    归君摆了摆手,屏退了下人。
    这屋子里充斥着些许血腥之味,时不时传来男人的闷哼声,他此时已经出不了声,只能靠着喉头发出些许声音。
    “爹爹,您醒了吗?”她漫步到沈段烨床榻边上。
    沈段烨身着一袭白色里衣,里衣上还染着星星点灯的血迹,双臂无力的垂在身子两侧,头也耷拉在枕头边边,听到动静本来想扭过头,却因为疼痛,动也不敢动。
    “爹爹,您怎么不回话呢?”她问,带着些许笑意站在他的旁侧。
    辛惟清无力的看向她,看到了她幸灾乐祸的笑意,想要质问些什么,却怎样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的摆动着脚企图制造些动静来质问沈归君。
    “滑稽啊。”她道。
    沈段烨瞪大眸子,呜咽着想反驳,双目欲裂。
    “你怎么会想到会有今日呢,你应该没想过吧?将母亲一个人抛弃在寒舍之中,你想过这些吗?对她不闻不问,宠妾灭妻,你可想过这些吗?”她一字一顿质问。
    明知道他回答不了,她仍然是要出言讽刺,就是为了出心中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