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那边暂时还安稳……”
    他话没说?完, 颜莳却提及了另一件事,“陛下登基之后,北国似乎并未派使臣过来。”
    当初父皇继位时, 北国可是派了使臣来贺。
    “应该快了, 朕前不久接到过北疆的信件,那边说?北国打算派遣使臣入京, 朕已经交代过余先生,让他留意着些。”他让颜莳先放心,“既然他们有派使臣入京的意思,在这期间就不会轻易动兵。”
    在两人说?话之际,外面传来了听月的声音。
    “陛下,娘娘,谢姑娘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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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南巡队伍离开徽州时,谢章有些心慌,“要?不咱们回?江淮吧。”
    谢青瞥了一眼胆怯无能的兄长?反问道:“兄长?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说?起这些,谢青便想起被流放的谢均,简直坏了谢家百年的名声,要?不是因为这个无能之辈,她何苦来徽州日日跪求觐见。
    谢青险些将?指尖掐出血,“我们自然要?回?去,陛下最后肯定会回?江淮,我们跟在后面。”
    “你疯了?”谢章不同意,“万一真惹了陛下不高兴,不光我们,谢家也要?遭祸。”
    “那你说?能怎么办?”谢青缓了语气,“陛下不好见,贵妃娘娘看上去心软不少,也许能帮我们在陛下面前求情?。”
    想到当日贵妃让人给她披上的斗篷,谢青断定她应当比陛下好相处。
    她让人安排车马时,听见谢章在后面嘀咕了一句:“要?是谢家在后宫有人,咱们也不至于?这样。”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让谢青又狠掐了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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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莳听见她又过来求见心里实在无奈,霍如深看着她提议道:“不如直接把人押回?江淮算了。”
    颜莳没答应,“到底是被诸多学子追捧的世?家,不好真对他们做什么,传出去不好听。”
    霍如深给她斟了杯茶,“为了朕的名声,那就劳烦殿下应付了。”
    此刻天色渐暗,他们今晚宿在沿途的驿站歇息,霍如深陪着颜莳下了车驾,他还有别的事,刚下马车便抬步离开。
    谢青垂头站在一旁,“民女见过贵妃娘娘。”
    “谢姑娘免礼,天色晚了姑娘还不去歇息,是有要?事?”
    不知?谢青从哪听来的颜莳身子不好,她从怀着掏出一张药方捧上前道:“民女得知?娘娘体弱,特意来献药。”
    “谢家也专研医药,这方子是谢家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从未露于?人前,还望娘娘笑纳。”
    也许是因为容家名为献药实为献毒在先,颜莳对这些药方有些抵触。
    颜莳没说?话,但早已看穿她心思的听月在颜莳的示意下开口道:“皇城中自有医术高超的太医,娘娘的身子经太医调理?已然大好,姑娘将?药方收回?吧,娘娘也不愿因自己就夺走?谢家的秘方。”
    因为谢青低着头,所?以颜莳看不见她已然发沉的面色,她把谢家传承百年的秘方拿出来,贵妃不领情?就算了,还拿一个奴才打发自己。
    抓着药方的手暗暗发紧,谢青有些僵硬地道:“民女知?晓了。”
    她目送着颜莳走?近驿站,心里却想起了不久前兄长?说?的一番话。
    如果她能……谢家是不是就有希望保全?了。
    “咱们回?去吧。”躲在远处的谢章看见颜莳离开才走?到谢青面前,他扯了扯谢青的袖口又念叨着要?回?去,他实在受不了被如此怠慢了。
    在他眼里,就算谢家旁支出了事也牵扯不到在江淮的谢家,毕竟有百年世?家的底蕴在。
    这次谢青没反驳他,而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往后几日,这两兄妹总算安生了,不再往跟前凑,颜莳松了口气,便没再管两人,他们跟在南巡队伍里,只要?不惹事便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日霍如深将?一本奏折放到了颜莳面前。
    不等颜莳问他便解释道:“渝州太守递来的认罪书。”
    从徽州城离开后,霍如深就将?要?去渝州的消息透露出去,他想试探试探渝州的情?况,没想到渝州太守直接把自己的罪状呈了上来。
    颜莳翻开那本足足一指厚的奏折,这是觉得遮掩不下去,想提前认罪谋个生路?
    她粗略地看了看,“上面这些,确无遗漏?”
    “细查过后才能知?晓。”
    霍如深道:“如果他当真配合,朕也不是不能留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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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在散步?”
    这几日一直待在马车上,趁着天气好,众人安营休整之时,颜莳想下来走?走?,霍如深跟陈远有事商议便没陪在她身边。
    谁知?才刚走?没几步,颜莳就撞见了谢青,多日不见,她都快忘了这两兄妹。
    颜莳轻“嗯”了一声,“谢姑娘近来可好?”
    本是一句最平常的话语,可谢青却觉得自己听出了一丝嘲讽,她面上依旧带着笑意道:“民女一切都好,娘娘若不嫌民女吵闹,可否让民女陪着娘娘走?走??”
    颜莳应允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散步而已。
    他们离开京城有些时日了,越往南走?天气越暖,但霍如深总觉得她被冷风一吹便会染上风寒,去哪都让她披着斗篷,车驾内的暖炉也没断过。
    “陛下一定很?喜欢娘娘。”谢青忽然没由来地说?道。
    这几日看下来,她就没见两人分开过。
    颜莳没接话,只是站在了离队伍不远的河边,看着河面上残留的碎冰。
    这条河很?浅,说?是溪流都不为过,能踏着上面的碎石走?到对面。
    谢青说?完方才的话就没再开口,她想找些话题,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她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株药材,想起被颜莳推拒的药方,谢青咬了咬牙,她踏着湿滑的卵石走?到对面,她想让颜莳知?道自己真的会医术,谢家的药方也不是说?出来唬人的。
    可当她挖完药材再转身时,原本站在对面的颜莳已经没了身影。
    谢青直接摔了手中的药材,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觉得自己受了羞辱,哪怕谢青心里知?道,这是她自找的。
    而就在她也准备回?去时,一直跟在颜莳身边的听月拿着手炉跑了过来,她问谢青:“谢姑娘可有见到贵妃娘娘?”
    谢青本想直说?,但想起被她抛到一旁的药材,和这些日受到的怠慢,她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冷漠地答道:“我没看见。”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说?不定贵妃是嫌冷回?车驾上了,周边那么多护卫守着,还能被掳走?不成。
    可她没注意到,听月就是刚从车驾那边拿了手炉过来,因为找不到颜莳的身影,听月只能心急如焚地去寻霍如深。
    站在一边的陈远道:“娘娘说?不定去了别处,你再找找。”
    “奴婢把周边都找过了也没看见娘娘,这周边有山林,奴婢是担心……”听月越说?越急,她不过是去给娘娘拿了个手炉,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霍如深觉得不对劲,他让陈远带人去寻,又跟着听月来到颜莳最后所?待的地方。
    除了缓缓流过的河水,周边甚至没用一丝异动,这里距离队伍有些距离,但并不远,一般贼人也不敢在这周边乱来,而且若真出了事,颜莳随意喊一声便能引来护卫。
    忽然,霍如深注意到河边一颗像是被朱砂涂过的石头,他心里出现?了一个念头。
    “是她让你去拿的手炉?”
    听月如实回?道:“是娘娘说?自己手冷,让奴婢去拿手炉,可奴婢刚回?来,娘娘就不见了。”
    霍如深伸手示意听月将?手炉拿来,他翻开外面包裹的套子,果真找到了些东西,是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勿寻,三日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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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在不惊扰旁人的前提下悄声离开,肯定离不开颜莳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