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深道:“城中百姓自发建立的,用来纪念颜太子。”
    他靠过去抓着颜莳挑开?车帘的手道:“眼下天色昏暗,殿下明日就能看?清楚了,听说才完成没多久。”
    暖着颜莳有些发凉的指尖他解释道:“朕没告诉殿下是想?让殿下亲自看?看?,若朕提前说了,反倒少点意思。”
    颜莳缓了缓心神,她着实没想?到会见到这些,不?过她回神后问?道:“是陛下……”
    霍如深没等她说完便道:“朕可不?知道他们要?建这个,就连陈禀也是快要?建好的时候才来告诉的朕。”
    恐怕是担心他不?让,陈禀把事?情瞒得严实,直到他将南巡的事?透漏出去,陈禀才敢把事?情上报。
    两人说话的空当,车驾已?经停在宣淮王府了,陈禀垂着头?候在车驾外,只?有把人送到王府,他这个总督才能休息。
    从车驾上下来了两个人,陈禀知道另一位一定就是容贵妃了,他只?等两人离开?后好回去,谁知贵妃娘娘停在了他面?前,轻声说了句:“陈大人官帽歪了。”
    陈禀立刻就回神了,连忙伸手将官帽戴正,“臣多谢娘娘提醒。”
    这可是殿前失仪啊,陈禀欲哭无泪,他怎么第一日就犯了错。
    好在陛下未说什么,大手一挥让他回去,这里用不?着他了。
    陈禀松了口气,前面?那几个地方陛下发落了不?少官员,陈禀自认自己做事?磊落,虽然也占过些小便宜,收过人送的礼,可他从来没动过朝堂的赋税银,当得知陛下南巡是为了惩治贪官时,陈禀悬起的心就落了下来。
    那些不?老实的活该被抄家流放,况且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子还在陛下身边做事?,禁军统领可是陛下的心腹,所以陈禀知道只?要?自己不?犯事?,他能一直待在江淮总督的位置。
    颜莳看?了眼陈禀步伐轻快的模样,想?来江淮本就是霍如深的藩地,陈禀也应当没那个胆子动朝堂的银子,真要?动也是身边这位动的。
    颜莳还没看?上几眼,就被霍如深牵着进了宣淮王府,腾讯群好,寺二耳儿五久仪四齐略微古朴的院落被打扫得干净,颜莳随着霍如深走在回廊里,周围挂起的灯笼让院内亮堂了不?少。
    霍如深带着人回到了原先他居住的院落,这里虽不?是王府的主院,但也一样宽敞。
    颜莳在屋内环顾了一圈,她怎么觉得这周边的摆件像是临时放置的。
    她看?着桌上随意摆的瓷瓶,里面?什么都没插,就这样放在桌上,显得突兀不?少。
    单是听月都能看?出不?妥,不?管是陛下还是娘娘都是讲究的主,她上前将瓷瓶换了个地方。
    直到有人来给他们端晚膳时,颜莳才发现,王府内似乎都是刚采买过来的下人,年龄比听月还小些。
    她看?向霍如深道:“陛下当日离开?时是把王府里的东西和下人都带走了?”
    霍如深也没想?到手底下人办事?这么不?利索,他微微皱眉道:“朕不?过将原先的下人遣散了。”
    颜莳示意听月将那些半大的丫鬟给带下去,皇城里都不?用那么小的宫人,“给她们些银两送回家吧。”
    他们也住不?了多久,日常扫洒身边带着的人足够了。
    霍如深道:“就按殿下说的来。”
    晚膳后,颜莳忽然有些困倦,简单洗漱过就睡下了。
    霍如深则去了一趟前厅,他留在王府里的只?有几个老仆,年岁大了实在无处可去,采买下人这事?也是他们办的。
    “奴才办事?不?利,还望陛下恕罪。”
    那老仆弓着身子谢罪,他们只?是照着这些年的规矩办的事?,那些小丫鬟和杂役买回来是要?先调教几年才能去伺候主子的,可这王府里只?剩他们几个快要?入土的,陛下又回来的急,这才出了这档子事?。
    “拿些银两送他们离开?。”
    “奴才这就去办。”
    躬着身子的老仆离开?,霍如深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么人,他们只?在这里待几日,可刚踏进宣淮王府,他还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霍如深收敛起眸中的暗沉,起身回了院子。
    清晨时分,霍如深如约带着颜莳在城内闲逛起来,他们换了身不?显眼的衣物走在江淮城内的街道上,昨日晚间空旷的路面?上已?经热闹喧嚣起来。
    处处都是叫卖声,就连原先的广场上都有许多摊贩,但他们都离中间的雕像很远,像是特意隔出的距离。
    颜莳这才看?清了整座雕像,她看?向面?前有些陌生的人像有些恍然,她已?经逐渐忘记自己之前是何模样。
    霍如深没催着她走,而是示意她看?一眼被放在雕像脚边的东西,像是供品一般摆在那里。
    在世人眼中颜太子已?经死了,所以雕像前摆着供品倒也合理,甚至他们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有人往上摆东西。
    就在颜莳想?要?说话时,陈禀忽然赶了过来,他一早想?去王府请安,得知两人已?经离开?王府后,陈禀便着急往这边来,他是真怕陛下看?见那雕像不?顺眼,要?把它给拆了。
    当时江淮百姓要?把雕像立在这里时他也有些迟疑,当时新朝初建,他们要?立的是旧朝的太子。
    可陈禀想?到那个孤身离开?江淮的太子殿下,他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下来,太子殿下还没见过被彻底重建的江淮,这座雕像就代他好好看?看?吧。
    于是陈禀私自瞒下了这些,直到听闻陛下南巡要?到江淮,他才将事?情递上去。
    看?着两人的穿着,陈禀压低了声音,“陛下怎么来这了,可让臣好找。”
    “朕要?去何处,还要?告知陈大人?”
    看?向低垂着头?的陈禀,霍如深又道:“这座雕像不?错,陈大人觉得呢?”
    陈禀轻咳了一声,他……他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
    在他纠结万分时,颜莳抓住了霍如深的手道:“我们去别?处看?看?。”
    短短一句话落在陈禀耳中犹如天籁,免了他要?面?临的那个要?命的问?题。
    霍如深自然高兴颜莳主动牵了他的手,他回头?看?着陈禀道:“陈大人回去准备这些年的赋税帐薄吧,朕明日要?看?。”
    陈禀闻言再也没有跟过去的意思,他脚步不?停地往回走。
    走走停停,颜莳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在江淮城内,直到最后,她再次走上江淮的城墙,墙上被描上红漆的印迹依旧显眼,她看?着多出来的那些,那是她离开?江淮后刻上去的。
    到最后汇总时,那些银两毫无差错,看?完这些,颜莳已?然心满意足,站在城墙上,远眺着城内的喧嚣与繁华,当初她的坚持能换来这些真的足够了。
    霍如深站在她身侧目光近乎贪婪地看?着颜莳,“如今殿下能放下江淮了?”
    面?前之人和当日站在城墙上要?与他立下赌约的人无限重合,霍如深觉得他快有些不?受控制了。
    下一刻,颜莳再次搭上他的手,她问?道:“陛下觉得现在的江淮和以前的江淮有什么不?同吗?”
    霍如深反握着她的手道:“并无不?同。”
    “那就好。”颜莳释然地轻笑?了声,“走吧。”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该舍不?得离开?了。
    他们离开?时没带上旁人,听月也被留在了王府。
    “娘娘都跟陛下去了何处,现在才回来?”
    眼看?着午膳的时候都过了。
    颜莳道:“随便看?了看?。”
    霍如深回来时去找了文良,所以没陪她一起用午膳。
    用膳时,听月趁着霍如深不?在跟颜莳说了些有关王府的事?,她今日收拾东西时遇见了王府内的老仆,听月便跟他聊了几句。
    “奴婢听说陛下离开?江淮时毁了院内不?少东西,所以这屋内的布置才会如此,都是新添上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