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他觉得容夫人之前做那些?事颜莳肯定是知晓了。
    他揣着有?些?不安但依旧激动的心?离开,只要颜莳身上还流着容家的血,他坚信颜莳不会让容家万劫不复的。
    容国公走后,颜莳拿出一张信纸,在上面缓缓写?起来,全是今日的琐事,就是不知那信封里能装得下多少张信纸?
    第89章
    晚间, 听月将凌鸢阁带回来的消息递到颜莳跟前。
    孟召本就是颜朝的重要官员,他的一切生平都在凌鸢阁内放着。
    颜莳翻看着手中的册子,倒也不是多复杂的事, 当年孟召喜欢上一个平民女子, 想娶她为妻,可孟家不同意。
    两人私奔未成,那女子被强硬关了起来, 孟召也被送去了北疆。
    后来此?女诞下一子,便是孟洄, 孩子被孟家记在了旁□□女子也被迫落发出家。
    颜莳看到最后发现?上面还?有一句话?,大致意思是孟召这二十年来并未回过皇城, 孟家只跟他说那女子生产时大出血,没?救回来。
    看完这些,颜莳轻轻合上册子,她对着听月道:“明日?你亲自去一趟静安寺,将寺中静善师太请来。”
    这位静善师太便是当年被迫落发出家的女子。
    听月只知道自己去凌鸢阁拿了样东西, 并不知道那册子上写了什么,她问道:“娘娘是想为陛下祈福?只请来一个师太够吗?”
    宫内若是想要做法事祈福, 阵仗可大着呢。
    颜莳答道:“足够了。”
    次日?早朝结束后,余若跟往常一样将奏折一一放到颜莳面前, 他做完这些后说了句:“昨日?容国公让人连夜快马往北疆送了封信。”
    因为有颜莳的原因, 他并未让人将信件截下。
    颜莳听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语义不明地问道:“余大人觉得若是通敌叛国,会被定下何罪?”
    余若心中一震, 回道:“依照律法, 轻者一人斩首,严重者株连九族。”
    他这次没?猜出来颜莳为何要问这些, 可之后她也没?再说关于这些的事,余若便先按下了心中的疑虑。
    颜莳在武英殿待到了听月将静善师太请来,她在余若不解的目光中离开?了武英殿。
    大佛堂内,香火的味道不散,颜莳看到了跪在佛前诵经的静善师太。
    或许是听见了脚步声,跪在佛前的人站起身来,转身向颜莳行礼。
    “贫尼静善见过皇后娘娘。”
    “师太免礼。”颜莳看着面前的静善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师太这边走。”
    她带着人去了佛堂外供人休息的侧殿,等到听月将茶端上后,颜莳才开?口道:“师太遁入空门已有二十年之久了吧。”
    静善早已察觉出今日?的不同寻常,京城中多有名?僧,可皇后娘娘偏偏让人寻到了她,刚见面没?说要她做什么反而问起前尘往事。
    “回娘娘的话?,确有二十载。”
    也许是不想谈起这些,她又?道:“前尘往事犹如过眼?云烟,贫尼大多忘却了。”
    “那师太可还?记得当年那个孩子?”
    静善师太手中的茶水微抖,镇定道:“不记得了。”
    颜莳观察着她面上痛心的表情,似是明白了什么,恐怕孟家从?未让她见过孩子,甚至跟她说孩子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师太不想见见自己的孩子?”
    静善师太眉间透露出的震惊,让颜莳确信了她的猜想。
    “今日?唤师太来是有件事想拜托师太,师太若答应,我会让人安排你们母子相聚。”
    颜莳看着手边清澈的茶水道:“虽然师太已经遁入空门,但?见一见自己从?未见过的孩子,应当也不算破戒。”
    颜莳的话?让面前人神色松动,她最终还?是应下了。
    “娘娘请讲。”
    虽是为了稳住孟召,但?颜莳还?是将孟洄的现?状告知了静善师太,未免她见到之后情绪激动。
    静善师太听完后念了句佛经,“因果轮回,终有缘法。”
    她照着颜莳的意思,亲笔写了封信,并将手中的佛珠一并放进了信封中,过了二十多年,她早已对那人没?别的念想了,也并不想跟孩子相认,见过一面就当是永远断却红尘罢了。
    事后,颜莳留她在大佛堂诵了半日?的经,临走前静善将寺内主持想要进献的佛珠拿了出来。
    “娘娘似乎有求于神佛,这佛珠已供于佛前数载,希望它能让娘娘心愿达成。”
    颜莳收下了佛珠,并让听月将人再送出宫去。
    听月做完了事,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景玉宫,她看见颜莳后轻声道:“娘娘最近还?有皇城外的事要办吗?”
    颜莳看了她一眼?道:“知道你累了,最近都无事了,回去歇息吧。”
    听月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凑到书案前,看着颜莳抄写梵经。
    “娘娘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佛法了?”
    听月没?听见回复,便拿起一旁的墨块磨起墨来,其实这两日?累的不止她一人,娘娘可比她忙多了,晚上也休息不好。
    “娘娘,要不奴婢去找文?太医要些安神的药来?”
    颜莳收笔的动作微顿,像是在考虑听月的建议,随后她摇头道:“不用了。”
    文?太医那安神药太过管用,一碗下去,整日?都头脑发昏。
    颜莳将书案上的信封拿了过来,塞进去一张已经晾干墨迹的梵经。
    ~
    此?后半月,颜莳在朝堂上大多都一言不发,只这两日?她开?始插手了一些琐事,那些朝臣互相推脱都不想管的琐事。
    渐渐地,朝中官员也适应了颜莳的存在,对于她的垂帘听政不再抵制。
    只是今日?,谁也没?想到颜莳会直接掏出一封圣旨,李公公也没?准备,他打开?圣旨后先是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念出。
    “……夏氏私藏北国异族,通敌叛国,念其多年功劳,夏尹罢官入狱,其余人等听后发落……”
    朝中顿时一片哗然,但?更让人震惊地还?在后面,只听李公公并未停顿,接着读道:“容国公存包庇之疑,处以降爵之罪,钦此?!”
    一封圣旨,让稳定已久的朝堂不安起来,随后余若站出来道:“夏氏罪证已全,其妾室实为北国奸细。”
    这封旨意是他和颜莳一起草拟的,原本容家的罪不用如此?之重,可颜莳坚持要降爵处理,她的用意余若明白,就加上了这条。
    容言川此?刻已经惊愣在了原地,他知晓夏尹身边有位来自北国的妾室,但?他从?来没?在意过,怎知今日?会祸起萧墙牵连到容家。
    他接受到周围的目光,忙出列跪在殿内喊冤:“皇后娘娘明鉴,国公府怎会有通敌卖国之嫌?夏氏不过是国公府的姻亲,如此?连坐,实在不妥。”
    在周围人眼?中,高坐金殿冠冕加身的是他亲生女儿,更是容国公府的嫡女,可这封圣旨却实实在在落了国公府的脸面,降爵可是极大的羞辱。
    颜莳从?椅子上起身,首次穿过珠帘站在了众臣面前,她将容言川的哭诉听在耳边,高声说了句:“国公之过,不在通敌叛国,而在知而不报,存包庇之罪。”
    容言川还?想多说,怎料颜莳留下句退朝之后就走了,李公公拦着不让他过去,余若那边也是如此?,他连人都见不到。
    原本跪在地上的夏尹已经被禁军带走了,他只能先回国公府与父亲商议此?事。
    与他所?想不同,老国公知晓后并未愤怒,甚至没?有悲伤的神色,反而松了口气。
    她果然知道,知道了那大夫和夏家的事。
    老国公看向容言川道:“哭丧着脸干什么,不过是从?国公府降成了侯府,等老夫日?后死?了,你也能承继侯位,亏不了你的。”
    容言川依旧接受不了,直到老国公又?说了句:“夏家怕是要没?了,国公府身为姻亲能如此?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