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余大人?派人?过来说他今日?休沐,就不去武英殿了。”
    颜莳轻嗯了一声,他是该歇歇了。
    或许日?后内阁也?该重?新拾起来,不然只有?余若他们?几个一直忙,谁也?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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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内,孟召几次想求见霍如深,都?被陈远给拦了回?去,今日?也?一样。
    “孟大人?何必非要现在求见,等回?到京城,自有?你求见陛下的时候。”
    孟召却心急,他心里有?件事一直揣着,等回?到京城就晚了。
    见他不肯离开,陈远换了个说法,“孟大人?所为?何事,不如说给我听听?”
    孟召面色僵了僵,他摇了摇头,“不劳陈大人?费心了。”
    陈远看了看天边的余晖,算算时间,人?应该快到了。
    “天色不早了,孟大人?不如先同我去用膳,我是最知道陛下脾气的,陛下这两日?接到了朝中来信,在忙朝政之事,这才没见孟大人?,说不定待会就忙完了。”
    孟召无可奈何,只能相信他,被他拉着离开了这里,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
    但当他们?再回?来时,陛下果真见了他,他激动地往里面走,也?不顾陈远还?在一旁,直接跪下求道:“臣求陛下赐臣一道赐婚圣旨。”
    霍如深刚从皇城赶回?来,听陈远说孟召已经来求见几次了,便?没耽搁见了他,只是没想到他所求竟是这事。
    霍如深顿了片刻后道:“孟大人?想求哪门婚事?”
    北疆战场上,孟召也?立了不小的战功,一道赐婚的圣旨而已,只要合情合理,他也?不是不能给。
    孟召闻言忽然沉默下来,霍如深也?没催他,只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暖身。
    陈远一直没走,反正?在场两人?都?没赶他走,他留下来看热闹而已。
    没想到孟召这番年纪了,会向?陛下求赐婚圣旨。
    良久后,孟召郑重?道:“臣数年前亏欠过一女子,害得?她落发出家,如今携着军功归来,臣愿用一身军功,换这道圣旨。”
    霍如深放下手里的空茶杯,关于孟召的事,颜莳曾在信中跟他细说过,而他口中的女子应当就是静善师太了,既如此他这圣旨倒不知该如何写了。
    “孟大人?的军功朕会另论?,至于这事,孟大人?也?该让那女子答应后再来找朕,不然朕这圣旨下去,就成胁迫了。”
    他总不能一道圣旨下去胁迫早已看破红尘的人?出嫁,而且那静善师太还?被颜莳多次召见,孟召要娶,总要对方答应才行?。
    孟召闻言只能垂头应是,他知道这事是不成了。
    陈远看着孟召失魂落魄地离开,不禁问道:“陛下是不是知道些内情?”
    “你自己?的事办完了?”
    只一句便?让陈远闭了嘴,能有?什么事?后日?就要进京了,不过陈远想了想道:“臣也?想跟陛下求个恩典。”
    “说。”
    “臣想回?一趟江淮。”
    跟柳献不同,他还?有?亲人?在江淮,今年他想回?去陪陪叔叔。
    霍如深直接答应了,“等到年宴结束,封赏过后,你就去吧,别留太久,朕这边还?用得?上你。”
    陈远连连点头,“臣知道。”
    霍如深提议道:“要不朕将陈大人?调来京城?”
    陈远道:“臣多谢陛下思量,但叔叔不会愿意离开江淮的。”
    霍如深没强求,摆手让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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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凯旋进京那日?,颜莳早早带着百官在城门外等着,明明前不久她已经见过霍如深了,到跟前却不免还?有?些激动。
    北疆一事,终于有?了了结,往后数十年,朝中皆可安心。
    她等待时,天边又落了雪,颜莳拒绝了要过来给她挡雪的听月,待到路上积了薄薄一层雪时,耳边听见了隐隐马蹄声。
    余若朝前走了两步,奈何什么都?看不见。
    又过了一刻钟,马蹄声渐嚣,颜莳看见了队伍最前面的人?,又是一日?未见的人?。
    百官叩拜后,霍如深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颜莳跟前,碍于周围人?太多,他握住颜莳发凉的指尖道:“这些时日?,辛苦皇后了。”
    颜莳感受着他手心中的温热,并未多说什么,她想说的话,霍如深已经都?知晓了。
    皇城被白雪覆盖,霍如深有?些惋惜地道:“朕今年又未赶上皇城的初雪。”
    “初雪而已,年年如此,错过了初雪,陛下还?能看见初春时的皇城。”
    颜莳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些,轻声说了句,“比起初雪,明明初春时的皇城更加漂亮。”
    霍如深听后轻拍掉了落在颜莳肩头的碎雪,“既如此,朕今年要好生看看。”
    今年没有?,但往后年年都?不会缺。
    暖炉里的炭火烧得?旺,隔绝了殿外的天寒地冻,霍如深正?在准备年宴当晚要宣读的圣旨,他对每个人?的奖赏都?有?了打?算,唯独到盛岳那里,他收起了笔。
    容国公被降爵成了容阳侯,霍如深对颜莳这个决定没异议,但眼下论?功行?赏,盛岳又是容阳侯义子,他这份功该记在谁身上?
    坐在榻上的颜莳感受到了霍如深的目光,“陛下遇到难题了?”
    霍如深将盛岳的事说了出来,想问问颜莳的意见。
    无论?如何,颜莳跟容家都?有?斩不断的关系,他该考量这些。
    可颜莳却道:“盛岳跟容家的关系是私下的关系,容阳侯不会将这层关系显露于人?前,陛下该怎么封赏都?跟容家没关系。”
    霍如深似乎从她话里听出了什么,他问到:“殿下对容家?”
    “容阳侯的手伸得?太远,不管是降爵还?是居家思过,都?是他应得?的。”颜莳说话时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他们?今后能安生最好,若是再作乱犯错,陛下无需考虑我,依律处置便?好。”
    其实她知道,因为?她事先对容家下了手,霍如深就不会再动,前提是他们?能安生的待在朝堂上。
    霍如深知她所想,按照原先的打?算,写下了最后一道圣旨。
    他收起朱笔走到颜莳面前,弯下腰对上颜莳的眼睛道:“殿下心中想什么,尽管对着朕说便?是。”
    她生性内敛冷淡,想听她说几句心里话,可真是难。
    眼见问不出来,霍如深欺身压了上去,吻在颜莳唇角,罢了,左右他也?能猜得?出来,说不说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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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宴那晚,霍如深带着颜莳出现在群臣面前,这似乎是为?数不多的两人?同时出现在群臣面前的场景,去年颜莳因为?身体欠佳缺席了年宴。
    即便?落座,霍如深也?没松开颜莳的手,每到冬日?里她的手总是暖不热,他松开没一会儿就又凉了。
    颜莳也?由着他,不过中途起身出去了一次。
    当时霍如深正?跟余若谈事,走不开,等他侧头看时,颜莳已经没了身影。
    他借着酒醉,起身去寻,在一角回?廊处寻到了人?,霍如深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不过颜莳直到他走近也?没有?什么动静。
    霍如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在不远处赏着花灯的永安公主,今夜年宴,她也?被唤到了皇城。
    “殿下不过去见她一面?”他本以为?颜莳让永安公主进宫,是为?了与她相见,可看样子颜莳并没有?那个打?算。
    “不了,如今就很好。”
    或许这件事她会瞒着永安一辈子,就让她的太子哥哥一直留在她记忆里好了。
    “既然殿下不想与永安公主相见,那不如陪朕走走?”
    说罢,霍如深便?朝她伸了手,颜莳顿了一瞬后将手伸了上去,一旁伺候的听月很有?眼力见地停下了步子,跟李公公闲聊起来。
    “公公觉得?陛下跟娘娘会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