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爱是思想上的矛盾体
雪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停下的。
午饭后，陈非和刘洛承包了刷碗的活。陈非把手中刚冲干净的筷子递给刘洛，指尖相碰，慌张收回。
刘洛捻了一下刚刚被陈非碰过的手指，“怎么，我手上是有刺吗？”
“没有。”陈非低声回答。
刘洛挑了下眉，歪头去看他的表情，“没有那你怕什么？”
“碗刷好了，我就先回去了。”陈非答非所问，脱下围裙，擦了擦手，转身准备离开。
张小凯坐在沙发上正看着午间新闻，看自家好兄弟要走，张口喝住：“站住，你干嘛去啊？”
“回家。”陈非说。
张小凯扬扬下巴，“回什么回，消消食去楼顶堆雪人。”
“… …”陈非。
于是，陈非莫名其妙地坐回了沙发上，莫名其妙地看起了新闻。
刘洛从厨房出来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陈非后，嘴角轻微一抬，径直走到了陈非旁边，放松身体，坐了下来。
陈非眼梢一瞥，立马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刘洛一笑，立马跟了上去。
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挪了十几次，陈非退无可退，他左边是硬实的墙壁，右边是不怀好意的麻烦精。思忖片刻，选择原地不动。
自己不动以后，发现刘洛好像也坐在原位老实了。陈非用余光瞄了一眼距离他不足五厘米，稍一动就会肢体相触的人，那人反应敏锐，迅速转头朝他一笑，陈非呼吸一滞，立马把视线转回电视上。
今天早上在星星那里验证过答案后，他其实有点茫然。
原来喜欢是这样的吗——靠近心跳就会加速，对视耳朵就会变红，看见就烦，看不见就念。
身体上的反应，思想上的矛盾，组在一起，变成一只箭，指向具体的人。
然后呢？下一步该怎么做？
陈非放在沙发上的手轻轻动了一下，他咽了咽口水，试图用嘴里那点唾沫压下快要蹦出的心脏，然后，手指试探性地往前移动一厘米，接着又是一厘米。
他以这种蜗牛爬得速度，往前移动第五次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指尖和另一个指尖相撞的时候，就像火柴碰到引线，一瞬间，脑内炸满了烟花，黑黢黢地脑壳内，升起了太阳。
陈非刹那间理解了星星早晨说的话，但又因过度紧张，下意识想要收回手指。
收回的手指突然被人半道拦截，陈非心脏一紧，转头去看——那劫匪正晃着双脚专注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
新闻里讲的是一位女生因爱生恨雇了个杀手去杀前男友，而那杀手却因为长期观察，对这位前男友产生了爱慕之情，于是，伙同前男友演了场假装被害的戏，然后报警，那位女生交赎金时被警察抓获。
三十分钟的新闻结束后，刘洛松开了勾着陈非的那根小拇指。
紧绷地脊背放松了下来，陈非靠在墙上，舒了口气。
三十分钟可以慢悠悠吃顿饭，可以看一集新闻，可以偷懒睡一个午觉，任何一个平常的时间点，他都觉得三十分钟足够充裕，足够漫长。
但现在，三十分钟好像一首三分钟的歌，意犹未尽，不够他和喜欢的人牵一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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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理直气壮的耍流氓
陈非的大脑还停留在刚刚牵手的余韵中，被人拽着上了楼顶，凛冽地北风一吹，他才晃过神来，从温暖地乌托邦回到现实。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现在简直想原地打洞钻回家。
真得太羞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尤其是那麻烦精怎么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在那堆雪人？
陈非脸上一会冷一会热的看着面前几人正蹲在地上搓了个勉强称之为圆形的雪人脑袋，张小凯那没心没肺的货还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插在了瓶盖鼻子下面的嘴巴里。
当然，毫不意外的被星星打了后背两巴掌，他一个趔趄，脚下没站稳，摔在了厚实的雪地里。
陈非状似无意地用眼睛余光去寻找刘洛：他看见刘洛正侧着身子蹲在地上，搓两个雪球就要给手哈上两口气，他把几个雪球组装在一起，变成了两个小雪人，又在两个一高一矮的小雪人的侧面插了根树枝——远看就像是两个雪人在牵手。。
刘洛拍拍手上的雪，歪头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似乎感到非常满意，又用手轻轻拍了两下小雪人的头。
陈非心里那只小猫又伸出爪子，在上面狠狠挠了两下。
眼前的人沐浴在冬日的暖阳底，至南边刮来的北风吹红了他暴露在外的耳朵和脖子。
刘洛似有所感，侧过头来，正好对上陈非偷看的目光，时间静止两秒，他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微笑展开。
阳光打在侧面，把他分割成两半，一半藏在阴冷地，一半跑进陈非眼睛里。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确定我现在很想抱他，
？！
陈非忙掐了下大腿，在刘洛一步一步走近之前丢下一句：“我肚子疼，我要上厕所。”然后跑了。
星星听见“哐当”一声地撞击声，眼睛在楼顶各个角落梭巡一番，最后把视线停在站在那里略显茫然的刘洛身上，“非子人呢？”
刘洛两手无奈一摊：“跑了。”
陈非老鼠似的，再次爆发能量，跑回家里，他大喘着气举起桌上的水壶就往嘴里灌，当然，毫不意外，那些水一半又喂给了衣服。
喝下去的水压住了他急促地喘息和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陈非摊在椅子上，两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我这棵单身二十三年的小铁树要开花了吗？想到这又拍了两下脸：真得好害羞。
可是他刚刚也牵我的手了，好吧，是手指，但四舍五入都一样，那是不是四舍五入他也有可能喜欢我？不对！万一是故意捉弄我怎么办？
“啊——我真的是喜欢他吗？”陈非对着天花板喃喃。
我想是的… …
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陈非拖着思考过度导致疲乏的身体拧开了门把手。
“你跑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刘洛灵活地从门缝钻了进来。
陈非站在原地僵硬转身，口音含糊道：“我没跑啊，我…我上厕所，我肚子疼。”
他看刘洛点点头，然后拉开椅子，反坐在上面，撑着下巴眯着眼看他。陈非被电一样，打开身边的冰箱门挡住了半个身子，鼓起劲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能来吗？”刘洛手指在椅背上有节奏地轻敲。
“… …”
陈非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屋内瞬间陷入一种略带暧昧的尴尬。
陈非装模作样地在冰箱里翻找东西——其实冰箱里除了鸡蛋和一些挂面外真的就没有什么了。
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陈非干脆把里面那把袋挂面拿出来，然后又拿了个蛋，看着鸡蛋犹豫两秒，又拿出一个。他关上冰箱门，咽了咽口水压下紧张，背对着刘洛装作不在意道：“来都来了那就在这吃顿饭再走吧。”
“哦——”刘洛拉长音调，然后陈非听到他笑了两声，直觉感觉不妙。
“你是在为刚刚的耍流氓付账吗？”刘洛压低声音，暧昧说道。
陈非咬咬牙，明明自己只是轻轻碰了下指尖，被牵手耍流氓的是自己好吧，他就知道，刘洛在故意捉弄他！
陈非干脆破罐子破摔，转过身咬牙对刘洛说：“那就当你说得是对的。”
刘洛装出一副可惜模样：“我就值一顿饭钱啊。”
“或许就是这样。”陈非说。
刘洛突然转移话题，直视陈非眼睛：“你在生气。”
“没有啊，我为什么生气？”陈非扛住他投来的眼神攻击。
刘洛佯装思考了一下，从椅子上起身，缓缓往他身边走，“你为什么生气？你为什么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