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容回吓得双腿发软,在岸上四处吼叫着救人。
    可武馆刚刚下学,孩子们早就跑回家了,武馆的师父们也都出门了,整个武馆此刻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水中的胡斌刚开始还能扑腾几下,随着越灌越多的水逐渐体力不支,沉没了下去。
    “胡斌!”
    容回咬咬牙,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纵身跳进了荷花池。
    等胡斌再次清醒过来,一切都变了。
    听着小胡斌断断续续的转述,秦景林叹了口气。
    失去最好朋友的痛苦已经足够让一个六岁的孩子疯狂,又偏偏京中流言四起,他成了那个被众人攻击的对象。
    原本就自责的他更是痛苦,几番变化下,竟性情大变,谁都不敢靠近了。
    “他,他救了你的命?”
    一旁的胡季广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只能机械的重复发生过的事情。
    秦景林沉默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太子殿下!”
    身后的胡季广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迈出了门口。
    听到叫喊的秦景林转过身:“怎么?”
    “太子殿下这就要走了?”
    “已经查清了事实,还留在这干嘛?你难道不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还儿子一个公道吗?”
    没等胡季广开口,秦景林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短短几天时间,秦景林手上的大理寺案子和王明逸手上王家被诬陷的案子都查的差不多了。
    秦景林手上的倒还好,大理寺卿被证实无辜,没有牵连太多人。
    可王明逸那边就不一样了,这件事牵扯了一大串中书省的人。
    在秦景林的帮助之下,与陷害有关的,过去曾贪污渎职的都被革职查办。
    几乎可以说除了中书令宁阳洛,所有人都被换了个遍。
    宁阳洛现在空有个中书令的身份,手下却根本没一个人听他的,整个人气的在府里乱砸东西。
    中书省被重创,司栾也愤怒不已,但他并没有过多的表露,只是每日安静的正常上下朝,仿佛此事从一开始便与他无关。
    凌家住宅,凌道忠攥着手里的密信皱眉。
    四皇子贸然出走,早已引得朝中众多势力不满,凌家苦苦支撑到现在,却依旧没逃过清洗的命运。
    这么多年,凌家一直义无反顾的支持着四皇子,明明离目标只差一步了!
    凌道忠越想越气,眼下的局势不容乐观,凌家如同丧家之犬,若是不能再进一步,便会坠落万丈深渊!
    雍州城地处偏僻,却是个鸟语花香的好地方,秦景泽在那四方的京城里一辈子没见过的美景在这里见了个遍。
    多亏他的父皇没事就喜欢用金银玉器来弥补父子之间的关系,即便秦景泽现在驱车远去,他依旧靠着这些活的滋润。
    秦景泽一身锦衣,靠在藤椅上晒太阳,看着远方正在辛苦劳作的季许出神。
    “王爷就是王爷,不论是在紫禁城还是这种偏僻郊外,每天都一壶茶水不离身,坐在那看着,也不知道伸手帮帮忙。”
    不远处的季许抬头看到秦景泽一脸悠然的样子出声吐槽。
    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季许的话一丝不差的落到了秦景泽耳里,他皱着眉放下手里的茶杯走了过去。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秦景泽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要伸手帮忙,衣服都换好了你非要把我推走在一边站着,嫌弃我碍你事了。现在我坐在一边什么都不干,你又说我偷懒,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一向挂着笑脸生人勿近的秦景泽如今满眼的急切,看似吐槽的话在季许耳里听起来却像撒娇一般。
    “不让你干是因为你什么都干不好,这么大个人了连种地都不会!净给我添麻烦。”
    “所以我坐在那了啊。”
    季许叹了口气,这话不说明白秦景泽是懂不了了。他放下手中的种子,走到篱笆旁面对着秦景泽。
    “我不让你干活是因为你不会,但你不能坐在那像监工一样,我又不是你的长工,你那是看着谁呢?”
    秦景泽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我就站在这里陪你聊天,你接着做,行吗?”
    季许满意的勾起一抹笑,回身将地上的种子捡起。
    秦景泽原本想在雍州买一套王府差不多的房子,却被季许直接拦住,带他来到了这里。
    只一栋孤零零的房子,四周都是未开垦的土地,背靠大山,站在家门口,入眼景色极美。
    季许说他从小就想在这里住,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羡慕的往里面看上一眼。
    现在秦景泽来了,他终于有机会住在这里了。
    两个人刚来这里的时候,季许依旧恪守着本分,总是殿下长殿下短的,如同在京城一样卑躬屈膝。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当初只在秦景泽面前挂着笑应和的人现在居然敢当着面吐槽他了。
    “那个坑没种上种子。”
    秦景泽回过神,出声提醒。季许回头查看。
    “哎呀你踩到了!”
    迎着朝阳,秦景泽看着天边的鸟群四处飞舞,一只胖胖的鸽子落在栅栏上,扑朔着翅膀停下。
    “好胖的鸽子,竟然不怕人。”
    季许惊叹着,秦景泽却皱起眉头。
    “是凌家的鸽子。”
    季许的动作一僵,目光落在鸽子身上,细小的腿上果然绑着东西。
    秦景泽面无表情的将信纸取下展开,纸条上的内容让他逐渐露出嫌恶。
    “怎么了?”
    季许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纸条。
    是凌道忠寄来的,上面写满了这么多年凌家与四皇子的情谊,又明说最近皇上准备对凌家开刀,希望四皇子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回京帮帮凌家。
    “什么帮忙?三月春猎万事俱备。他打的什么算盘!”
    秦景泽怒骂。离开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原以为凌道忠已经死了这条心,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凌道忠想掌控新朝的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格杀勿论
    他居然敢在春猎的时候策划谋逆!
    他可以不要命,那别人呢?要整个凌家给他陪葬吗?
    做这种事情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给他写信,凌道忠真以为他会愿意参与吗?
    季许一声冷笑,将手中的信折好:“看来是被逼到一定地步,准备放手一搏了。王爷怎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难不成还真像他信里说的去陪他在京城闹翻天吗?动用凌家势力给父皇压迫,和篡位有什么区别?”
    秦景泽一把抢过季许手里的信,直接在手心里揉成团,走到屋里点了蜡烛烧掉了。
    季许紧随其后,出声问道:“不给他回个信吗?”
    秦景泽嗤笑,走到桌案旁道:“当然要回。”
    雍州偏远,即便是飞鸽传书一个来回也要小半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等候在家的凌道忠反复收到自己手下人的消息。
    皇帝准备着手处理凌家,京中权贵虎视眈眈,其实根本无需皇帝下死手,只要给出一个眼神,那些原本跟着四皇子,却被无情抛弃的权贵便会扑上来将凌家撕个粉碎!
    凌道忠指望着那封信能把秦景泽劝回,在终于收到秦景泽回信的时候心头一震,连忙回到书房将门窗关好,欣喜的打开信件。
    他在信件当中为了多写些过往特意用的小体字,可秦景泽的信件上却只有两个字。
    “无望。”
    “混账!”
    凌道忠狠狠将手里的纸砸在地上,纸张轻飘飘落下,他却火冒三丈。
    “我当初那么扶持他,他可倒好,为了个死人跟我撕破脸,连整个凌家的未来都不顾了!”
    “要不是他,我凌家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凌道忠的指节都白了,整个人怒不可遏。
    “既然横竖都要死,那边不如拼死一搏!如今的皇城,可不只有成年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