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列寻没忍住笑骂了一句,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准备帮忙。
    说是要好好招待,但连予到底一句话没说,他对这个晏言酌的了解知之甚少,万一那句说漏不就完了?
    所以干脆就不说话,幸好晏言酌也是个话少的,别人不开口,他也不开口,别人开口,他照理不开口,除非开口的人是连予,或者说是“徐安阳”才行。
    许耀轩开了三次口碰了三次壁后也终于学会安静了,但连予没有半点儿要看他笑话的意思,因为他此刻正沉浸在晏言酌的身份中无法自拔。
    连予有些诧异,“你说他是世家的嫡子?”
    而且还是书香世家的那种?
    从周检查了遍查到的资料,肯定道:“是晏家,晏家世代都是读书人,他父亲如今在朝廷做五品官。”
    连予目光落在晏言酌裸露在外的大块肌肉上,忍了忍,没忍住,“这就是传言的以德服人?”
    遇事不爽,脱下上衣,背部肌肉挤出一个“德”字?
    从周有些好笑道:“读书人也未必都是弱柳扶风的。”
    连予目光没忍住在许耀轩的身上落了落。
    许耀轩,“?”
    连予自然的收回来,“这是让我大开眼界,网友诚不欺我。”
    之前这些段子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一向没放在心上,没想到……
    连予兀自感慨了一会儿,饭菜就被端了上来。
    徐清辞被喊出来吃饭,几个人围坐在石桌前格外热闹,但热闹的中心点从许耀轩变成了晏言酌。
    “言酌比之前壮了许多啊,小时候瘦弱的,就跟吃不饱的猫儿一样。”
    “多吃些鱼,补补身体。”
    “你父母最近可还好……”
    偶尔会穿插一句对许耀轩的关心,“许公子也多吃些,瞧着有些瘦了,这是你伯母专门给你做的排骨。”
    其实从称呼就能看明白亲疏远近。
    许耀轩眸光暗了暗,不自觉看向连予那边,然后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面前那碗满满当当的饭菜上。
    很快,一双筷子再次夹着鱼腹的大块肉放进去。
    许耀轩抬眼看去,是晏言酌,晏言酌对上他的视线后表情没有半点儿变化,然后便收回筷子,低声对旁边人道:“你多吃点儿,太瘦了。”
    连予无语了一会儿,干脆利索的让人拿来新的碗,他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徐列寻,徐列寻疑惑道:“一个碗你还不够吃?”
    连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对着晏言酌半点儿没客气道:“你下次不用给我夹,夹了我也不吃。”
    夹菜和送绿豆汤都是因为喜欢,但这两种的程度不一样,连予能收下绿豆汤,但绝对不能接纳他夹来的饭菜。
    晏言酌面上没什么变化,一双眼睛只是那样波澜不惊的看着他,仿佛对他的态度已经早有预料。
    但另一边徐列寻就坐不住了,他怒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小时候你晏大哥没给你夹过菜?你不照样屁颠屁颠的吃了?现在还开始挑三拣四,人家把好东西全放在你面前你还不领情了!”
    “必须吃!你晏大哥的好意你必须领!”
    气氛眼看有些僵硬,晏言酌主动伸出手把连予面前满满的那一碗菜端到自己面前,对徐列寻道:“徐伯伯,安阳不愿意就算了,是我考虑不周。”
    徐列寻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对晏言酌道:“你自己吃就行,别搭理他,臭小子被我们宠的要无法无天了,放在他天天闲着什么也不干,吃那么好做什么?”
    许耀轩的情绪也因此有些放松。
    如果连予接受了晏言酌的好意,他可能会……
    会什么,许耀轩想不出来,但左右心情不会很好。
    而游离在热闹外的徐清辞则是不动声色的把每个人的情绪都观察了下来,他最后一眼落在许耀轩的脸上,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厌恶。
    吃完饭后许耀轩也便回了隔壁,晏言酌则是跟着徐家父母又去了地里,徐清辞则是被留下好好休息,毕竟他将来打算参加科考。
    日头高照,连予在屋里躲清凉,他一边让从周给他降温,一边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饭桌上许耀轩的表现他也注意到了,所以他更加确定许耀轩的喜欢更像是掺杂了利益的喜欢。
    毕竟有晏言酌做对照组。
    既然是掺杂了利益的喜欢,那么就不难猜出为什么许耀轩不仅要公开示爱徐清辞,还要私下给徐安阳暗示。
    因为这样一来,总会有一条鱼上钩,介时,他图谋的徐家的东西自然是手到擒来。
    连予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后,正打算闭眼睡一会儿的时候,一道脚步声从旁边走到门口,他睁开眼,徐清辞已经站在他的门口了。
    连予眉毛微挑,道:“你没睡?”
    “睡不着,”
    徐清辞抬腿走进来,道:“我来是想与兄长商量一事。”
    连予问:“就你我?”
    徐清辞,“就你我。”
    他踏入门内后,将门窗关严,又带着连予去了内室,这样一来,就算门外有偷听的人,也绝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连予进了内室后便懒散的坐在椅子上,道:“说吧,什么事?”
    徐清辞的表情一定淡定,但这次却刻意压低了声音,他道:“晏大哥来了以后,许耀轩明显有些着急了。”
    这个连予倒是能看出来,但其实也没有那么急,毕竟晏言酌示好的只有他一人,只要许耀轩把徐清辞钓到手,那要的东西应该也能拿到。
    连予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徐清辞道:“他这人心思沉重,手段肮脏,兄长近几日还是多注意些,别着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意思。
    连予若有所思道:“可担心的不应该是你吗?他喜欢的是你啊。”
    徐清辞皱眉,“但你才是长子,徐家产业的大头,注定会交到你的手里。”
    连予这下明白了,他心底多了几分猜测,但面上却不显半分,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心中有数,希望你也有数。”
    徐清辞眉头皱的更深了,“兄长,你从小便告我要我远离许耀轩,我自是听进去了,兄长无须日日提点。”
    “不是觉得你听不进去,”
    连予收起玩笑的神情,意识到面前人在生气后,他直起腰来,严肃道:“教他的先生是宫里教过皇子的先生,这些人的手段绝对不是我们寻常百姓能仔细分辨得出的,我看似日日提点你,实则也是在提点我自己。”
    “他虚情假意掺杂,手段又了得,我曾自以为聪明,却也不小心着了道,所以自是担心你,说到底,你我才是亲兄弟。”
    徐清辞的眉头散开了些,说:“对不起兄长,方才是我多想了,只是觉得兄长日日提醒我,有些烦躁。”
    “无事,左右你的话我记到心里去了,但你也要小心些。”
    “是。”
    兄弟俩交谈完,推开门,院子里的一切还是和最开始的一样,下人们该打扫的打扫该清洗的清洗,看不出半点儿不对劲。
    徐清辞扫视一番后便回了自己的屋里。
    连予又坐在了门口,对从周道:“我可能猜到了一些。”
    从周问:“猜到了什么?”
    连予打了个哑谜,“秘密。”
    -
    许是要印证徐清辞的那番话,连予在这里过了几天咸鱼生活后,就听见有从城里换粮回来的人说锦州那边闹起了匪患。
    锦州就在渝州旁边,隔着一条路而已。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开来,一时间,走到哪里都是议论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若是那劫匪跑到渝州来我们可就惨了!”
    “别瞎想,毕竟是在锦州,大不了,我们在村口放一条看家狗,这样就算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知道。”
    “好主意!我记得城南王家就卖狗,明日便去买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