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轩坐在窗前,一向温和的神色被阴翳取代,他盯着院墙上的鸟儿。让他再看看,如果开始不受控制,他就想办法斩断他们这条路。
    许耀轩唤了人进来,低语了几句后,下人便拿着信骑上马朝城里的方向驶去。
    -
    连予也没在房里待多久,眼看下午徐列寻和孙悦又要下地的时候,他主动要求一起去。
    徐列寻以为他待在家里无聊,便让他打了一把伞。
    连予也是突然想起来今早晏言酌说的那句话,他想要问问,晏言酌说的是真话,还是只是安慰他而已。
    夏日,又是午时,太阳最是燥热的时候,走在小路上都能闻到阳光蒸腾在土地里的味道。
    远远瞧去,地面还在冒着白烟。
    去田间的小路有些窄,只能容一人通行,连予被安置在最前面,徐列寻紧跟其后,问:“你平常不是不喜欢言酌吗?怎么今天想起来给人家夹菜了?”
    连予说:“我又不是石头心,他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况且今天还帮了咱们家,我又不是白眼狼儿。”
    “你不是喜欢男子吗?”
    徐列寻呵呵一笑,揶揄道:“我觉得言酌就不错,正好那小子对你也有点儿意思,你今天想跟着我们,是想去见他吧?”
    “我只是有话想问他。”
    “我都懂。”
    “……”
    这个误会有点儿巧,不过连予也没反驳什么,他不就是想利用这种误会做事?
    走到田地边,远远就能看见晏言酌带着孙悦送去的草帽在地里忙活。
    晏言酌也习惯性的回头招呼道:“徐伯伯,伯母——”
    他话说一半看见连予也在后,弯着腰也直了起来,迟疑道:“安阳?”
    连予应了一声便收回视线,对徐列寻和孙悦说:“我就坐在这里,你们忙你们的就行,不用管我。”
    等徐列寻和孙悦下去之后,晏言酌反而跑上来了,他带着一头的汗半蹲在连予面前,有些不赞同道:“中午这么热,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连予对上他的视线,极为坦率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帮匪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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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糙汉和他的小娇夫(六)
    晏言酌眉眼微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呼出一口妥协般的叹息,问:“你知道些什么?”
    这句话其实就带了试探的意思,他想知道面前这个人究竟知道多少?或者说,记得多少?
    但可惜,连予不是徐安阳,什么也不知道。
    连予说:“锦州离这里就一条山路的距离,我担心他们会逃窜到这里,所以想问问你怎么解决?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
    晏言酌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失望,但他对徐安阳不会有任何保留,他说:“锦州的那群匪患是从西边流窜过来的,因为缺钱,再加上锦州那边人人富贵,又擅文不擅武,所以起了抢劫的心思,然后用抢来的钱在山中安营扎寨,自封为黑风营。”
    “锦州的知府和他们同流合污,黑风营也从最开始的畏缩到后来的光明正大,锦州的百姓不堪其扰后,联名上书绕开知府递向朝廷,皇帝知道后大怒,亲自派人下来处理,已经围剿的差不多了,但还有几个在逃的,官府发出追捕令后,消息才传到了这里。”
    “此处为我老家,家中堂弟有在衙门做职,我原本想告知堂弟,让他上报衙门抓人,但今天意外抓到一只信鸽。”
    连予一瞬间就猜到了大概,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信鸽?”
    晏言酌说:“可能是得罪了村里的哪户人家,信里面写着愿意花大价钱让黑风营来抓你。”
    连予问:“那封信我能看看吗?”
    “信被我放在家里了,你如果想看的话,可以直接去我家拿,”晏言酌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这是我家门的钥匙,信在窗前书桌上的第二本书里。”
    连予眉毛微挑。是他想多了吗?让喜欢的人去自己家里?
    面前人果然也只是看着老实啊。
    连予不等感叹完,一阵风吹过,喉咙里就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刺挠一样,猛不丁让他咳嗽起来。
    咳嗽一开始就停不下来,连予生生是咳到脸颊通红感觉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停下来。
    而晏言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侧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同时手又克制的在他背后顺着气。
    远在田地里的徐列寻和孙悦听到动静后也赶忙上来查看情况。
    这还是连予穿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原身身体的娇弱,不过是出个汗吹个风,反应就能这么强烈。
    孙悦拿帕子抹去他额上的汗,担忧道:“我就说让你别来,你这幅身子肯定受不了,你偏要来,赶紧回去吧,我记得家里还有点儿补身子的药,让下人再给你煎上。”
    徐列寻也赞同道:“当时你嫌药苦不肯喝,但不喝身体就好不了,别任性了。”
    晏言酌闻言疑惑道:“他的身体是怎么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徐列寻叹了口气,道:“他弟弟冬天被人扔进河里,他看见也不说找个下人来帮忙,直接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他弟弟身体好,发个烧吐几次就好了,但他不行……”
    说到这里,徐列寻眼里也带上难得的疑惑,“也不知道太守家对他来说是什么虎窟狼窝,自从第一次回来以后就郁结于心,每日吃的也少睡的也不安稳,我们当时还说他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但他偏要去,日久成疾下身子就不太好了,结果又落了那冬日里的冷窟,彻底伤了身子骨。”
    “别看现在热得很,但他是一点儿也受不得凉,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高热呕吐,之前没少找大夫,如今情况稳定了,这孩子就犟,非嫌药苦,是一口也不肯喝,那你说我们能怎么办?难不成强给他灌下去吗?”
    徐列寻又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连予,道:“快回去吧,下午不比早上,你身体受不住,让你娘把你带回去。”
    一旁的晏言酌道:“伯父,伯母,我来就行,你们忙你们的,我把安阳弟弟送回去。”
    连予张开的口又闭上。
    徐列寻见状,也便没拒绝,“那就麻烦你了。”
    等两个人走远之后,徐列寻才笑着对旁边的人道:“你还担心他以后成不了家,我就说你担心早了,以前安阳没开窍,自然不懂,你看现在,要往常,他才不乐意陌生人和他一起走呢。”
    孙悦脸上也带着笑容,“这晏家小子真是越看越好,也不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你说万一两人将来打算成婚,我们是不是得提前了解一下啊。”
    徐列寻若有所思道:“是啊,哪天抽空问问,要是能配得上,咱们就抓紧撮合一下,要是配不上,那就趁早拆散。”
    徐列寻拿起锄头,拉长声音道:“咱们可不做攀高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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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幅身体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所以连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晏言酌的帮助,穿过小路就快到村庄了,他扫了眼两旁的房屋院落,问:“你家在哪儿?”
    晏言酌说:“前面。”
    等过了五个院子后,晏言酌带着连予停在右手边第六个院子门口,道:“是跟我一块儿进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连予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道:“来都来了。”
    晏言酌眼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把门打开,让连予自己看,然后自己去拿那封被他收好的信。
    连予站在院落里,没有跟着晏言酌进了房间,而是站在院子里扫视着这一方院落的布置。
    院落的布置和他人一样,利索,各处的摆放还能从中窥探出一些强迫症,比如院门口左边由小到大排放着的种地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