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赶紧飘进了城里,听着市井流言,又去许家飘了一圈,这才明白,许耀轩原本就是看准了徐家的财产,后来财产得手后,便设了局诬陷徐家,使其一家惨死。
    摆脱徐家后,许耀轩便带着徐家的财产去了京城。
    徐安阳看着被贴了封条的家门,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坐在门口,一天又一天,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乞丐的话,才猛然意识到那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父母太过溺爱他,他被养成了不讲理我行我素的样子,就注定老二一定会被养成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家才会遭此劫难。
    徐安阳回想着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许耀轩的狼子野心其实早有察觉,只是因为他太自信了,因为他的自信,导致了这样的灾祸。
    徐安阳悔恨不已,他去了乱葬岗,看着原先体面的一家人此刻被横七竖八的被扔在这里,甚至还有野狗来食。
    他跪在乱葬岗前,身上再没有半分以往骄横的模样,放声大哭,最终晕了过去,等再醒来,便回到了小时候。
    徐安阳收回视线,看着远离前世灾祸,如今还康健的父母,他明白,前世的噩梦已经过去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娘,我想吃你做的炖排骨。”
    孙悦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家里也没排骨,这样,明天娘给你做,行吧。”
    徐安阳点点头。
    夕阳下落,将府内的这一方小院印照的格外温馨。
    -
    另一边,许耀轩从科考完就在做噩梦,第二天又没在红字榜上瞧见自己的名字,自觉不妙,想要挽救,便起身前往沈家。
    毕竟沈家家大业大,肯定有挽救的地方!
    许耀轩带着这样的期翼到了沈家大门,可原先还对他有几分客气的小厮竟是直接将他拦在门口。
    沈家地处繁华,来往皆是人,许耀轩顾着面子,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我找你家公子有要事相商,你拦住我,不怕耽误了正经事儿吗?”
    小厮不为所动,“奴只是个下人,按照主人家的纷纷做事而已,公子还是莫要为难奴了。”
    许耀轩不甘心,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咬牙道:“你去喊你家公子,关于科考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他话音落下,原本关闭的大门便被人从内打开,而沈家大公子便站在门口,端的是一派月朗风清。
    同时,一旁的下人遣散了周围的人群,保证这里的谈话没有人能听到。
    他朝许耀轩和煦一笑,极为生疏道:“许公子,科考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不是……”
    许耀轩看着面前的人,心底隐隐发寒,“前几天你我还以兄弟相称,怎么如今可翻脸呢!我落榜是个意外!”
    “意外?”
    沈家大公子扯了扯嘴角,淡声道:“许公子,你真当我沈家是可随意拿捏,任由你哄骗的吗?”
    “我当初愿自降身份与你交好,无非是看中你的才华,你的野心,可你居然敢在蔑视考场,触怒龙颜,将前途尽毁,我为何要帮你?这天下有的是有才华的人,你又算什么呢?”
    说完,沈家大公子便后退一步,任由下人把大门关上。
    许耀轩心中的不安彻底落为实处,他脸色苍白的盯着沈家的大门。
    第二日早上,徐安阳呈许家陷害徐清辞证据和证人上报官府,下午,许耀轩被宣进宫,皇帝昭其罪名,列其证据,下旨将渝州太守许家一家流放,并列为奴籍。
    自此,许家再也无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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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安阳初入官场,徐列寻和孙悦也就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不断教导着徐安阳人情世故,担心孩子太过年轻气盛而得罪人,同时也会拿钱打点周围人,态度不会让人觉得谄媚而使孩子遭受委屈。
    只是,那两个孩子原本还好好的,怎么自从科考完,反而生分了许多。
    晏言酌带着礼品上门,主动和徐安阳说话,徐安阳也不怎么搭理,徐列寻担心晏言酌受委屈,便转了话题。
    等把人送走后,孙悦才忍不住责备道:“安阳,你怎么回事儿?人家孩子拿了这么多东西上门,你不说一句欢迎就算了,拉着脸给谁看呢?”
    徐列寻也道:“是啊,你们原先不也相处的很好吗?还是说,你们闹矛盾了?”
    徐安阳垂着眼眸,看着茶杯上方的热气一点点消散后,才道:“我们没有闹矛盾,但无功不受禄。”
    他抬起眼,眼底是一潭死水,“对吗?”
    说完,放下茶杯,起身朝外走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孤独。
    徐列寻和孙悦互相对视一眼,谁也猜不透徐安阳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厅里才响起徐列寻的声音,“安阳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总归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可这件事不是他们徐家可以单方面做决定的。
    晏言酌来徐家要比之前还要殷切。
    就连晏家父母也瞧出了不对劲,虞南吟甚至旁敲侧击询问儿子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晏言酌摇摇头,道:“是他不愿意放过自己。”
    两人的僵局终于在六月的时候被打破了。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出门可能还是晴空万里,片刻便是倾盆大雨,从皇宫离开后,京城便下起了暴雨。
    今天出门的时候徐安阳是走来的,所以没有马车可乘,而宫门处也无躲避的地方,其余同僚见状邀他一同回的时候,他也只是婉声拒绝。
    晏言酌就跟在他身侧,脸色第一次有些发冷,道:“上我的马车回家。”
    徐安阳似是对他的情绪不察,淡声道:“不用,等雨停便行。”
    雨滴豆大,很快便将徐安阳的衣裳淋湿,晏言酌想要拉起袖摆为他挡雨,可看见他脸上让人生气的冷淡后,便火从心起,决心想让这场雨把他浇醒。
    因着大雨,宫门很快便没了人,门外只剩他们二人站在原地,全被雨水打湿。
    晏言酌闭了闭眼,压抑着情绪,道:“你最近到底在闹什么?我哪里做错了,让你这么躲我?”
    徐安阳充耳不闻。
    “徐安阳,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非要这么对我吗?”
    晏言酌死死盯着他,“当初在渝州的时候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来到京城后我们一起去看了灯会,一起过了春节,一起去郊游,我们一起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不信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徐安阳终于有动作了,他转过头看去,那双眼看了格外叫人心疼,可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雨水打进了眼眶,涩痛感让晏言酌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想起之前自己的犹豫,想起了后来看见徐安阳后的坚定,他不要什么放手,他就要把人放在自己身边!
    几个月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狠狠攥住徐安阳的肩膀,把人拽到自己面前,用一种几乎绝望不甘心的语气道。
    “这一世是我求来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再不会放开你的手,徐安阳,你如果不喜欢我,那就杀了我!”
    徐安阳瞳孔猛然放大,心口一窒,他想说什么叫这一世是你求来的,可是这幅身体实在是太过亏损。
    刚才淋了雨,如今心绪一震,便瞬间晕了过去。
    只剩下晏言酌满脸的惊慌,头一次不顾徐安阳的意愿,将人打横抱起塞进马车,要求立刻回府!
    -
    晏府。
    大夫诊断后开了药,道:“这位公子身体本就不好,不要说些让他激动的话,这样只会加速他身体的破败,但多久能醒来,实在是不好说。”
    送走大夫后,虞南吟忍不住指责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父亲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仗势欺人?你喜欢他还要让他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