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问你是送给谁的?”
    “我说是送给余小燕的,其实我只是想气一气你。”
    “然后我把它扔到地上,两三下就把它踩烂了!你很生气,才对我说那是送给我的。我很后悔,但是偏偏不肯认错。”李思洛说起当年的丑事,还是很不好意思。
    “我整整一星期没有理睬你,还故意和余小燕说话来气你。”姜言中笑着说下去:“多么幼稚的行为。现在连余小燕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但当时却为了她,和你吵架。”
    “那时候我真的很野蛮呢!”
    “不,是纯真。现在已经很难找到这么单纯的感情了。我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我们初拍拖的时候,每次出外吃饭,她只喝一杯橙汁便说饱了。我暗暗想:这个女孩子,简直是不吃人间烟火的。谁知有一次,送她回家后,突然想起手提电话留在她那里,于是折返去找她。结果,我看见她坐在楼下大排档大口大口地吃炒河粉。原来,每次我们拍拖后,她都要独自来那里‘偷食’。”
    李思洛笑得差点把口里的食物喷出来。两人重逢后的第一个早餐,就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过去。
    就餐后,他们散步到附近的香港公园。
    “后来为何分手呢?”李思洛问。
    “因为你。”姜言中半真半假地说。
    “因为我?”李思洛心跳加速。
    “一起的时候,她问起我的初恋和我们分手后的一些事情。她听后说:我还是爱着你的,之后,我们便不了了之。”姜言中说话的时候,一直凝望着李思洛。“她太傻了。”李思洛竟然脸红。本来她想问:我们分手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她没有问。
    明天她便结婚了,但新郎不是他。
    “和你分手的第十天,我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打电话到电台去点歌给你听。我记得当时点的是AlanTam的《小风波》。准知道点歌之后,却没有勇气打电话告诉你。结果,我自己坐在房里,听自己点的歌,竟不禁哭起来。”姜言中对于自己的坦白也感意外。
    十五年前,如果他也能这样坦白,相信他们今天肯定有另一番境况吧!
    李思洛很感动。
    多年来,她一直后悔当年自己应对他好一点、温柔一点、体谅一点。她出一直想找他,想对当年的行为忏悔;日子一直在心事重重中度过。结果,她还是什么电没有做。
    她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下,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到了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来见他,虽然一切已成为昨日黄花,但她相信也为时未晚。
    明天,她会成为徐启津的太太,和他走进礼堂。
    是时候放下这段纠缠已久的事情了。
    讽刺的是:他对她仍然情深义重。多年后,他想起的,全是她的好。当初,她又何尝不是呢。
    一对新人在亲友的簇拥下步出红棉路婚姻注册处。
    她决定面对现实。
    “我明天会在这里结婚。”她勇敢面对他惊诧的眼神。
    “谁那么幸运?”他的语气干涩。
    太意外了。
    早上见到她的时候,原以为她们可以重新开始;但是现在,她却残忍地告诉他这样的一个消息。
    怨得谁呢?如果真要挽回的话,为何不早些尝试去找她?要找一个故人,看似很渺茫,但并不困难。
    姜言中呆呆地站着,竟忘记了要恭喜她。
    李思洛的心却异常平静。
    多年来,她一直未能把他放下。如今,亲口对他宣布了自己的喜讯,真真正正的把他放下。
    她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个背了多年的包袱,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他们的故事,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她毋需再耿耿于怀,继续“怀旧”。
    姜言中苦笑。
    这样的结局算是对自己优柔寡断的惩罚吧!
    “祝福你!”他向她张开双臂。
    李思洛把自己投进这个宽阔的胸怀。
    晚上八时正,他们再次分手。
    这一次,李思洛不再遗憾。
    明天她将开始她的新生活。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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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不起
    夜半时分,韩纯忆与友人在酒吧门口分手后,便拖着她那充满酒气的身躯,一步一步的走回家。路上的她看来神情有点呆滞,脸容也很憔悴。孤灯映照下,她的身影左摇右摆,仿佛快要堕下。事实上,她身心也快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才能走回家的韩纯忆,袜子也没有脱下,便倒在床上,狠狠地牵起被子盖着自己的身躯和头颅,下意识把自己关起来。
    她的手紧握着一个镶满闪烁水晶的蝴蝶形胸针,这是外婆在她五岁那年送给她的,它是一只能守护主子的蝴蝶。
    “乖孙女,拿着吧!它是一只有神奇力量的蝴蝶。”外婆说。
    “哇!很漂亮呀!将来的我会否像它一样?”韩纯忆天真地说。
    “会,一定会。”外婆露出慈祥的笑容。
    岁月流逝,她并没有在意儿时的戏言。好好保存它,只因它是外婆的遗物。然而,她也渐渐察觉到蝴蝶真的在守护着她。
    泪水和鼻涕渗进睡枕,渗满可怜与卑微。
    在漆黑的被窝里,她竭力让自己入睡,辗转反侧,无奈还是清醒得很。
    此时,电话响起来。
    “我是姜言中,那么晚还打扰你,真的不好意思,但有些关于出版的事要与你商讨。”
    “不想听。”韩纯忆喃喃道。
    “什么!”姜言中愕然。
    平日的韩纯忆最在意便是出版的事,为何“你没什么事嘛?”
    “没有!”她哽咽说。泪水也不禁直流。
    姜言中心感不妙,韩纯忆这个一点都不好惹的女人,竟在电话筒的另一端哭泣。
    他既意外又担心,在挂线后立即驾车赶往韩纯忆的家。
    门铃按下很久,韩纯忆才应门,姜言中看见她两眼通红,还带着一身酒气,他打算出言安慰,岂料她又哭起来: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与他一起四年了,一心一意待他,我还不够好吗?他竟然爱上另一个。”她咆哮道。
    啊!原来是感情问题。姜言中看见哭得如疯子的韩纯忆,也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忽然,她拿起蝴蝶形胸针说。“你知道吗?这只蝴蝶是我的守护神,每当我遇到困难,它便会施法替我解困,我的成名小说的内容也是关于蝴蝶,我一直相信自己已变成一只漂亮的蝴蝶,但这次它不灵了……它是否已离弃我呀?”她眼泪汪汪地望着姜言中说。
    刹那间,姜言中也哑口无言。随意回答一句:“其实它已施了法,它把我带来这里,听你哭诉。”
    韩纯忆眼睁睁地看着他,伏在他胸膛,差不多整个人也蜷缩在他怀里。
    姜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她沉睡去了。
    姜言中怎也没想到,这个一点都不好惹的女人竟像猫儿般伏在他怀里睡觉,他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夜过去了,韩纯忆醒过来,对姜言中说。
    “昨晚有没有……”
    “没有没有,并没有发生任何事。”他慌张回答。
    韩纯忆失笑,“我是想知道我有没有没四处呕吐。”
    “也没有。”他尴尬地说。
    韩纯忆走进浴室梳洗后,便对姜言中说:“要吃早餐吗?”
    “不用了,时候已不早,我还要上班。”他微笑着说。
    “那便算了吧!还有,你不是有事要与我商讨吗?”
    “啊!待你心情转好才说吧,反正又不是赶急的事。”说罢便转身离开。
    韩纯忆看着他的背影,产生依恋的感觉。
    她怎也没想到,她从来都看不起这个男人。
    翌日,韩纯忆为免情绪波动而影响写作,所以便去找心理医生,希望尽快平伏心情。
    “医生,我把事情说出来后,现在的情绪好像没那么抑郁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