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喻安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因为他看到自己的伤口正在飞快愈合，消失，最后恢复原先的粉白皮肤。
像是一场幻觉。
楚钰舔了下唇上的血迹，苍白的脸颊却仿佛带上一丝兴奋，眸中的暗火越烧越烈，他俯身靠近流泪的少年，手指轻捏住沾着泪水的下巴尖。
吸血鬼的声音带着天生的蛊惑，冷淡而鬼魅：“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血很甜。”
喻安本来就被吓得不轻，这会更是像被揪住耳朵的兔子一样抖了一下，脸侧泛起红晕：“不，我不知道。”
他在心里自恋地想，自己的确很甜。
但是这不是吸血的理由啊！
他不想死。
膝盖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连疼痛也消失了，为什么楚钰不趁刚刚就吸干他的血呢？还是说，对方只喜欢咬脖子？
喻安蹙着粉白的脸，思绪漂浮地乱想，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颈，弱小的人类顽固做着抵抗。
他不太敢去看楚钰，男人的压迫力在这一刻似乎格外强烈，周身陷在黑暗的环境中，冷白的手托着他的下巴尖，传递着身上非人的冰冷。
只有那双暗红的眼睛，带着热度地燃烧。
这场景其实很暧昧，但喻安呜了一声，泪水不停涌出来。
他比任何时候都像个娇气小少爷，连被人掐住下巴都会觉得疼痛。
“痛。”
楚钰的眼睛也陷在半黑暗中，他唇上还残留着血液的甜香，仅仅是治疗时的一点品尝，就已经让他心跳怦然加快。
面前可口的猎物正在发出令人愉悦的声音，血管中的血液在甜美地流动，少年像是诱惑本身。
喻安视线被模糊，有些许看不清，但他听到了沉闷的喘声。
介于人类和野兽之间，让他脊背窜过一阵凉意，是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
他以为楚钰这次终于要咬他，但是等他闭上眼睛之后，等到的是一阵脚步声，逐渐远离了房间。
怎么回事？
楚钰没有咬他。
喻安瞪着还蓄着泪水的眼眸，看着男人的衣角消失在门口，没入黑暗，他愣了片刻，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形成一个保护姿势。
他把自己缩起来，睡袍下摆落到大腿中部，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照在他小腿上，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喻安蹙了蹙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楚钰只是想给他治伤吗？
虽然喻安不是吸血鬼，但是也看过一些关于吸血鬼的电影，血液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具有致命吸引力的，更何况刚刚楚钰已经尝到了他的血。
没有直接吸干他，是巧合吗？
喻安心底怦怦，他继续大胆地猜测着，楚钰和程虔的关系。如果对方真的是程虔的话，那么这一切表现都变得合情合理。
他尽管不太记得程虔到底是谁，但喻安能感受到，这个人……很爱他，还跟了他好几个世界。
这样自恋的想法让喻安脸上的红晕更红，他把脸埋在膝盖处，蹭了蹭。
如果楚钰就是程虔的话，那他真的很开心。
冰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膝盖处，以及手腕处被季温寒咬过的地方。
喻安稍微愣了愣，想起在底下房间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是没想到季温寒居然也是吸血鬼，而且，而且还催眠他，还吸他的血！
麻酥酥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手腕内侧，喻安咬了咬嘴唇，逐渐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他不清楚楚钰是去干什么了，只能胡乱猜测。
不会和季温寒打起来吧？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也不知道一个古堡能不能容下两只吸血鬼。
喻安胡乱想着，眼皮也慢慢闭上了。
他今晚体力消耗太多，又被吸了血，过度的紧张之后松弛下来，体力不能再支撑他继续清醒，床上少年闭着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而在另一个房间的浴室内，正弥漫着水汽，和低低的，属于男人的声音。
低声起伏的声音被混杂在花洒的流水中，变得模糊不清，楚钰低垂着眼，手臂上绷紧肌肉线条，带着原始的爆发力，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为刚刚品尝到的血液而兴奋。
从心跳，到呼吸。
在隐秘的浴室里，伪装斯文和矜贵的外表被撕下，血族男人喉结滚动，红宝石似的眼睛闪烁着热烈的暗火，仿佛倒映着那个穿着白色睡袍的小小身影。
水珠顺着下颌划过，楚钰紧抿着薄唇，表情却还是如常的冷淡，眼神夹杂着一丝炽热，对于猎物的渴望和莫名的情绪。
化作几千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剧烈心跳。
在胸膛内回响。
楚钰旋即闭上了眼，狭长的眼眸再次睁开，看着虚空，臆想着自己宝物般的少年，声音沙哑“阿喻……”
他的阿喻。
-
喻安这一觉睡得并不舒畅，他做梦了。
梦里的楚钰似乎格外可怕，俊美的脸庞如同邪神，尖牙上沾着血，紧紧贴着他的皮肤，轻微的刺痛感让少年含糊地呜咽哭泣起来。
“不许吸我……”他含着鼻音地叱责对方，而在他的拳头抬起的时候，男人的尖牙已经刺破了脖颈处薄薄的皮肤。
粉白的拳头棉花般落在吸血鬼的肩头，又复抓紧，喻安眼眶大颗大颗掉下泪水，脸上羞赧地泛起红，耳边是被吸血的声音，血液在被吸吮。
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那种兴奋和莫名地想要被继续吸血的感觉再度袭来，在血管中冲击涌动。
喻安指尖一抖，喊出口道：“不要吸干我！”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色的睡袍胸口被汗水打湿一点，黏在皮肤上，露出雪白莹润的锁骨。
喻安的表情愣愣的，手连忙去摸脖颈处，可左摸右摸都没有伤口。
原来是他的一个梦。
可这梦，未免太真实了点。
那种羞赧的感觉还在心中停留，轻飘飘的，怎么都抓不住。
怎么会这样，自己是斯德哥尔摩吗？喻安小声在心里呜，脑袋都要垂到被子里去了。
初喻安叹了口气，轻轻扯了下黏腻的睡袍，又坐起身子，环视一圈房间内，视线又落在床上。
楚钰昨晚走后，就像是没有回来过一样。
不过吸血鬼也不需要睡觉来着。
喻安慢吞吞地想，纤长的睫毛垂下来。
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在鼻尖嗅到一点甜味的时候，才耸动两下，小脑袋往旁边转过去。
床头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餐盘，烫金印花印在白瓷的盘子上，显得格外华贵，上面摆着的是好几块漂亮的小蛋糕，还有一个茶壶。
飘出奶茶的甜香气味。
饿了。
喻安揉了揉扁下去的肚子，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些吃的肯定是楚钰给他准备的，只是对方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过饭的喻安的确饿了，他伸手拿起一块小蛋糕吃起来，奶油在舌尖化开，还带着水果的清甜。
的确非常美味。
很快，喻安就把几块小蛋糕吃得干干净净。
他正捧着一杯奶茶喝的时候，黑色的木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穿着西装的男人姿态如常。
喻安指尖顿了顿，默默放下了奶茶，小心翼翼地咬唇看着楚钰。
也许是因为那个梦，他连小腿都有点发软，仿佛对方是来吸干他的血的。
楚钰没有说话，暗红的眼眸看着乖巧坐在床上的少年，他的指尖刚一靠近，少年就像是害怕一样往后躲了一下。
楚钰蹙了下眉，唇角一抿。
坏了，该不会生气了吧？喻安咯噔一下，只觉得口中残留的奶茶都不香甜了。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双膝往前行走，跪坐在了男人的面前，对着强大的吸血鬼仰起脖颈，白皙的颈子绷成漂亮的线条。
喻安决定先发制人。
隐约的晨光中，少年扬着头，像是注目神明般看着面前矜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