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所有的商店都很早打烊,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晚”,所谓“夜间营业”指的是至晚上七点,或者最晚八点就打烊歇息。
    所以白天热闹滚滚,晚上六点过后便漆黑一片,这是伦敦最普遍的景象。
    但苏活恰好相反,入夜后的苏活彷佛才刚苏醒,在寻求欢乐的人们催动下,逐渐生动活跃起来,苏活的夜总是光灿明亮,永不打烊,成人区的狂野浪荡搭配绅士淑女的光鲜优雅,多采多姿的生活越夜越美丽。
    这儿是男人的天堂,也是夜猫子的天堂。
    听罢歌剧,于培勋不必再急著送桑念竹去打工,便找了一家装潢高雅又昂贵无比的餐厅进晚餐。
    在过去他绝不会这么做,但这晚,他觉得他“应该”这么做,因为云折高挽礼服雍容,眼波盈盈浅笑嫣然,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如此优雅迷人的桑念竹并不适合坐在消费低廉的餐厅里。
    头一回,他觉得“浪费”是理所当然。
    “刚刚那场歌剧的票听说是非卖品,必须经过某些特殊管道才拿得到,你怎么会有呢?”
    当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没有其它熟人时,他们都很自然的用中文交谈。
    “A来的。”
    桑念竹微微一愣,继而噗哧失笑。好离谱的回答!
    “你好美!”见她笑靥迷人,于培勋不禁脱口赞叹。闻言,桑念竹不觉双颊飞红,赶紧垂下眼眸专心吃她的罗勒松子鲜奶烩鲷鱼。于培勋也微笑著切下一块鱼肉。“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这句话一说,桑念竹立刻忘了她的专心,兴奋地抬眼凝住他。
    “你记得吗?半个月前我们去听的那场强暴案?”
    “记得啊!怎样?”
    “今天报纸上登了,他竟然在审判结束当天晚上便再次犯案,不过这回被苦察
    当场捉到,人证俱全,不容他狡赖,连那位皇家大律师也拒绝为他辩护,今天第三次否决了他保释的要求,这次他真的无路可逃了!”
    “是吗?”意料中之事。“是啊!以后再也不会有女人承受他的蹂躏了,一想到这我就开心。”“你真的很开心?”桑念竹很用力的点了一下蛲首。“非常非常开心!”于培勋笑了。“那我也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餐毕,他们开车到河滨大道,并肩漫步于泰晤士步道上,河岸灯火通明的建筑与高挂的照明设备灿烂得让河畔夜空毫无睡意。
    在圣凯瑟琳码头,桑念竹突然停下来倚在栏杆上对著河面方向张望,于培勋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码头边停靠有许多豪华游艇,其中一艘正在举行私人派对,热闹得很。
    “你想坐游艇?”
    “也不是……呃,只是想尝尝看在海上航行的滋味而已。”
    “那明年夏天我带你出海去吹吹风。”
    桑念竹愕然回眸。“你有游艇?”
    “当然没有。”于培勋失笑。“不过总经理有,我可以向他借。”
    桑念竹好奇地微倾蛲首。“你会开游艇?”
    于培勋颔首。“大学时代开过同学的游艇。”
    “大学?”桑念竹思索了下。“你说过你是在英国念书的,可是从来没说过你是念哪一所大学呢!”
    “我没说过吗?”于培勋有点讶异。
    “没有。伦敦吗?”
    “不,牛津。”水眸猝然大瞠。“牛津?不会吧!你是牛津大学毕业的?”于培勋再次颔首。“我去年才拿到博士学位,干嘛,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桑念竹怔愣片刻,拄而失笑。“是亚梅………亚梅说看你的样子就是来混的,所
    以你一定是萨XX大学毕业的,因为那所大学最好混。”
    于培勋两眉-耸,似笑非笑。“原来我是混毕业的,嗯?”
    “不是、不是,”桑念竹连忙摇头,唇瓣抖呀抖的。“牛津怎么可能混毕业呢?连进去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于培勋微笑不语。
    “不过念资讯工程的大都会挑美国的大学啊!为什么会跑来英国念呢?”
    于培勋嗤之以鼻地哈了一声。“我才没那么蠢,我要是念美国的学校,看著好了,保证老总没事就召唤我到总公司去喝咖啡,我才不干咧!”
    桑念竹更是疑惑。“你到底是在威迪生兼什么差呢?”
    于培勋静默了会儿,然后深深叹了口气。“总公司特案部门特别副理。”
    “总公司特案部门特别……”桑念竹跟著喃喃念,念到最后蓦然改为错愕的惊呼。“副理?副理也可以兼差?!”
    “我的本行是程序设计嘛!”于培勋辩解似的反驳。“那是我老爸逼我兼的差,还不准我辞掉,要怪去怪我老爸好了!”然后又喃喃埋怨不已。“他要对威迪生忠心耿耿到死也是他家的事,干嘛还要拖我下水嘛!”
    桑念竹本来还在发怔,一见他那样小孩子气的发牢骚,不禁又失笑。“要是让亚梅知道了她一定不信,还会说……”她转回去继续观察那艘热闹非凡的游艇。
    “那小子那么龟毛怎么可能是牛津出来的,又是威迪生副理,听他乱盖!”
    一听到“龟毛”那两个字,于培勋不觉眉峰轻颦,立刻联想到早餐时泰德所说过的话。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小竹。”
    “……嗯?”桑念竹又开始心不在焉了,她拚命睁大眼想看清楚游艇上的某个男人是不是那位知名男影星?
    “你……会不会觉得我别扭得今人很受不了?”他忐忑地问。
    奇怪,看起来有八成是啊!但是……“怎会呢?”那位男影星应该是非常稳重有风度的,怎会那样抱著女人狂吻?
    一颗高挂天空的心立刻降落到地面上脚踏实地站稳了。
    “那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有哪里今人受不了,你应该会老实告诉我吧?”
    天哪!他们在………“不会吧?!”在银幕上的彬彬绅士不可能会抽大麻吧?
    于培勋脸色倏变。
    不会?
    意思就是说,就算她真的觉得他很今人受不了,她也不会老实告诉他。
    “为什么?”
    怎会这样?“太可怕了!”亏她还很欣赏那位男影星的,没想到他的私生活竟然如此生活靡烂!
    于培勋的神情霎时又阴郁三分。
    可怕?
    她是担心她若是老实说的话,他会生气吗?
    “如果我说我不会生气呢?”
    咦?和那位男影星纠缠成一团麻花的那个女的………“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位纯情少女明星吧?她只有十三岁呀!
    于培勋的表情开始呈现无敌铁金刚的线条僵硬冷然。
    不可能?
    是说他不可能不生气?也就是说,如果她坦诚说出他有多今人受不了的程度,他一定会老羞成怒?
    不会是他们,可偏偏就是他们,其是太今人难以置信了!”
    可怕?怎会?不可能?不会?
    现在到底是怎样?
    “他们?谁啊?你认识的人吗?”
    桑念竹说了两个于培勋根本没听过的人名,听者自然是茫然以对
    “在银幕上他们一个是如此斯文绅士,一个又是那样清纯飘逸……
    原来是影星。
    “……我本来还挺欣赏他们的,没想到私底下……私底下的他们竟然如此淫乱,而且那个女孩只有十三岁而已,真是太可怕了!”
    是她太单纯了吧?
    “银幕上的人物本来就是虚构的。”
    “可是……不应该差这么多呀!”
    “我想他们是喝醉了。”
    “他们还抽大麻呢!”桑念竹低低嘟嚷。
    “真是今人失望!”又往游艇那边瞥了一眼,于培勋觉得有点头痛。
    难道他们刚刚讲了半天都是……胡搭?
    “小竹。”
    “嗯?”桑念竹已经不敢到处乱看了,只好盯住于培勋。
    “刚刚你在看游艇那边的时候,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于培勋小心翼翼地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