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懂,就像我……」猛然断音,舌头硬拉回来,及时改口。「呃,我是说,我可以了解那种感觉,真的!」
    唐书槐静了两秒,圈抱住她的双臂蓦然紧了紧,旋即松开她,扶起她的下巴,低眸俯视她,眼神是一种彷佛可以透视她的深沉,然后,他嘴角徐徐扬起,撩起一弯温柔的笑。
    「好吧,我们就去看看!」
    触景伤情固然令人感伤,但是,美好的记忆更需要时时去回味,那会带给人一种美好的心灵滋润。
    真正的幸福,是历经再长久的时间也不会褪色的。
    他了解她的心意,她希望他能感受到更多爱的浸润,无论是过去或现在的爱,所以才鼓励他回到过去,去回想一下他曾经获得多少深挚的爱,那份爱,将会在他心中保存到永远。
    而她也明白他已意会到她的心意了,顿时,心头因他曾受过的委屈与痛苦,涌现一股酸楚的柔情。
    「老公。」
    「嗯?」
    「我爱你。」头一回,裴璃将内心的情绪说出了口。
    「我也爱妳。」唐书槐低喃,俯首,深深吻住她的唇。
    无论是过去或是现在,始终都是有人深爱着他的,直到将来或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   @   @
    一来到巴黎就碰上连下好几天的雨,而当他们整理好行李打算要离开时,雨竟然就停了。
    「闷啊!」望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太阳高高挂,裴璃闷闷地咕哝。
    唐书槐失笑,抚慰地亲亲她。「既然雨停了,我们就多留几天吧,大老远来到巴黎,起码要看看再走,嗯?」
    终于,他们能够开始参观巴黎,艾菲尔铁塔、凯旋门、塞纳-马恩省河、香榭大道、凡尔赛宫、杜乐丽花园、红磨坊,他们就像一般观光客一样参观一般观光客会去的名胜古迹,因为,裴璃只是想看看巴黎到底是怎么个浪漫法而已。
    但是,令人扫兴的是,在以上那些观光景点,几乎都看得到法国安全部队的士兵在那里来回巡逻。
    「这边也有卫兵换岗表演吗?」裴璃喃喃道。
    她就是爱说笑!
    唐书槐好笑地瞥她一眼。「前两天新闻有报导,极端伊斯兰组织可能正在策画对欧洲发起新的恐怖攻击,尤其是在法国--因为最近法国制定了一项禁令,禁止在街头上戴头纱等典型的穆斯林装束,所以法国当局不得不提高安全警戒……」
    裴璃惊奇地侧过脑袋来看他。「你也懂法文?」没想到老公这么厉害!
    「完全不懂,不过……」唐书槐瞥向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美国观光客。「他们正在谈论这件事。」
    「咦?真的?」裴璃立刻把耳朵歪过去倾听,片刻后……「难怪。」
    「我在想……」唐书槐望着那位巡逻士兵,沉吟。「是不是我们应该早点离开比较好?」既然不安全,早点离开为妙。
    「好。」裴璃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起码为了孩子,他们必须保重自己。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整理行李。」
    整理行李花不了多少时间,然后,他们就到饭店附设的餐厅,打算享受一顿悠闲的晚餐之后,再去逛逛浪漫的巴黎之夜,翌日才搭中午的飞机到意大利。
    因为他们只订得到翌日中午的机票,看来,想「逃命」的不止他们。
    @   @   @
    其实,夜晚的巴黎比白天更有魅力,无论是通宵达旦的狂欢,或是追求心灵上的飨宴,不同要求的人,都可以在巴黎找到适合自己的夜生活。
    裴璃和唐书槐两人对声色犬马的夜生活都没有兴趣,他们宁愿在塞纳-马恩省河畔找一家咖啡馆,相依相偎在临窗的座位,轻柔浪漫的抒情乐音飘荡在静谧的空气中,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月夜星空下的塞纳-马恩省河景致,时而几句亲昵的爱语,时而两人融为一体,悄悄地唇舌交缠。
    在法国,在巴黎,亲吻就像呼吸一样正常。
    不过,咖啡馆里的客人也不算多,二十几张小桌子,不到十张有人,而且全都是情侣、夫妻,只有一张桌子是两个中东男人,就坐在裴璃他们身后,他们正以阿拉伯语对谈,明知没有人听得懂,仍然小心翼翼地用细小的声音说话。
    的确没有其它人听得懂,除了唐书槐。
    「最后再确认一次行动步骤,阿拔斯,有问题现在还可以问,没问题的话,直到行动开始之前十五分钟,大家都不能再联络了!」
    「我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了!」
    「第一次参与这种行动最容易出错,再确认一次!」
    「好好好,再确认一次就再确认一次!」
    然后,两人不再出声了,唐书槐却开始变脸色,由震骇到惊恐,再由惊恐到惶急……
    「没问题,每个步骤我都仔细确认过了,绝对没问题!」
    「好,那我们分开行动,单独一人比较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记住,直到行动开始前十五分钟才可以联络,届时我们要确认是不是有谁被抓了,只要有一个人被抓,我们就得更改到地点B!」
    之后,那两个中东人就离去了。
    就在他们踏出咖啡馆的那一剎那,面青唇白的唐书槐也猛然揪起裴璃,急急忙忙到柜台付帐,慌慌张张地拉了她就走。
    「我们今晚就离开巴黎!」
    「耶?」裴璃张口结舌。「但……但你不是说订不到今晚的机票?」
    「那……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到机场去等!」
    「为什么?」
    「不要多问,听我的就是了!」
    「可是……」
    唐书槐定住脚步,回过身来,表情是一种强抑恐惧的生硬。「小璃,我从来没有勉强过妳什么,只这……这一回,请妳……什么都不要问……听我的就……就是了,可……可以吗?」
    看他说着说着竟然喘起来了,裴璃十分吃惊,因为他已经有相当久一段时间没有发作过了。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问了,全都听你的,」她慌忙道。「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唐书槐愈来愈喘了。
    「是是是,你没有生气……」裴璃一边应和他,一边忙着从他口袋里掏出气喘吸入剂来弄好,放到他嘴前。「来,先吸一口再说!」
    唐书槐用力吸了一口,然后阖上眼,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片刻后,他睁开眼,无力的一笑。「放心,我没事。」
    裴璃仔细端详他,见他已恢复正常呼吸了,这才挽着他的手臂,徐步地慢慢往前走。
    「那我们走吧,回饭店去,不过,不要走太快。」她果真什么都不再问了,只是默默地陪他回饭店,所有的狐疑都搁在心里头纳闷不已。
    他怎么了?
    回到饭店房间后,唐书槐叫裴璃先去洗澡,待裴璃洗完出来,却发现唐书槐刚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里?」
    「我……去买报纸。」
    法文报纸?
    他看得懂吗?
    买来的报纸又在哪里?
    裴璃继续纳闷在心里,依旧不多问,待他洗好澡之后,两人一起上床,偎在他怀里,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始终平稳不下来,整个晚上,他一直辗转不安地难以入睡,甚至又发作了一次哮喘。
    他究竟是怎么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得搭上离开法国的飞机之后,他才能够安心下来,那么,就等他们搭上飞机后,再来考虑如何「审问」他吧!
    @   @   @
    翌日一大早,唐书槐就带着裴璃来到戴高乐机场的出境厅等候。
    看他频频瞄手表,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裴璃委实担心他会不会又发作哮喘,又不知该如何安抚他,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何不安。
    考虑片刻后,她决定跟他聊聊意大利的事,也许能让他分心也说不定。
    「呃,老公,你在意大利是住在哪……」但话才刚起头,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