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菜?”
    “喂喂喂!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李亚梅被她看得有点尴尬。“我也是女孩子啊!想学做菜有什么不对了?”
    桑念竹看似更困惑了。“可是你以前说过你打死也不做家事的呀!”
    “呃,那……”脸色微微泛赧,李亚梅别过脸去。“那是以前嘛!现在是现在,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是可以啦!只不过……”桑念竹好奇地打量李亚梅仿佛正在宣告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红耳朵。“你不会是为了威廉……啊!”
    赶在她话说完之前,李亚梅毫无预警地猛然一把攫住她的手,然后埋头往前冲刺,不想让桑念竹继续问得她更尴尬,也不想让桑念竹瞧见她的脸红耳赤。
    “快走,快走,晚一点就买不到新鲜货了!”
    “那……那也不用跑这么急嘛!”
    桑念竹踉舱跑得差点掉了一地书,正待挣开李亚梅的手,不料李亚梅猝然又来个紧急煞车,害她惊叫著砰然一头撞上李亚梅的背,真的洒落满地书了,她忙蹲下去捡书,边想埋怨几句,却先听得李亚梅错愕的低咒。
    “真不敢相信!”
    “呃?”桑念竹疑惑地举目,只一眼,她也愣住了。“康纳尔?”
    “太夸张了,他居然先到这儿来堵我们,还笑得那么得意,现在是怎样?他以为这是在玩官兵捉强盗,他抓到我们就可以升职加薪了吗?”往旁一掠视,李亚梅更是冷笑不已。“啧啧,还找了那么多人来壮声势,以为他们人多,我们就不得不低头了是不是?”
    说起来康纳尔也没错,前门等不到人,自然要到侧门来等,这是常理,问题在于他不该找了那么多人来帮场,而且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那种用鼻孔看人,说话白目,一派气势凌人的千金小姐、万金少爷。
    在人来人往的侧门口,处身于一般大学生当中,高高在上的他们显得格外醒目--傲慢得很醒目。
    或许他们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别人看他们可是狗屎一堆!
    “好久不见了,爱丽丝,苏菲亚。”
    “呃,你好,康纳尔。”桑念竹捡齐了书本,起身,勉强勾起一纹笑。
    凭良心说,康纳尔这人真的没话讲,温柔又专情,是个好男人,可惜就是笨了点,交了一大堆猪朋狗友,永远摆脱不了一身富豪之气,虽不傲慢,却也非平易近人,单就这一点,桑念竹下意识里便会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高墙。
    “够厉害,康纳尔,这样还是被你逮著了!”李亚梅懒洋洋地说。
    康纳尔并没有察觉到李亚梅的嘲讽语气,兀自盯住桑念竹微笑。“幸好还是让我等著你了,记得你说过喜欢看芭蕾舞,伯明罕皇家芭蕾舞团今天在巴比肯中心将要演出一场天鹅湖,我可有这份荣幸请你陪我去欣赏?”
    “这……”拒绝过太多回,桑念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对方才能明白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呢?
    桑念竹尚在为难地沉吟,李亚梅已经扯著她往停放脚踏车的地方去了。
    “抱歉,我们还有事。”
    “请等一下!”康纳尔立刻追上来挡在她们前面。“请问是什么事,不能暂住后延吗?”
    “你想知道?”李亚梅蓦然咧嘴一笑,“好,那我就告诉你,我们要……”说到这儿,她横眼瞥向那几位千金小姐们。“去市场买菜。”
    果然,那些位小姐们一听到“市场”两个血淋淋的大字,立刻轻蔑又嫌恶地退避三千里再加三大步,又要刻意摆出同情的姿态给康纳尔看,表示她们是善良的好女孩,不是那种会看不起人的坏女孩,简直是可笑到了极点。
    “我请你们用午餐,”康纳尔脱口道。“还有晚餐!”
    这家伙是白痴吗?
    李亚梅不耐烦地推开他,继续扯著桑念竹走向脚踏车--就在侧门旁。
    “抱歉,爱丽丝准备做饭给她的亲亲男友吃。”
    “哦……”康纳尔的笑容消失了,但仍保持温和的表情。“那么,请于先生一起来也可以。”
    这家伙确实是白痴!
    “还是抱歉,那家伙……钦?在那里!”李亚梅愕然望住马路对面。
    刚碰上脚踏车手把的桑念竹闻言,即刻将疑惑的目光循著李亚梅的视线投向前方搜寻。
    “谁?勋吗?不会吧?”话甫落,便见到马路对面,于培勋与泰德靠在车门旁遥对著她微笑,“啊,真的是勋!”桑念竹喜出望外地欢呼一声,马上抛下所有人飞奔过马路,直接投向于培勋怀里。
    “勋,你怎么来了?”她仰起欢喜又担忧的脸。“你的腿……”
    于培勋俯唇亲了她一下,再斜眼瞟向泰德。“告诉她,泰德。”
    “是,老大。”泰德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军礼,再转对桑念竹解释,“大夫说他的复健情况相当良好,只要不急不过火,更不要勉强自己,走路也是复健,因此以后你大可以不必再把他关在屋子里头不准他出去了。”
    眨了眨眼,桑念竹看看于培勋,再看回泰德。“真的吗?”
    “我发誓!”泰德作发誓状。“这种事可不能随便乱讲,否则若是出了问题的话,我要负责任的。”
    桑念竹相信了,又拉回眼来改盯住于培勋的脸,仔细在那上面搜寻是否有疲乏的痕迹。
    “你走了很久了吗?”
    “不,我才刚下车。”于培勋微笑著说,两眼却盯住越过马路而来的人,左手臂占有性强烈地环住桑念竹,右手握紧拐杖挺直了腿。“他又来找你了?”
    桑念竹也偷觑了一眼,“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著。”她懊恼地说。
    “因为如果不能和你结婚,他将会有四次失败的婚姻,直到五十二岁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于培勋自言自语的低喃,心里也有些许的同情,但同情归同情,他还是不会把心爱的女人双手奉送出去,否则一生不幸的就变成他了。
    “什么?”除了婚姻、幸福这两个词之外,桑念竹什么也没听清楚。
    “没什么。”于培勋望定来至在眼前的人。“拉克罕先生,好久不见了。”
    康纳尔则惊讶地看著于培勋的拐杖。“你的脚?”
    微微一哂,“车祸。”于培勋说,并敲敲自己的右腿。“还在复健当中。”
    “原来……”康纳尔缓缓将视线拉上来。“你真的没有回台湾,我还以为苏菲亚在骗我。”
    “哦?”于培勋瞟一下随后跟来的李亚梅。“你以为她骗了你什么?”
    “她说你出车祸受重伤,为了不想让爱丽丝担心,所以骗她们说你回台湾了,其实你根本没有回去。”
    “我是没有回去,也不可能回去,除非……”深情的眼俯视怀中的桑念竹,于培勋撩起温柔的笑。“带著她一起回去。”
    康纳尔蹙眉注视他片刻后,倏而转向桑念竹。
    “我们一起到湖区去度假时,我以为一切都很好,回来后朋友却告诉我……”他瞥向那两位一直在倒追他的女同学,苦笑。“很抱歉,是我太迟钝,没注意到你备受委屈。我想是因为如此,所以原是很鼓励我的苏菲亚,后来也帮著你找理由来拒绝我。可是……”
    他叹了口气。“看在我对你如此痴诚的份上,至少你该给我个机会证明我不是一直那么迟钝的人,但你却不断躲避我,令我好难过。不过我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
    “即便是现在?”于培勋突然打岔进来一句。
    回眸,两眼毫不畏缩地对上于培勋隐透寒意的双瞳,“即便是现在。”康纳尔正色道。“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如果是用心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要说出放弃这两个字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是吗?”
    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于培勋那张俊雅的脸容上再度出现不搭轧的暴风雨征兆,泰德见状不对,当机立断,马上咬紧牙根,冒著被两只鼻孔喷气的公牛踢死的危险,奋不顾身地横里插进去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