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会有那么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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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畏兀儿全族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紫乃夜是土鲁蕃王收养的孩子,可也没有一个人不喜爱他们的紫乃夜公主,因为她是那样的善良胆怯,那样的惹人怜惜。
    小小的个子、小小的清水脸蛋儿,小小的眉、小小的鼻、小小的红唇,一切全是小巧玲珑的,就像一支小巧的香扇坠儿,只有那双眸子又圆又大,可爱极了;个头儿娇小的她,总是噙著一抹羞怯的笑容,看上去更是甜蜜极了。无怪乎每个人一瞧见她,都不由自主地想去疼著她、宠著她。
    而就如同她的人一样,紫乃夜的胆子也是那般小,仔细捏秤起来,也只比蚂蚁大那么一咪咪而已。
    她不但总是拿著一双胆怯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盯著四周围,准备一见到有人就落跑,而且,只要人家不小心稍微碰到她一下下,她就会鬼叫鬼叫的逃到天涯海角去。即使是抚养她长大的土鲁蕃王和一向最疼爱她的乌裴罗,都三不五时会吓到她,更别提其他人了。
    可说她是天生的又不太像,瞧她每一回被吓到时那副惊恐欲绝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被追杀到无路可逃的通缉犯似的。
    然而,族人们仍然是非常喜爱她,所以,当大家一知道她要离开时,都是那么的恋恋不舍;然而,一想到那个残酷无情的瓦刺五王子,他们又觉得她最好是快快离开,免得被那个畜生给抓回去虐待。
    因此,乌裴罗新婚才过七天,就带著人马保护著紫乃夜公主往中原而去了。
    「王兄,你才刚成亲就离开,提拉古丽嫂嫂会不会不高兴?」紫乃夜关心地问。
    乌裴罗不在意地耸耸肩。「成亲之前,我就告诉过她,我的生活始终会以你为重,她应该早就有觉悟了,所以,你不需要替她担心,想想你自己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紫乃夜往後瞄一眼跟随在後的大队人马。「什么未来?」
    什么未来?
    竟然说这种话,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现在要到哪里去呀?
    「我是说,」乌裴罗扯著马缰往她这边栘过来一些,并压低了嗓门。「你真的打算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吗?」
    紫乃夜迟疑了一下。「可是,那是我亲生爹爹替我安排的,不是吗?」
    「是,但你爹爹也说过,你若是不喜欢,随时都可以取消这门婚事呀!」看她还在犹豫,乌裴罗更加紧努力地想说服她。「你不是一向都很怕人的吗?特别是陌生人,想想看,你要多久才能熟悉一个陌生人?再想想,人家是不是有耐心等待你去熟悉他?」
    闻言,紫乃夜顿时不安地咬住了下唇,她胯下的马儿似乎也感染到她的不安似的,脚步凌乱了起来。
    很好,不安吧!尽管不安吧!再多一点更好。
    乌裴罗一见,便暗暗窃喜不已。「话又说回来,你曾经提过希望那个人是个能够保护你的人,但你也见过不少汉人了,不是吗?有力量保护你的汉人,总是长得一副你看了就跑的德行,而那些人模人样的却又没有能力保护你,无论是哪种人,这样你能安心嫁过去吗?」
    紫乃夜终於抬起眼无助地瞅住乌裴罗。「那我该怎么办?」
    「放心,王兄会帮你的。」乌裴罗心头狂喜著,表面上却仍是义不容辞地猛拍胸脯。「你先去瞧瞧那人你怕是不怕,」不用说,只要是陌生人,她肯定见了就怕得要死!「若是你不怕的话,哥哥再帮你试试看他有没有能力保护你……」
    这个就更别提了,就算是战神,他也不会让那个家伙通过他的考验的!「如果都不行的话,紫乃夜,你就跟王兄回去吧!王兄会娶你做侧妃,疼爱你一辈子的!」这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钦?」紫乃夜一听,霎时惊讶得瞪圆了眼。「可是……可是你是我哥哥耶!」
    「不是亲哥哥。」乌裴罗耐心地提醒她,并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手。他的经验是,倘若动作太快,或是力道拿捏不对,拍得太重的话,这个小东西肯定会吓死人的尖叫一声,而後一溜烟消失不见。
    「紫乃夜,你不会怕我,对吧?」这句话说得实在不怎么有把握的感觉。「而且,你也知道王兄有能力保护你,对吧?所以,跟在王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对吧?对吧?」
    对吗?
    紫乃夜不太自在地收回手,并苦恼地瞅著他。
    「不过,你不需要现在给我回答,」乌裴罗忙道。「你慢慢考虑考虑,等你想通了再决定就好。」
    紫乃夜垂首无语。
    王兄说的虽然都是事实,但是……
    这样好像不太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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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自汉武帝「列四郡,据两关」以来,玉门关便是丝绸之路上极重要的关隘,是中原进入西域的门户,也是西行商旅和文臣武将的重要停息站。因此,虽然仅是一座小小的方形小城堡,却是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的景象。
    若登上了望塔举目远眺,四周则遍布沼泽、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那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芦苇摇曳,与玉门关的雄姿交相辉映,更是教人赞叹不已。
    在这儿,墨劲竹与沈君陶已足足等候了整整三天,之後,墨劲竹便决定继续往前进入西域,并非他等得不耐烦了,而是……
    「临出京前,三师妹嘱咐过我,若在这儿等候三天尚见不著人,我就必须马上进入西域,因为她需要我的救助。」
    「可是我们早到了好几天耶!」
    「无论我们什么时候到的都一样。」
    「原来如此,」沈君陶喃喃道:「君陶还以为,一向最有耐心的大爷怎么也转了性儿呢!」
    墨劲竹莞尔。「我还以为最有耐性的是你呢!」
    「啊!说得也是,」沈君陶立刻当仁不让地猛点头。「在二爷身边尚能保身至此时此刻,可见君陶的耐性有多坚强耐操,简直是世界一等一的强韧,君陶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呢!」
    墨劲竹失笑。「有这么夸张吗?」
    「那可不!」沈君陶好似无限委屈地咕哝,可转个眼又扬起了灿烂的笑脸·「但跟在大爷身边就轻松多了,这回君陶非得要好好犒赏一下自己不可!」
    墨劲竹轻眨两下眼。「这可难说了,如果三师妹算得不差,咱们这回的乐子可也不算小喔!」
    呆了呆,沈君陶满脸诧异之色。「不过就是去接回大爷的未婚妻,还会有什么乐子吗?」
    墨劲竹沉默片刻。
    「以後再告诉你。」
    沈君陶倒也机灵,马上就明白这不是他能问的事。「那也无妨,只要不用瞧二爷那副阎王脸,君陶就觉得够轻松了。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四小姐和四姑爷的恩赐呢!」
    话说又该轮到水仙进宫当值之前半个月,偏生阳雁儒也要出京去审办一位皇族的案子,为了让水仙心安,墨劲竹便命左林、右保跟随阳雁儒左右。不料,阳雁儒才刚离京没几天,墨劲竹便收到急函催促他赶来西域,当时,他原想孤身一人上路,宫震羽却不放心,硬是让沈君陶陪伴在墨劲竹身边。
    「是二师弟太过多虑了。」墨劲竹淡淡地说。
    「多虑得好!」沈君陶忙道。「否则,君陶哪来这一趟游山玩水的机会呢!」
    墨劲竹又笑了。「君陶,有时候我还真是佩服你,二师弟那性子可不是普通的拗,亏你伺候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居然还能保持如此乐观的天性,真不晓得该说是你迟钝,还是脾气太好了?」
    「错,错,错!」沈君陶摇摇食指。「大爷,是耐性,是君陶的耐性实在太好了……不、不,是太伟大了!」
    墨劲竹又失笑。「是、是,君陶,你真的很伟大,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