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劲竹不觉暗暗打了个哆嗦。「干嘛?」
    「大爷,一下下就好,咱们去听听鸣沙山好不好?」连声音都有点恶心!
    「听?」
    「是啊!大爷,听说鸣沙山会发出奇妙的声音呢!」
    「你是说,为了让你听听那座奇怪的山发出的奇怪声音,所以我们要特别越过天山去?」
    「大爷,我发誓,保证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啦!」
    天哪!他不会是在撒娇吧?
    墨劲竹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好吧!」为免沈君陶继续用那种眼神看到他呕吐,他还是乖乖答应比较好。
    沈君陶一听,立刻兴高采烈的转身就跑,连马都忘了骑,那副雀跃的模样好似那种少不更事的毛躁小伙子。墨劲竹不禁开始怀疑,到底是沈君陶在忍受宫震羽的坏脾气,还是宫震羽在忍受沈君陶的怪脾气?
    自然,若是尽展轻功,而非骑马,越过一座山的确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只不过,天山北麓山顶到山脚差异鲜明的气温和景色变化,让他们一口气尝尽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感受罢了。
    不消多久,他们便已穿过天山北麓的口门子了。
    那是一座天山峡口(北口),三面崇山峻岭,林海苍茫。一出峡口即是茫茫的巴里坤大草原,绿野绵延,金黄色的油菜花和鲜艳的野山花在翠绿的草原上竞相奔放,羊群像朵朵飘动的白云,右方松林里尚点缀著座座毡房,悠扬悦耳的冬不拉声,以及浓浓的奶香与酒香迎风飘扬。
    再顺著潺潺的柳条河沿岸走去,连鸣沙山的影子都还未瞧见,他们果真听闻一阵「奇妙」的声音遥遥传来。
    「呜呜~~救命啊~~呜呜~~救命啊~~」
    沈君陶不由自主地呆了呆,「咦?这就是鸣沙山发出的声音吗?」他惊愕地道。「果然奇妙!」
    他才刚说完——
    「救命啊~~哥哥~~救命啊~~」
    「别再跑了,你敢再跑,待会儿抓到你之後就先打断你的腿喔!」
    沈君陶更是错愕无比,竟然脱口道:「哎呀呀!居然还有对白耶!真是太神奇了。」
    他是白痴吗?
    墨劲竹啼笑皆非地瞪他一眼,随即双足轻点,飞身掠去,犹在赞叹鸣沙山真是神奇无比的沈君陶连忙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在一座雪白的沙山前,两人赫然瞧见一个瓦刺装束的大汉正探手往一个跪伏在草地上哭嚎尖叫的少女抓去。
    不假思索地,墨劲竹立刻一掌挥去,那个猥亵的汉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地不起了,继而又旋身飞点数指,其他几个瓦剌人也跟著横躺了下去。然後,墨劲竹小心翼翼地来到依然嚎啕大哭不已的少女身边弯下身。
    「姑娘,你没事吧?」
    注1:维吾尔族原信奉萨满教,自漠北西迁後,同时崇奉拜火教;公元五世纪时,又有不少人信奉道教;公元八世纪时,摩尼教成为回鹘的国教;宋朝时,景教(基督毅)亦由流亡的基督教徒传入西域,再传入内地;伊斯兰教(即回教)在唐代传入西域,最终在十五世纪时取代其他教派成为全族信仰的宗教,所以,维吾尔族的生活习俗里同时也融合了其他教派的某些教义(如注2)。
    第2章
    ----------------------------------------
    墨劲竹皱眉。
    「那令未婚夫在哪里,你知道吗?」
    「也不知道。」
    双眉越锁越紧,「那你家在哪里,这总该知道了吧?」墨劲竹仍是很有耐心地再问。
    没想到紫乃夜竟然委屈地再度红了眼。「当然知道,可是……可是我嫂嫂说不要我再回去了呀!」
    两个男人又一次面面相觎。
    他们不会是捡到了一个大麻烦吧?
    墨劲竹不觉颇为困扰地捏捏鼻梁,再俯首凝视著那张秀雅稚嫩的脸蛋。
    她很美,却不是姬香凝那种高雅端庄的美,也不是董乐乐那种明朗亮丽的美,更不是水仙那种狂野奔放的美,而是那种含蓄的、羞怯的,教人忍不住捧在手掌心上怜惜的那种美。
    所以,他才会像此刻这般,心里明明知道该与她保持距离,却又狠不下心去拒绝她的倚赖。
    叹息著,他还是悄悄推开她一些,可是又任由她揪住他的衣襟。
    「那麽,姑娘,我们还是设法去找令兄吧!」
    「好啊!可是……」紫乃夜小脑袋微微一歪。「到哪里去找?」
    墨劲竹有点哭笑不得。「这……姑娘,这得问你吧?譬如说,你们上一回停留的地点是在哪里?」
    「上一回啊?」紫乃夜沉吟著。「那是昨夜,可是那个村子好小喔!我不知道它的名字耶!」
    「好吧!那麽你记得曾经停留在什么地方过呢?」
    紫乃夜略微想了一下。「啊!对了,七克台,我们在七克台停留过。」
    轻轻颔首,「那我们就到七克台去,在下以为,令兄若是遍寻不著你,应该会再回头去找你才对。」墨劲竹道。
    紫乃夜乖巧地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都听他的?
    唔……这话有点语病,不过……
    「那麽,姑娘,在下该如何称呼姑娘呢?」
    「咦?啊!对不起、对不起,」紫乃夜如梦初醒,并一脸惭愧地连连道歉不已。「恩人,我真糊涂,竟然连名字都还没告诉恩人,我……」
    恩人?!
    墨劲竹听得浑身不对劲,忙道:「姑娘,在下担当不起这个名词,还是……」
    「可是的确是恩人救了我啊!」未待他说完,紫乃夜便抗议似的仰起忿然的娇颜。「如果不是恩人,我早就被瓦剌人抓走了!」
    「这……姑娘,这实在算不上是什麽恩,在下也只是路经此地,适逢其会罢了,姑娘毋需放在心上。」
    可他说他的,紫乃夜还是坚持她的。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的确是救了我的恩人没错!」
    「不,姑娘,这真的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所以姑娘不必……」
    「是恩人啦!」紫乃夜有点生气了。这人好顽固喔!明明就是恩人嘛!为什么不肯承认呢?承认了会很吃亏吗?
    「唉——姑娘,在下真的只不过是……」
    「是恩人!」紫乃夜突然大声了起来,不但语气极为愤慨,甚至还一副已经准备好要跟他拗上三天三夜的模样了。
    真是恩人吗?看她这模样,倒比较像是仇人。
    墨劲竹不由得呆了呆,继而轻叹,「好吧!恩人就恩人,随便姑娘了。」他无奈地喃喃道。虽然一旁的沈君陶笑得很诡异,眼神更暧昧,但实在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吵起来吧?
    闲言,紫乃夜立刻绽出一朵开心的笑容,笑得好甜蜜,甜蜜得让墨劲竹更无力去拒绝她了。「嗯!那现在该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可她才说了几个字,重点还没讲到,墨劲竹便忽地沉下脸来望向适才瓦剌人出现的方向。
    「噤声!」
    「嘎?」紫乃夜看得心头一惊,粉脸儿又白了,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吓得尖叫著跑开,反而更使力揪紧了他的衣襟。「怎……怎么?」
    「又有人来了!」
    「咦?嘎啊——」迟来的一声尖叫,紫乃夜马上又一头钻进墨劲竹的怀里去了。「不要!!不要哇——他们又要来抓我了!他们又要来抓我了呀!」
    「不用怕,姑娘,」墨劲竹忙用单手揽住她,右手则戒备地垂在身边,准备随时皆可出招还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这回不用他哄,紫乃夜马上就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可也没离开他怀里,「真……」只把两只惊恐的大眼睛怯怯地往上抬。「真的吗?」
    「我发誓!」
    正说话间,那头果然奔来几匹马,令人意外的是,马上骑士一看见他们,就拉开嗓门哇啦哇啦的怒吼。
    「混蛋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妹妹!」
    咦?混蛋登徒子?
    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