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到了!”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金眸湿润,怯怯地开口:“你们,为小夜挖的花圃。种下了许多种子。小夜说,你们安慰他,花长出来后,正好能送给再次来到本丸的宗三左文字。”
    “你们,跟一期哥一样。”
    “是很棒的哥哥。”
    一期一振关注着两个较为自闭的弟弟的状态,抽空补充:“所以,远征部队的队长是你们两个,真的让我松了口气——辛苦了。”
    ……
    难以置信。
    他们收到的,并不是关于“逃兵”的责怪,并不是关于“蛮横大家长”的吐槽。本丸的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认可他们的价值。
    甚至连山姥切国广,都红着耳垂,缩在白布下,吞吞吐吐地表示“是你们替我承担了许多,我才可以自我放逐……总之,万分感谢”。
    最终,他们走到了审神者的房间。
    尚未康复的花子趁着天气好,坐在廊道上晒太阳,苍白的面容在日光的勾勒下,多了些生气。
    她捧着儿童读物,卷翘的睫毛垂着,在琥珀色的眼睛里投下浅浅的倒影。
    守着她的狐之助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
    是烛台切先生和笑面先生!
    她虚弱地咳了咳,匆忙地掏出一封信:这是三日月宗近昨夜拜托她转交的。
    除了信,还有几个动作。
    她不怎么理解,但既然是三日月先生的委托,那她会一丝不苟地完成的。
    “……这是?”
    烛台切光忠接过信,拆开。
    入目的第一行字,就令他的额角凸出“井”字,血压飙升:【请原谅我迫于无奈,用了“采访”这个谎言。】
    ——三!日!月!
    手写麻了的笑面青江人也麻了。
    【没办法。】
    【两个笨拙的后辈,真的太久没有去探寻同伴的心情了……为什么要自顾自地将自己排除在“去往幸福的未来”的群体之外?】
    【你们是远征部队的一员。】
    【当初的投票,所有人都通过了的。你们从来都不是饱含罪孽的逃兵,而是为了同伴的憧憬,甘愿让属于刀剑付丧神的荣光蒙尘的牺牲者。】
    【不这样做,你们是不会去聆听同伴的想法的。】
    【试着伸出手如何?】
    ……
    伸出手……
    两位靠谱负责的青年沉浸于同伴们的包容里,懵懵地照做——握住他们的人,是生着病、温度比普通人高一些的年幼的审神者。
    昨天晚上。
    三日月宗近抚摸着她的长发,温声嘱咐:“钻进死胡同的后辈,就交给你了……把迷路的付丧神带回家吧,尽职的小审神者。”
    花子弯起眸子。
    她的眸色浅淡,显得分外剔透。
    手指上的疤痕与别处肌肤的触感不太一样。女孩的嗓音虚软,轻飘飘的,却晴朗得沁人心脾。
    像是自由漂浮着的蒲公英。
    “三日月先生说。”
    “你们已经抵达终点了。”
    “该放过自己了。”!
    第42章 晋江
    ……终点。
    如果要反驳——是同伴们目前过得不好吗?不是的,每个人都渐渐走出了困境,甚至有心情野餐、期待樱花盛开、想要常伴于审神者左右。
    是他们做得不够多吗?
    也不是的。
    他们的付出,得到了远超想象的赞誉。比起当永远的“退路”,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更希望和他们一起赏樱、一起玩乐。
    一起挣脱过去的束缚。
    抱着的本子上,记录下的一句句发言,结合着三日月宗近的信,揭示了一个真相。
    “烛台切。”
    笑面青江的语气含着哽咽。他尽量控制着,免得失控的情绪,吓到本就生着病的审神者。
    他低声说:“这一次,是走在前面的人,在耐心地等我们追上去吧?”
    等待着快溺毙于负罪感的他们。
    烛台切光忠沉默。
    青年的金眸内一片晦涩。他的发丝微遮住眉,俊朗的面容上全是踌躇:就算三日月做到了这种地步、就算听见了同伴们的心声……
    放下一切,真的是被允许的吗?
    狐之助蹲坐着。
    它发现本丸起风了。微凉的风拂过廊道下的杂草,翻着儿童读物的书页。
    它伸出尾巴,碰了碰花子。
    ……不妙。
    似乎又在低烧。
    人类幼崽真的很脆弱啊。
    它看着深陷挣扎,只差最后一点助力的两位刀剑付丧神,忽然开口:“她的名字,你们好好收下了吗?”
    名字?
    各自纠结着的两人齐齐一怔。
    交付了真名的人类,是会被“神隐”的。只要他们愿意,世界会遗忘花子——这也是时之政府现在最头秃的事,审神者居然交出了真名!
    狐之助的想法十分干脆。
    既然没法安心,那就将审神者的软肋点出来。双方都拿住了彼此的把柄,就是牢固的关系了。
    然而,两个青年都不赞同地回视它,一副“这也太残酷了。你怎么会做这种暗示,你对审神者的忠诚在哪里”的复杂表情。
    狐之助:……?
    所以,总是摆着谢绝交流的姿态,不肯亲近审神者的两振刀,根本没有考虑过“神隐”这条路。
    这座暗堕本丸,真是……
    狐之助正思索着,旁边就传来了压抑着的咳嗽声。它的心跳一滞,皱起了巴掌大的脸。
    尽快解决掉——
    咦?
    它歪了歪脑袋。
    两振刀都因审神者的明显不正常的呼吸而惊醒。笑面青江反射性地退了几步,漂亮的异瞳内含着懊恼与忐忑:“是我身上的煞气过重吗。”
    烛台切光忠则脱下了外套。
    “风大。”青年不怎么熟悉新的定位,僵硬地用外套裹住花子,询问道,“我抱你进房间?”
    花子乖乖点头:“好。”
    好软一只。
    烛台切光忠无措极了。
    他不敢使劲,怕捏坏花子,又恍惚间认为抱得太松,不够安全,胸腔处充斥着萌新奶爸特有的惶恐,路都不会走了,愣愣地站着。
    这就是,他们的审神者?
    花子趴在他的肩膀上。
    虽然晕晕乎乎的,但花子感知到了他们的“融化”,以及放松许多的状态。
    三日月先生好厉害。
    她惊叹着,延迟了一分钟,过热的脑细胞才开始处理“煞气过重”的问题。花子否定道:“并不是笑面先生的错,是我想晒太阳。”
    “而且,此刻的笑面先生,很有精神!”她弯眸,笑得迷糊却灿烂,“等我锻造出小夜的哥哥。你们重逢的时候,看着这样的笑面先生,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他也会被安慰到吧。”
    “被安慰到……?”
    “这是写在‘审神者培训手册’上的。”狐之助解释道,“每一振刀,在化为人形后,都需要一段适应期。请各位审神者,秉着‘期待你的降临、期待和你相伴’的原则,去指引、照顾他们。”
    “嗯!”
    花子丝毫没get到狐之助替她解释、盼着她省点力气的深意,顽强地补充:“连笑面先生、烛台切先生都恢复了精神,我就不再担心了。”
    她稚气满满地说。
    “我希望他们。”
    “是在爱与期待里跟大家重逢。”
    ……
    远征部队彻底举起了白旗。
    聆听了同伴们的心声、意识到自己早就收下了审神者的真名,他们终于踏出了牢笼,构思起了关于未来的景象:比如怎么引导曾经破碎,又再度诞生的伙伴。
    花子变得忙碌。
    本丸的重建工作完成了!
    她刚病愈,就要推动本丸的运转。
    时之政府派发了一批基础材料。做完刀装,预留了修复资源,剩下的就投入了锻刀室。
    ——【01:30:00】。
    是可能出宗三左文字的时间!
    小夜的眸子亮了亮。
    花子陪他守在锻刀室外。日常的出阵、远征,各项公文,都由压切长谷部接手。狐之助则跟着部队去剿灭溯行军了,不在本丸内。